第十三章
天色逐漸明朗,旭日橙紅般升起,一縷縷微熱的光線輕飄飄的落下來。
江九娘早早的起了,開始餵雞餵鴨,做早飯。
她人勤快,又善打理家裡的上上下下,不光雞鴨喂得好,家裡的里裡外外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早上,江九娘做了半鍋面,還烙了好些餅,而面和餅都是小麥舂成的麵粉。這些麵粉要做成麵條,加水揉捏,後用木棍碾成餅,用刀切成條狀即可。
而要烙餅就更簡單了,加水放兩個雞蛋,放適量的糖與麵粉和在一起,揉成團捏成餅,放進鍋里烙就行。
一家人吃完早飯,除江九娘和江亭英外都上山幹活去了。
江亭英兩日後就要出嫁,所以不宜再拋頭露面,於是待在閨中。
江九娘與江亭英從小就不多話,見家裡沒有其他的活,背著背簍準備上山採藥。
她上次採石斛賣的三兩銀子,她存了一兩,還有二兩張秀群拿去給江亭英買了支簪子作為嫁妝。
張秀群畢竟是江亭英的三嬸,江亭英出嫁,她得備禮才行。
江九娘背著背簍出了院子。
門前乾田里的油菜花開得正好,花朵嫩黃鮮艷,一眼望去不著邊際,微風吹拂,清風中都滿是油菜花的清香。
每年這個時節,都是永禾村最美的時候。
江九娘一個人走在田埂上,剛走到田埂盡頭要進山的路口,見陸淮一身青玄色長衫,手執摺扇的站在路口處那棵黃果樹下。
風度翩翩,遺世獨立。
四日沒見,陸家小郎君風采依舊。
江九娘走近他,道:「你…你考完了?」
江九娘說完,忍不住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怎麼每次見到陸淮與他說話自己就結巴。
陸淮淡淡嗯了一聲,道:「上山採藥?」
江九娘點了點頭。
陸淮道:「聽聞你堂姐兩日後出嫁?」
江九娘點了點頭。
陸淮道:「三年後你也要嫁人。」
江九娘道:「也有可能是四年後啊?」
陸淮眸子深了深,道:「我說三年就三年。」
他氣勢太強,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這會兒壓得江九娘都有些喘不過氣。
江九娘硬著膽子道:「你又不是道士。」
陸淮肯定道:「我不是道士,但我比道士算得還准。」
江九娘撇了撇嘴,是不信的。
陸淮見她表情,有些不悅,眉頭深蹙著,道:「你對我撇嘴?」
江九娘知道自己犯錯了,可憐巴巴的看了陸淮一眼,像一隻小兔子被人搶了胡蘿蔔似的。
陸淮冷聲道:「以後還敢么?」
江九娘搖頭,「不敢。」
陸淮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道:「記住了,以後要是再敢對我撇嘴,我可要罰你。」
江九娘咬了咬下唇,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她這模樣實在太乖巧,讓陸淮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
江九娘道:「你來這裡截我,是找我有事?」
沒事陸淮應該不會來找她,難道是她又做錯了什麼?
江九娘心裡忐忑著,生怕自己待會兒又要挨訓。
陸淮從懷中摸出一張枯黃的宣紙來,那紙不硬不軟剛剛好。
他放到江九娘手中,道:「贈你的。」
江九娘看著手中的宣紙,不明白陸淮贈她一張紙作甚。
她好奇的打開,發現紙上畫了一隻兔子,兔子畫圓圓胖胖的,毛茸茸的,兔耳朵畫得特別大可愛極了,但兔爪子畫得卻很鋒利。
江九娘黛眉擰成了一股麻繩,道:「這兔子的爪子為什麼像老虎的爪子似地?」
陸淮笑而不語。
江九娘忽然明白了,道:「你畫的是我?」
陸淮道:「你看似溫順,實則綿里藏爪,撓人得厲害。」
江九娘矢口否認道:「我沒有。」
她都已經被他欺負得不敢亂吭一聲了,他怎麼還說她撓人。
陸淮彎下腰直視她的雙眸,道:「確定沒有?」
他的那雙眸子,表面上看明亮透徹,可往裡看,卻又深沉不見底,江九娘懼的就是這深不見底。
她垂下眼帘,點頭認命道:「我有。」
陸淮直起了腰身,雙手覆於身後,道:「喜歡這畫么?」
江九娘點頭,道:「喜歡。」
她現在能說不么?
陸淮從一開始就把她吃定了。
陸淮道:「我讓福祿陪你上山採藥。」
說罷,陸淮鼓了兩下掌。
此時,只見小書童福祿從油菜地里鑽出來,笑眯眯的看著江九娘。
江九娘驚道:「他一直藏在油菜地里?」
陸淮道:「他今日穿的衣裳太丑,我不想多看他。」
江九娘:「…」
可憐福祿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