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九娘在山上采了滿背簍的藥材才回了家中。

眼下開春，冬眠的蛇應該醒了，幾乎每年村裡村外都有人被蛇咬，所以江九娘一背簍採的全是解蛇毒的草藥。

山上解蛇毒的草藥不多，江九娘就找到重樓、長卿兩味。

這兩味藥草得晒乾才能賣，江九娘放下背簍，將這些藥草晾曬在曬墊上。

曬個六七日，應該就能拿去藥鋪賣了。

江九娘回來時已快午時，這會兒曬完葯得立即做飯去。江亭英在家中時沒做過幾次飯的，因為她知道江九娘會做，她便不做了。

若是能過把飯端到嘴邊的日子，誰又願意進廚房淘米拌醬？

江九娘捲起袖子拿了個大碗去米缸里舀了一大碗米，用水淘了個一兩次后開始生火，待水開時，才把米放下去。

飯快做好時，江亭英進了灶房。

她至江九娘跟前，冷著臉色問道：「他今日是不是又見你了？」

江九娘疑惑，問道：「誰？」

江亭英雙手握緊拳頭，瞪著江九娘，道：「我就知道他喜歡你。」

江九娘更是雲里霧裡，「堂姐，你說的誰。」

江亭英罵道：「你這個盪貨，狐媚子！」

江九娘有些生氣，道：「堂姐，你怎麼無緣無故罵人？話都沒說清楚。」

江亭英道：「就以我們家的破爛家境你想嫁給他，絕對不可能！他們家根本瞧不上咱們家！」

江九娘見江亭英有些瘋癲的樣子，不想與江亭英糾纏，一上來就指責亂罵，一副嫉妒到發瘋的樣子，想必是不會與她好好說話。

她冷聲道：「堂姐你出去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江亭英冷哼一聲，道：「我生來就討厭你，我討厭你比我生得美，我討厭你比我聰明比我記性好，憑什麼？都是人，憑什麼我比你差！憑什麼爺爺最喜歡你，更憑什麼他也那麼喜歡你！」

江九娘冷笑道：「堂姐是想著要出嫁了所以不必礙著薄面裝關係好了？」

撕破臉這一天，她裝了十幾年吧。

江亭英道：「是，你猜到了，我一直在裝，不裝的話，我們怎麼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下去？」

江九娘只是冷笑，卻不再答。

前世的江亭英就不是個好東西，害死了江西哥，還沒有絲毫悔意。這一世，現在不要這層臉皮了也好，因為她們早晚都會翻臉。

但這一次，她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害江西哥。

江九娘坐回了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拿著柴火繼續燒火做飯。

江亭英見江九娘不想再理她，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也沒意思，轉身出了灶房，卻又罵了幾句。

江九娘當沒聽見似的，起身去菜地里摘菜。

菜地里還有好些白蘿蔔，都還嫩著，白白胖胖的，生吃還有些甜味。這蘿蔔江九娘種得晚，要是早些，蘿蔔可能就老了不好吃了。

江九娘拔了五個蘿蔔回去，在院子水井那兒清洗乾淨之後，拿回廚房開始切條。江九娘八蘿蔔條切得又細又均勻，放油下去一炒，白色的蘿蔔條晶瑩潤澤，一看便口感鮮脆，好吃極了。

菜剛剛炒好，山上的人回來了，江九娘把菜端到堂屋，一家人一起吃飯。

期間，江亭英沒正眼看江九娘一眼，江九娘也懶得看她。

*

臨近夜晚，天色已是墨藍，蒼穹繁星閃爍，美麗至極。

江九娘剛剛在耳房洗漱完準備回房間休息，剛進屋，見江亭英拿著清晨陸淮送給她的畫在撕。

她並非對半的撕，而是像粉碎一樣的在撕。

江九娘上前搶過那一把碎紙，質問道：「你幹什麼？為什麼要撕我的畫？」

江亭英卻笑，「為什麼？哪有為什麼？我看這幅畫不順眼，便撕了。」

江九娘捧著一堆碎紙，眸中盈盈有淚，道：「這是陸…這是別人送我的！」

江亭英憎惡道：「就是別人贈你的，我才撕！」

江九娘深吸一口氣，道：「江亭英，馬上向我道歉，並把你撕碎的畫沾好再給我。」

江亭英道：「我向你一個狐媚子道歉？」

她一把捏過江九娘的下巴，道：「我最厭的就是你這張好看的臉，早就恨不得毀了它！」

江九娘推搡著江亭英，道：「你放開我！」

江亭英一巴掌扇在江九娘臉上，將人甩到門邊，道：「看你嬌滴滴的樣子，能是我的對手么？」

屋裡動靜不小，傳到了家中長輩耳里，聽見是兩姐妹吵架，忙過來勸阻。

張秀群是最先進屋的，見江亭英一臉憤恨，江九娘左側臉頰腫得老高，便知道，姐妹二人爭吵，江亭英動手打了江九娘。

她道：「亭英，有什麼話好好說，怎麼能打人呢？」

江亭英道：「是你女兒先得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