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九娘道:「堂姐,話可不能亂說。今日中午,你衝進灶房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先罵我一通,今晚,你又擅闖我房間直接撕毀別人送給我的畫,更是一番言語侮辱,還扇我巴掌。從始至終,都是你在無理取鬧。」
周桂仙此時進了屋,剛剛她也在屋外把江九娘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自己生的女兒是個什麼德性她知道,所以這次,是江亭英不對。
她上前至江亭英身邊,道:「你是姐姐,怎麼能欺負妹妹?」
江亭英道:「我是姐姐我就要讓著她,憑什麼?」
周桂仙打了一下她的背,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快給月台道歉。」
江亭英帶著恨意的看了一眼江九娘,道:「我不可能給她道歉。」
她衝出門外,回了自己屋。
周桂仙至張秀群和江九娘跟前,與張秀群賠禮道歉道:「三嫂,亭英不懂事,我代她向月台道個歉,我回去就好好管教她。」
她轉眼看向江月台,道:「月台,四嬸拿葯給你擦擦,你姐就是這麼個脾性,你別太在意。」
江九娘語氣微冷道:「擦藥我自己擦便是,只是四嬸,堂姐情緒總是不太穩定,您得好好看著,不然難免有一天會出問題。」
周桂仙訕笑了一下,道:「好,好的,我一定好好看著。」
周桂仙出了門外,屋子裡只留下母女二人。
張秀群看著江九娘腫得老高的左側臉,心疼的問道:「痛嗎?」
江九娘道:「不是很痛。」
張秀群道:「還不是很痛,都腫成這樣了,這是下了多重的手。」
是啊,下了很重的手,但江九娘至今不明白,江亭英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
張秀群去外面拿了草藥給江九娘敷上,邊上藥邊道:「疼就說,娘輕點兒。」
江九娘道:「不疼。」
張秀群見她這麼懂事,道:「生了你真是娘的福氣。旁人都說我生一個獨女有屁用,早晚要嫁出去的,我不信,我女兒就是最好的。你出生的時候,門外就來了個討水的和尚,那和尚聽見你的哭聲就說,你此生要富貴滿門,兒孫都是福星,耀你的。」
江九娘笑道:「娘,這話您也信,那和尚討了水喝,當然要說幾句好話讓你們開心了。」
張秀群這才反應過來,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說的是他真算過的。」
江九娘滿臉是笑,道:「但娘您放心,我會好好研習藥理,讓我們一大家子都過上好日子的。」
靠山山倒,靠樹樹倒,別說嫁人靠夫君,總歸不能太指望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倒不如靠自己,本事攥在自己手裡,怎麼著也餓不死,更不至於去求別人。
張秀群道:「娘相信你,我女兒是最聰明的。」
*
夜色漸深,張秀群給江九娘擦完葯后便回了自己房間,而江九娘也忙了一天,也很累了,臉上的葯都還沒幹就倒床睡去。
次日醒來,臉上的紅腫雖消去不少,但也能看得見。江九娘繼續塗藥,左臉頰上全抹上了草藥。
江貴知道江亭英昨晚蠻不講理的打了江九娘,好好的訓斥了江亭英一番,
原本也想打江亭英一巴掌,但想著江亭英明日要出嫁,腫著臉不吉利,不興門,便忍著算了。
這一日過得很快,江家的人都沒上山幹活,而是在家中打掃粘貼喜字。喜字並非縣裡買的,而是過年時買的剪窗花的紅紙剩下的又剪成雙喜字。
江家窮,是請不起客人的,所以江家不請客,只粘貼喜字,早上等著張家的花轎來接江亭英走便是。
只一上午,江家便喜慶連連,門上、窗戶上都粘上了喜字,屋裡屋外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尤其堂屋也擺上了瓜子、花生、喜餅、喜燭,也算有個拜別父母的地兒。
次日天剛蒙蒙亮,江亭英便早早起身梳妝換嫁衣,待一切收拾好了之後,只約么半個時辰,便聽見外間儐相吹奏嗩吶之聲響起。
那儐相到門口,先放了一截鞭炮,劈里啪啦爆了一陣之後,媒婆進了門。她笑呵呵的先給江貴和江書雲道喜,后又給周桂仙和江月芝道喜。
媒婆進了江亭英的屋,把她牽出來引進堂屋,拜別父母。
江月芝和周桂仙就坐在正位上,媒婆就站在一邊道:「跪。」
江亭英跪下身子。
媒婆道:「一拜,謝父母生育之恩。」
「二拜,謝父母養育之恩。」
「三拜,謝父母教導之恩。」
江亭英一一拜完。
媒婆道:「父母願話。」
江月芝和周桂仙都是沒讀過書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桂仙想了想自己從別家那兒聽來的話,握住江亭英的手,道:「嫁去張家之後,要侍候好夫君,要恪守婦道,要相夫教子。」
江亭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再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