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夏堯被判關押監牢三月。罪名是姦汙未遂。

陸淮倒想判他個終身監禁無期徒刑,可西宋律例白紙黑字的寫在律例簿上,他也別無他法。

陸淮深知夏堯被關三月出來之後,一定還會找上江九娘,所以又想給他個殺人未遂的罪名,可夏堯一口否認,說他只動色心未動殺心,當時陸淮也找不到人證物證證明夏堯想要殺人滅口,於是只得判他姦汙未遂。

案子審判之後,傅白在書房勸他,「我知道你巴不得夏堯關在大牢一輩子永遠也出不來,可是你要給他強塞罪名,被人彈劾,這可划不來。你要官位不保,日後夏堯被放出去,又來害江九娘,誰來保護她?你是聰明人,可別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陸淮深吸一口氣,道:「我自然知道這些道理,可是我難咽這口氣。」

傅白道:「咽不下也要咽,反正現在人已在牢中,可以慢慢想辦法。」

夏戎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有這劣根,娶不到就要強行得到,做出這等敗壞家風的事來,這事傳出去,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但無論如何夏堯都是他親生兒子,如今兒子被關縣衙大牢,他怎能不擔心。牢里陰暗潮濕,蛇蟲鼠蟻,雖他們家不像朝奉商家中那般富裕,但也有些鋪面、家私,夏堯從生下來就沒吃過什麼苦,這牢里他如何待得習慣。

於是夏戎就在縣衙外苦等陸淮,直等到下午旭日快要落山之時。他與陸淮說有關小兒的案子,有些話想與大人私下裡說。

陸淮知道他想幹什麼,於是冷著臉道:「犬子性惡劣,妄圖強污民女,罪無可恕。夏秀才若想為犬子開脫,絕無可能。」

夏戎跪下身子求道:「大人,吾兒犯了罪,我認。關押三月,我也認。可是吾兒從小沒吃過苦,這監牢里的苦日子他肯定受不住啊。大人,你就寬容寬容,讓我為吾兒送幾件乾淨衣裳,一張床榻,一些吃食進去吧。」

夏戎說罷,把早就準備好的兩根金條呈到陸淮面前,道:「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陸淮面帶淺笑,垂眸看著他手中的兩根金條,道:「夏秀才可知本官的家世?」

夏戎愣了一下,點頭道:「知道知道。」

蓉縣裡誰人不知陸知縣家世,他祖父是乾元七年秀才,死時給家中留下不少殷封,他父親雖然讀書不濟,但家中良田十畝,全部租出去,每年收租不下百兩紋銀,又有兩間鋪面,都是縣中的好地段,每年收租不下三百兩。

這些都不算什麼,尤其陸淮母親,是蓉縣大朝奉嫡女,陪嫁嫁妝便是好幾箱金銀珠寶,更有良田、染坊,一年可近五百年的收入。尤其陸淮母親善經營,這些東西早就在這些年間翻了好幾倍。

再說陸淮,從小就受他外祖父寵愛,那大朝奉的家中,豈能沒有這兩根拇指粗細的金條?

陸淮道:「既然知道,夏秀才覺得對本官受賄有用么?」

夏戎道:「大人,草民別無它意,只是想犬子在牢中好過些。」

陸淮道:「放心,牢獄雖艱苦,但也有吃有喝,令郎不會有礙的。」

陸淮大步離開了縣衙門口,他心裡可巴不得夏堯在牢獄中病死,哪還能給他好日子過。

夏戎見陸淮不受賄,當下也想不到其他辦法,只得站在縣衙門口連連嘆氣。

**

江九娘今日一直都待在藥鋪中沒出去過,昨晚她擦的消腫化瘀的葯是藥鋪里最好的葯,今日清晨起來雙頰的紅腫泛紫已經消下去不少。

今日她早上、中午又各塗了一次,如今紅腫泛紫更是消下去了一些,估摸著也就三四天就能好全。

彼時旭日已經完全落下去,江九娘在廚房中已經做好了飯菜,端至了堂屋飲食。

飯桌上,有一道清蒸鱸魚,一道素炒蓮白,還有一道酸菜蘿蔔湯。這幾道菜一個人吃也算是好的。

陸淮大步進了堂屋,見江九娘一個人吃三道菜,毫不客氣地坐下,道:「我剛好沒吃晚飯,一起吃。」

江九娘道:「縣衙里沒人給你做飯?」

陸淮道:「劉媽做的飯菜哪有月娘做的好吃。」

江九娘面上帶笑,起身去廚房給陸淮拿了碗筷,兩人坐在堂屋一起吃飯。陸淮見她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一些,問道:「還疼嗎?」

江九娘搖頭,道:「已經不疼了。」

陸淮道:「夏堯已經被關了,但只關三個月。」

江九娘面帶淺笑,道:「我知道,律法在此,你也只能秉公辦案。吃飯吧,我今晚做的清蒸鱸魚特別好吃。」

陸淮握住江九娘的手,道:「我會保護你。」

江九娘眸中含笑,道:「你怎麼保護我?」

陸淮在她耳邊道:「你想我怎麼保護?」他伸手攬過她纖細的腰,道:「日日貼身保護?」

江九娘拂開他的手,罵道:「流氓。」

陸淮見她耳根都紅透了,知道她害羞,索性收回了手,給她夾了塊魚肉放在她碗里。

夜晚的風已不似之前那般炎熱,反而已很是涼爽。

陸淮與江九娘吃過晚飯後便離開了江氏藥鋪,江九娘也不知他晚上還有什麼事,但也沒問,只是把陸淮送到後門處,見他離去,才關了後門落了門栓。

陸淮回到縣衙天色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回到書房中時,房內已燃起了燈籠,煮起了熱茶。

趙剪一身黑衣坐在窗邊的案幾桌前正飲茶水,身邊放著一把重劍。看那劍鞘,乃玄鐵打造,劍鞘便如此鋼銳,裡面的利劍,定也是削鐵如泥。

這是陸淮第一次見趙剪帶這等寶劍,如今邊境並無戰亂,這蓉縣也沒有什麼兵馬,他拿這等寶劍來這裡做什麼?

朝廷高官、權貴所豢養的殺手,大多都會識劍辨人,他不怕被人認出來?

陸淮走至趙剪身前坐下,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道:「趙副將不在汴京幫秦王奪位,來這偏遠小縣做什麼?」

趙剪道:「官家已封秦王為太子,不日消息就會傳到蓉縣。」

陸淮眉頭微蹙,道:「比我想象中倒是快了近半年。」

趙剪指了指身旁的寶劍,道:「這是秦王賜給你的。」

陸淮雙眼微眯,道:「下官一介讀書人,秦王為何賜把利劍給我?」他默了須臾,忽然笑了,「趙副將倒真抬舉下官,下官還沒向趙副將受賄,趙副將便在秦王身邊美言下官了。」

趙剪道:「穩固東宮太子之位,需要像陸大人這樣的人才。」

陸淮道:「我還沒成婚,之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趙剪難得的面上帶笑,卻是皮笑肉不笑,他是常年都不苟言笑的人,早已習慣了嚴肅待人,所以此時看起來他的笑容都有些陰森森的。他道:「之前我說的自然做數,只是明年的後半年禮部會有調令下來,陸大人可能要去黔貴等地做知府。屆時,陸大人帶上這把劍,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陸淮嗤笑了好幾聲,道:「太子殿下倒真看得起微臣,黔貴等地雖然窮,可那裡是太子殿下五叔端王殿下的地盤。這老匹夫,形同貔貅,斂財擁兵,太子殿下派微臣一個讀書人去,倒也不怕微臣被端王的人給吃了毛都不剩。」

趙剪道:「所以殿下賜了你一把削鐵如泥的重劍,防身。」

陸淮:…..

陸淮道:「端王手裡三萬精兵,你要我以一敵三萬?你是看我活得太逍遙自在成心給我找死呢?」

趙剪道:「你也知道端王是哪黨的人,他一直是太子的心頭大患,若不除他,太子的蟒椅可實難做得穩當。你讀了萬卷書,有些道理你應該懂,若西宋朝綱不穩,你與你那九娘的小家日子也不會好過。」

陸淮飲了一口熱茶,道:「就知道你突然來蓉縣不會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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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甚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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