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九娘點了點頭,道:「那…走吧。」
陸淮沒出聲,轉身往屋外走去,江九娘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走在田埂上,陸淮身姿頎長,腿也修長,邁一步是江九娘的兩步,再加上他故意走得快,江九娘要小跑才能跟上。
江九娘道:「陸淮,你別生氣,我不是…不是故意傷的。」
陸淮停住腳步,轉身看她,道:「你就是笨。」
江九娘低下頭,道:「對不起,我以後真的不會再受傷了。」
陸淮拿起她受傷的手,本想說你是我的,以後再傷一下試試,但這些話說出來可能還太早,她也可能搞不明白,便問道:「是不是很痛?」
剛才淋酒的時候,臉色都白了。
江九娘道:「有點疼。」
陸淮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警告道:「以後給我小心點。」
江九娘點頭,「我…我會的。」
她實在是怕陸淮,很怕自己不聽他的,下一秒他就要打人。
陸淮放開她的手,讓開路來,道:「走前面。」
江九娘咬了咬下唇,道:「我…我走後面也可以。」
陸淮故意嚇她,道:「不怕你身後有鬼?」
江九娘嚇得雙手抱胸,不敢往身後看,立即走陸淮前面。
陸淮嘴角扯出一抹笑,一抹戲弄后得逞的笑。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很快到了劉志偉家。
院中靈堂已經快布置好了,也沾上了哀聯,劉志偉的屍體穿上壽衣正放在堂屋中央。
因為棺槨還沒做好,只得在地上鋪了草席放屍體,所以場景難免看起來有些凄涼。
江九娘不敢去看,有些害怕,雖然她是重生之人,死過一次的人,可她也怕鬼啊。
陸淮在她身後伸出手來擋住她的眼睛,道:「低頭往前走。」
遮住她上面的視線,她眼睛的餘光便看不到劉志偉的屍體。
陸淮把江九娘引到神婆那兒,站在了江九娘左側,因為左側就是堂屋正門口。神婆已經頭髮雪白,臉上滿是皺紋,身形佝僂,牙齒掉得只剩四顆,身上穿一件深藍色麻衣,頭髮用木簪盤起。
她坐在四角方桌前,桌上放著黃符和黑狗血等物,看起來還像是有些道行的。
神婆在兩張黃符上分別寫上兩人的生辰八字,后道:「要取你們二人的指尖血一用。」
陸淮伸手過去,神婆取出一根繡花針來扎向陸淮的中指,鮮紅的血液從細小的針孔冒出來,滴在了寫上他生辰八字的黃符紙上。
江九娘亦如是。
神婆道:「你們的八字不光富貴陽盛,還極為般配,我從未見過這麼般配的八字。尤其江月台你的八字,你這一輩子可有用不完的福氣。」
陸淮面上帶起笑容,應該是十分滿意神婆的話。
江九娘笑了笑,道:「希望如此。」
神婆囑咐道:「今晚是月圓之時,陰氣重,你們二人以血鎮凶魂,身上勢必陰氣重,今晚早早的去睡,夜裡醒了也別睜眼,否則容易見不幹凈的東西。」
江九娘整個脊背都開始泛涼,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陸淮見她嚇得渾身緊繃的樣子,眸中滿是笑意。
他道:「我去給村長燒紙,你在這裡等著。」
這是蓉縣的風俗,若鄰里有人去世,上門必得給逝去的人燒紙,以示走好或者請逝去的人保佑之後諸事順遂之意。
江九娘拉住他的胳膊,道:「你不害怕?」
陸淮面上帶笑,故意逗她道:「那你去燒?替我那份一起燒了。」
江九娘搖頭,並立馬放開了陸淮。
陸淮大步向堂屋走去,拿了半捆冥黃紙點燃,待紙燒完之後,作了六個揖禮,算是把江九娘那份也算進去了,通常這種做法,要麼是夫君代妻子做,要麼是妻子代夫君做。江九娘不懂這裡面的門道,便不覺得有什麼。
陸淮做完禮,大步向江九娘走來。
江九娘道:「你怎麼一點也不害怕?」
陸淮道:「生前又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我怕甚。走吧。」
兩人離開了劉志偉家,江九娘邁著步子飛快的往前走。陸淮跟在她身後,沒出聲,就默默的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江九娘哭喪著臉看著陸淮道:「不會天一黑我就要一直閉著眼吧?」
陸淮道:「如果你不想看見鬼,就得這麼做。」
江九娘低下頭,道:「我有點害怕。」
陸淮雙手覆於身後,輕描淡寫道:「那我陪你睡吧。」
江九娘紅了耳根,抬眸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淮,他在說什麼話,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孤男寡女睡一起…
陸淮彎腰湊近她的臉蛋兒,道:「你還當真?江月台,你小小年紀腦子裡想什麼呢?」
這下江九娘不止耳根紅了,連著臉蛋兒都紅透了,粉嫩粉嫩的像小蘋果似的,可愛極了。
她道:「我…我沒想什麼。」
陸淮直起腰,道:「回去吧,切蘿蔔小心手。」
江九娘聽話的進了屋,繼續回井邊拿刀切蘿蔔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