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晚間,下了一場綿綿細雨。
微冷的風從窗戶刮進來,搖曳了屋內的燭火。
江九娘臉色蒼白的睡在榻上,而陸淮並不在房中。
從公堂下來之後,陸淮就沒和江九娘說一句話,而是徑自去了書房。晚飯,也是江九娘一個人吃的,因為陸淮帶著福祿出去了。
江九娘無心睡眠,一直等著陸淮回來,可等到半夜了,也不見陸淮的身影。江九娘疲累的睡了過去,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陸淮就坐在床榻邊看著她,她面帶淺笑的握住陸淮的手,道:「你回來了?是有很忙的事嗎?」
陸淮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卻沒出聲。
江九娘道:「你一夜未歸,累不累,躺下來睡會兒吧。」
陸淮收回了手,道:「我還有公務,你歇著吧。」
他起身離開,出了卧房。
江九娘不知陸淮突然冷落她,但是她能隱隱感覺出來,她構陷夏堯的事,陸淮心裡定清楚一些。
如果,陸淮查出其中貓膩,是會選擇包庇她還是選擇揭發她?
江九娘不知。
她知道陸淮為官清廉。
幾日過去,江九娘都沒見到陸淮,她不知陸淮在忙些什麼,每日早出晚歸。晚上歇息也都宿在書房裡。
江九娘開始心神不寧起來,夏堯的案子毒藥是她親手配的,只要她咬死不認,總歸缺少物證。再者,她偽造的書信,絕不會有任何紕漏。
陸淮心中即便有疑慮,也查不出什麼。
陰雨下了又下,連綿好幾日。
江九娘一直在屋中養身體,毒藥很毒,沒有半個月她好不了。
陸淮忙碌了十日左右,給夏堯定了罪,判了他二十年牢獄。夏堯喊冤,說要翻供,陸淮就由他翻。
夏戎來找過陸淮,希望他網開一面,還給陸淮送了一大箱元寶,說是若夏堯能少判十年,就再送一箱元寶給他。
陸淮自然拒了,說夏堯的案子證據確鑿,他幫不了忙。
夏戎見陸淮咬死不幫,只好抱著一箱元寶回去。
夏堯要翻供,讓夏戎去請狀師,夏戎去請了,卻沒有一個狀師敢接。這些狀師不敢接這樁案子的緣由也簡單,不過明哲保身。江九娘是陸淮的正妻,而陸淮是蓉縣縣令。他的任官本就蹊蹺,明顯的汴京有人物給他鋪路。即便這案子他們查出端倪,也不敢在公堂上在陸淮面前講出來。
夏堯知道沒有狀師敢接他的案子之後,在牢里嘶吼,罵道:「懦夫!一群懦夫!這罪名我不認!爹,你幫我繼續找狀師!我就不信他陸淮能隻手遮天!」
夏戎道:「兒啊,你實話告訴爹,你真的沒勒索江九娘?真的沒有毒害她?」
夏堯道:「爹!您難道連我的話都不信嗎?」
夏戎嘆口氣。他的兒子有前科,雖之前為人老實,但他做出綁架意圖姦汙江九娘的事情之後,他才發現,他的兒子並不老實,相反還有一腦子的惡念。
夏戎道:「爹去幫你找狀師…」
*
江九娘得知夏堯要翻供,有些心緒不寧。她能做出陷害他下獄之事,便已是做足了與他魚死網破的準備。
她若被查出罪名不要緊,大不了也入獄,但她卻怕連累陸淮仕途。夏堯活著,是絕對不會放過她,放過陸淮的,與其每日擔憂,還不如拚死一搏。
但她聽說沒有狀師敢接他的案子,江九娘又鬆了口氣。這些人還是懼陸淮的官帽的。
江九娘已有半個月沒見過陸淮,陸淮似乎有意避著她。
這晚,陸淮宿在了卧房中。
江九娘睡在陸淮身旁,挪身過去抱他的身子。陸淮卻避開了她的觸碰,翻過身去背對著她,道:「睡吧。」
江九娘的身子僵在原地,喉嚨處似塞了一塊石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難受至極。
她平躺著身子,看著月白色的床帳,毫無睡意。以往這個時候,陸淮會抱著她的身子,與她溫柔的說話,或者熱烈的吻她,或者纏綿的要她。
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兩個同床的陌生人。
江九娘近天明時才睡下,而陸淮已經穿著衣衫離開。
連著一個月,陸淮仍舊早出晚歸,大多時候宿書房,很少宿在卧房。即便宿在卧房,也是睡在一旁,江九娘與他說話,他也極為冷淡。
江九娘忽然覺得陸淮好陌生,陌生到她根本不認識。原來他們之間的濃情蜜語,也可以做到無話可談說。
夜很黑很黑,江九娘覺得好冷。
渾身都冷,冷得渾身發抖,牙齒打架。
陸淮並未在卧房中,而是在書房。
江九娘披了件披風,來到書房中。
陸淮在書桌前正看著厚厚的卷宗,見江九娘進來,眉心微蹙,但沒出聲。
江九娘至他跟前,主動的跨坐在他腿上,解下自己的披風去吻他的唇。
陸淮捏住她的下巴阻止她湊過來的紅唇,道:「江月台,你以為這樣就能討好我么?」
江九娘眸中隱含著淚水,道:「陸淮,你之前一直喚我月娘。」
陸淮道:「我的月娘,乖巧聽話,軟軟糯糯,凡事與我相商,你不是。」
江九娘道:「我是。」
她拿開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傾身去吻他的薄唇,扯開他的腰帶,褪去了他的青衫。
「陸淮,你真不愛我了嗎?」
陸淮身子一震,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眸中隱藏的愛意,一點點流露出來。
江九娘衣裙已褪去一半,她哭著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夏堯的事。」
陸淮道:「我是。」
他吻著她的脖頸,眸中爬上情、欲。
江九娘忍不住唔吟出聲。
她道:「夏堯的事我沒與你商量,是我的不對,但你知道嗎?我受不了你對我冷漠的樣子,你躺在我身邊,一句話也不與我說,你冷冷的、嚴肅的看著我,我會覺得你對我已經厭棄,你的心裡沒有我了。我害怕,怕你不再喜歡我了。」
陸淮在她耳旁道:「那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從我知道你陷害夏堯入獄的那一刻起你知道我有多怕嗎?你瞞著我,這麼大的事,你們悶聲不吭就去做了,我一點不知。」
江九娘道:「我怕連累你,我知道你為官清廉,這麼骯髒的事,我不想讓你沾上。陸淮..陸淮..你不知我與夏堯的恩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陸淮捧著江九娘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道:「你與他有什麼恩怨,給我說清楚。」
江九娘眸中的淚水落在陸淮胸膛上,出聲道:「說出來你也不會信的,陸淮,你只會覺得我瘋了。」
陸淮道:「告訴我。」
江九娘道:「卻又前世今生一事。前世的我就是嫁給了夏堯,那封信就是我臨摹他的字跡寫的。夏堯沒有說謊。」
陸淮眸色深沉,好半晌沒說出話來。他想起他做過一個夢,夢中的江九娘就是嫁給了夏堯。
所以,那個夢是真的?
他傾身吻著江九娘的雙唇,重重的吮著、咬著,直到江九娘喘不過氣。
「為什麼要嫁給他?」
江九娘道:「因為我前世不敢喜歡你,因為你從未向我表明你喜歡我…陸淮,我們就這樣錯過了。」
陸淮抱著她的身子,喘著粗氣,道:「在公堂上我就知道信是你偽造的,毒藥也是你配的,我知道你陷害夏堯。可你知道嗎?我當時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的如何包庇你,如何去幫你處理事件經過、細節,讓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
江九娘道:「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陸淮道:「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月娘,現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江九娘去吻他的薄唇,道:「可我不想你牽扯到這件事里來,要是被人查出什麼,你會被罷官的。」
「我是你男人,是你丈夫,我應該保護你。月娘,我討厭你一意孤行,把我置身事外,是不是你覺得依我的能力,我拿不下一個腌臢?」
江九娘道:「不是,不是,我是怕,我心心念念與你在一處,這段夫妻情分我惜之不及,我怕你有事。」
陸淮道:「你惜之不及,我又何嘗不是覺得彌足珍貴?」
江九娘道:「以後不會了,我再在不會了,我不敢了陸淮,你別冷落我,我受不了你冷落我。」
陸淮十分寵愛她,突然一下冷漠了,她受不了這份感情折磨。
陸淮吻著她的眉眼,道:「不會再冷落你了,我寵你,我會一直寵著你。」
江九娘被陸淮抱到了書桌上坐著。
隨後,卷宗落了一地。
….
江九娘烏髮散亂的被陸淮抱著,渾身的薄汗,鬢間的細發也被完全打濕。
她靠在陸淮胸膛上,輕啟著薄唇喘著氣。
她雙頰早已紅透,連著身子都粉紅如桃,可想剛剛情事激烈。
陸淮給她理著凌亂的烏髮,頭埋在她脖頸處,道:「你就這樣把我哄好了,我是不是太容易被你哄好了。」
她來書房剛剛坐在他腿上之時,他還說她用這等方法討好不了他。下一秒他就中招了。
江九娘道:「你還想我怎麼哄你?」
陸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他將人打橫抱起來走向床榻,今夜她難得主動,他不想錯過。
整夜整夜,江九娘都沒得安睡。
午時,江九娘才幽幽轉醒,她以為陸淮已經走了,但沒想到陸淮還睡在她身旁。
江九娘肚子餓得咕咕叫,沒吵醒陸淮,拿著一旁的薄紗裙穿上。
陸淮睜開眼眸時就見江九娘坐在榻上穿衣,他起身將人抱入懷中,吻著她的脖頸,肩頭,出聲道:「陪我一會兒。」
江九娘道:「我累了。」
陸淮啞聲道:「就兩刻鐘。」
江九娘半個時辰后才起了身,走路都不順溜。
陸淮將人抱回了卧房,與她一起泡了個澡之後,才到堂屋用飯。
「生辰想要什麼禮物?」
江九娘才想起自己快滿十六了,道:「一時也想不出要什麼,再說我把想要的說出來了,那還有驚喜嗎?」
陸淮道:「好,我自己想。」
正文快完結了,馬上到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