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見他願意開口,元鵲就讓竹葉青鬆開他。小青見元鵲的手勢,輕輕地把他放到地面,似乎擔心用力不當,這人就會散架一般。
白琅則十分隨便地坐在地面,和元鵲離得不遠。兩人雙眼發光地盯著陰衾,儼然一副聽好戲的模樣。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幾十年來不見好。」
陰衾一開口,就叫白琅立馬收斂。她笑容消散,面色如常。
「常年生病,拿葯當水喝也沒用,甚至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說到他母親的時候,陰衾面上罕見地有了其他表情。
平時的陰衾總是沉著一張臉,好像別人欠了他錢不還一樣,再加上臉頰沒什麼肉,都凹陷進去。臉色蠟黃,怎麼看怎麼不討喜。而現在,在說起自己至親的時候,他身邊無形的屏障這才消散一些,看起來倒像是個少年了。
只是轉瞬之間,愁雲密布。
陰衾看著自己的雙手,語氣十分平淡,「我請遍了方圓十里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他們說,我娘熬不過這個冬天。」
要知道,現在已經快入秋了…
聽到這裡的白琅沉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陰衾想要殺她,在這種情況,反過去安慰自己的仇人,未免顯得白琅過於愚蠢了些。
按照人之常情,她現在應該叉腰狂笑才對。
只是生命擺在她面前,她又不能像其他傳承者那樣,視他人生命如草芥。
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語。
而元鵲顯然就沒有這些顧忌,他嘴裡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看向陰衾:「這和你要殺白琅有什麼關係嗎?」
「沈家說,他們可以救我的母親。」陰衾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看著白琅,直接開口:「前提是我要殺了白琅。」
「呸。」
元鵲將嘴裡的狗尾巴草吐出,對著白琅調笑道:「以命換命,很值呀。」
「值個屁。」白琅十分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如果拿你的命去換,我也覺得值。」
罵完元鵲之後,白琅這才面色不善地看向陰衾:「你母親身體不好,我也覺得很遺憾,但這不是你剝奪我性命的理由。」
她休息了許久,力氣也恢復不少。當下不再坐著,直接跳起來,幾步走到陰衾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我的命,我自己說了算。」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放棄殺掉你的。」
聽陰衾這句話,差點把白琅的肺都給氣炸。她一腳踢在陰衾的肩膀上,結果對方不動如山。
這小骷顱架子還挺結實。
倒是不出白琅的意料,只是更加氣悶。
「我說你修習守道的時候,是不是把腦子也加固了一下?一點腦子都不用,全點了防禦是嗎?」
不知道白琅為何突然暴躁的陰衾,就坐在原地,任由白琅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看白琅這個崩潰的模樣,似乎下一秒就要捋起袖子招呼過來。
現在白琅如果動手,陰衾可能還真的招架不住。
剛剛為了戰鬥,韻力消耗過大。現在是連站,都站不起來的。
所以他沒有動作,不動如山,嘴上倒好奇詢問:「此話怎講?」
「還此話怎講?」白琅氣到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實在說不出話來,只能顫抖著手,指著一旁看熱鬧的元鵲。
原本躺著擼蛇的元鵲見此,驚訝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自己,一臉興味:「我?」
陰衾也看過去,無神的眼裡全是疑惑:「他?」
「就是他。」
情緒緩過來一些的白琅開口道:「這人表現得這麼明顯,你不會不知道他修得是什麼道吧?」
陰衾誠實點頭:「不知。」
「…」白琅只覺得一口氣哽在自己心口,只有給陰衾兩刀,她才不會那麼暴躁。
深呼吸,不暴躁…
在白琅有意識地控制之下,她才勉強說得上心平氣和地對陰衾解釋:「他傳承的是醫仙之道。」
「所以呢?」
陰衾瞪著一雙死魚眼,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不解:「你想說什麼?」
看他這模樣,白琅確信了,眼前這人修守道的時候,把自己腦子也給封起來了。
她無語凝噎,最後可以說得上是一字一句地憋出來的:「他可以救你母親。」
這句話落下之後,白琅看見陰衾的死魚眼裡漸漸地有了亮光,好像籠罩在他頭頂之上的陰雲,都煙消雲散。
一下子就充滿生機。
下一秒,白琅聽見了陰衾激動的聲音,「對哦。」
絕!
白琅沒忍住對陰衾比了個大拇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倒是一旁看熱鬧的元鵲,笑眯眯開口:「如果我說,我傳承的不是醫仙之道呢?」
「嗯?!」白琅一口氣還沒咽下去,又被元鵲給提溜起來。她見了鬼一般,看向元鵲:「醫毒一家親,會用毒,估計醫術也不賴吧?」
「那可不好說。」
元鵲仰躺在青草地之上,看著空中皓月,語重心長道:「你傳承的仙人之道,如果這麼輕易就被人猜出來,那就離死不遠了。」
說到這裡,元鵲聲音逐漸愉悅:「必要的偽裝,才能讓你活下去。」
白琅聽得雲里霧裡,只覺得怎麼聽不懂呢?
見她一臉疑惑,元鵲也沒賣關子,直接開口:「你才來三空學院?」
「對。」這種時候,白琅還不忘捂住自己的馬甲:「我是十班的。」
「喲?」
一聽這話,元鵲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琅一眼,「我倆還是同窗。」
「你也是十班?!」
白琅更加疑惑,就剛剛和元鵲交手來看,他能輕易降服白琅和陰衾,甚至沒有動用韻力。
怎麼也不會和白琅分到一個班去啊?
她還記錯的話,甄士涵將令牌給她的時候,話里話外,都是對十班的小瞧。
看白琅這模樣,元鵲也不避諱,直接笑著說:「因為我殺過很多人。」
他說:「我殺的是其他傳承道的傳承者,所以我每年境界都會向下跌。校長看我沒希望了,就把我扔十班去了。」
「這又是什麼道理?」白琅只覺得這個傳承者的條條框框怎麼這麼多,當下也不記得防備,虛心請教起來。
陰衾也不說話,只是視線落在了元鵲身上。
元鵲也不覺得有什麼,語氣輕鬆地解釋:「傳承者如果傳承道相同,是可以自相殘殺的。」
他說:「這隻能算是技不如人,畢竟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實力為尊。」
說著說著,他又笑了:「可如果你越了界,殺了其他傳承道的傳承者,那就不太妙了。」
白琅問道:「怎麼個不妙法?」
元鵲聳肩,語氣輕鬆地說:「仙人和傳承者的關係,大概就像師傅和徒弟的關係。各個師傅之間關係好,可徒弟互相殘殺,鬧得不愉快,這像什麼話?」
一聽元鵲這個比喻,白琅瞬間明白了。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傳承者受了仙人的道,自然就代表了仙人的門面。如果你殺掉了其他仙人的傳承者,那就是折了仙人的面子。
便想出這麼一個計策,以防萬一。
白琅想通之後,又聽見元鵲的聲音,「所以,許多人為了防止被同門殺害,都會練一點其他相關的招式,掩人耳目。」
「除此之外,在除非十萬火急的時候。他們也不會輕易使用韻力,以防止被有心之人瞧見。」
說到這裡之後,他還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陰衾。而陰衾一臉無所謂,似乎沒看見元鵲的眼神。
聽了一大堆之後的白琅,若有所思。
她好像明白了,當初駱紺對她說的那一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只要她不作妖,不過度表現自己,不得罪人,那其他傳承者,也不知道她修得是什麼道。就算看她不爽,也不敢輕易動手。
雖然她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天選者,自保的能力幾乎為零。但想要在這危機四伏的三空學院里待下去,也不是無路可走——
演戲!
只要演得像傳承者,那他們就不敢殺她!
想到這裡,白琅只覺得任重而道遠。
「唉…」她嘆了一口氣,也忘了之前是想問什麼了,只覺得現在無比惆悵。
反倒是默不作聲的陰衾,在元鵲說完之後,乾巴巴地開口:「所以你能救我娘親嗎?」
一對比,白琅忽然就快樂了。
雖然自己不是傳承者,是只紙老虎,但架不住她腦袋聰明啊!
總比一身傳承,結果不會保護自己,進學院第一天,就暴露自己傳承之道的陰衾來得好。
果然,有對比才有差距。
陰衾卻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他堅持不懈地盯著元鵲問:「求你救救我娘親。」
元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陰衾,「你是沒聽見我剛剛說的話嗎?!」
「聽見了。」陰衾回答之後,繼續求人:「救救我娘親。」
眼看著元鵲逐漸暴躁,尖牙都快冒出來,白琅頗有幾分幸災樂禍道:「元鵲好像沒說他傳承的是醫仙之道。」
陰衾卻不理會白琅,而是看向元鵲,執拗地詢問道:「你修得是什麼道?」
元鵲更加無語,他嘴唇蠕動半天,這才無奈地吐出一口氣:「醫仙之道。」
他認命般看著陰衾,意味不明道:「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遇見直接問人傳承之道的。」
緊接著,他更加悲傷:「更離譜的是,我還說了。」
陰衾卻很開心:「所以你能救我娘親嗎?」
「可以。」元鵲笑著點頭:「但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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