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陰衾沉默下來。
元鵲也不著急,就坐在地上等著。甚至還好心情地問白琅:「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對我的毒免疫呢。」
他說到這裡,有點疑惑:「我這毒,當時可是直接毒死了傳承五段的人。」
聽到這裡,白琅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你真大方啊,威力這麼大的毒藥,就這麼用給我。」
「又不是沒這個條件。」元鵲混不在意地擺手:「別客氣,我手裡多得很。」
白琅哽住,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招惹元鵲。當即也不賣關子,老實交代:「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天生免疫吧?」
「你唬誰呢?」
元鵲毫不留情拆穿了白琅,「你當我是睜眼瞎嗎?」
他說:「你才中毒的時候,臉色青黑,眼看就要翹辮子了。」
說到這裡,他又精神起來,也不躺在地上,而是坐起身來:「不過就在毒發的時候,你面色一變,重新紅潤起來。就好像沒中過毒一般,這是為何?」
白琅見上一個說法被拆穿,也不覺得尷尬,繼續開口:「能有什麼原因,當然是有機緣唄。」
「什麼機緣?」
「機緣告訴你了,那還能叫機緣?」白琅知道他的毒對自己不起作用之後,說話都硬氣不少:「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她站起身來,打算甩開眼前兩人,回須彌間裡面去。
只是元鵲顯然不是個好打發的,在白琅站起身來之後,他也跟著站起來,還理直氣壯道:「不告訴我就想跑?」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陰衾開口了。他抓住元鵲的手,抬頭看向對方,語氣平淡:「你救我娘親,我可以喂蛇。」
聽到這裡的白琅一臉疑惑,「喂蛇?給它抓老鼠吃嗎?」
回答她的是陰衾。
「不是,是給蛇當口糧。」
就在此時,竹葉青悄悄溜到陰衾手腕上,一雙豎瞳泛著光,看起來十分滿意。
而白琅只覺得離譜。
什麼毛病啊…
身為傳承者,如此愚鈍,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上趕著作踐自己。
這就是活得太輕鬆了想死一死嗎?
雖然白琅知道陰衾是為了他的母親,可這種愚蠢的孝道,只會讓白琅發笑。
如果他真的捨身葬蛇腹,那他母親又該如何?唯一的兒子為了救自己死掉,他當真以為他娘親能撐得下去?
而且三空學院傳承者那麼多,就算元鵲不幫忙。他也可以轉換目標,去求別人。只要給出足夠的籌碼,還有人會拒絕嗎?
陰衾這種愚孝且漠視生命的行為,叫白琅格外憤怒。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陰陽怪:「你如果死了,你娘怎麼辦?」
「三空學院就元鵲一個傳承醫仙之道的人?」
「你的腦子能稍微動一動嗎?」
她這話屬實不好聽,甚至說得上是刺耳。但是在場兩人,卻沒一人提出反對意見。
元鵲雙手抱臂,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好像剛剛白琅那一番話,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而陰衾如夢初醒,茅塞頓開。當即也不坐著了,而是十分正經地對白琅鞠躬道:「謝謝你!」
白琅受此大禮,直接避開。她只覺得這陰衾實在是蠢,心中對他的不滿,倒是消散了不少。
在經過白琅一番點撥之後,陰衾匆忙離開,瞧這背影,倒是看起來生氣不少。
等陰衾離開之後,白琅見擺不了元鵲,當下也不糾結,直接問元鵲:「十班怎麼去?」
「問我?有代價哦。」
「知道了知道了。」白琅擺手,漫不經心道:「我自己找,你別跟著我啊。」
說完之後,她也不看元鵲的反應,就自顧自地朝左前方走去。
誰料身後傳來元鵲的聲音:「你走錯了。
行吧。
白琅冷漠轉身,朝右前方走去。
「還是錯了。」
白琅又換了個方向,這腳步都沒踏出去呢,元鵲的聲音又響起來:「蠢才蠢才。」
「我不去了!」
白琅簡直要被元鵲給氣得沒脾氣,「我前後左右全部走了個遍,就沒一個方向是對的?!」
「對啊。」
元鵲笑容誇張,只見他指尖綠光一閃,令牌就從白琅腰間飛出。白琅還來不及伸手抓住,綠光就沒入令牌之中,緊接著,一扇漆黑的大門憑空出現。
「走吧。」元鵲將令牌扔給了白琅,率先向裡面走去:「這才是正確的路。」
等元鵲身形完全被吞噬之後,白琅臉色難看——
如果去班級都要韻力開道的話,那她要怎麼去?
可如果連班級都去不了,她怎麼知道相關的消息,她留在三空學院有什麼用?!
越想越煩躁,白琅索性不想了。
在今晚,她一定要去須彌間。問問欽原,她應該怎麼修行才行!
別的不說,總得有韻力讓她去想去的地方吧。
「唉…」
白琅嘆了一口氣,還是跟在元鵲的身後,進了漆黑的大門。
一道白光閃過,白琅就到了一處全新的地界。
這裡看起來應當是一座荒山,寸草不生,在嶙峋的地面之上,只有九個蒲團,天地一色,竟叫白琅不知道交界線在哪裡。
而此時的元鵲,一臉冷漠地走過去,將最前方的蒲團一腳踹翻。之後才笑眯眯地對白琅客氣道:「隨便坐,別客氣。」
白琅看著蒲團,有些疑惑:「這個班裡人都這麼少的嗎?」
「是啊。」
元鵲背後是焦褐色的土地,他赤腳站在上面,倒不失為一道風景線。
他說:「你知道嗎,世界上有兩種人是極少的。」
「哪兩種人?」
「這第一種人…」元鵲說著,伸出食指比劃道:「就是天姿聰穎,修行比吃飯還要簡單的絕世天才。」
聽元鵲這麼說,白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汪堯和聖徽。整個大陸只有這兩人是天選者,他們該是多驚艷絕倫啊…
誰料下一秒,她就聽見元鵲惡意滿滿的聲音:「甄士涵就是這第一種人。」
「嘖…」白琅十分嫌棄地嘖了一聲,直接繞過話題:「那第二種人呢?」
「第二種人嘛…」元鵲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大概就是天賦奇差,就算進了三空學院,任憑他們付出千百倍地努力,也做不了傳承者的那種人吧。」
要不是白琅自己勉強算半個天選者,她一定會以為元鵲看破了她的偽裝,知道她只是個凡人了。
好在,欽原給了她無限底氣。
不自覺地鬆一口氣之後,白琅這才好奇地打量這裡,「這裡的學生,都是這種類型?」
元鵲卻沒直接回答她,而是笑著反問:「你看我是嗎?」
「不是。」
他是因為殺了其他傳承道的人,才被送到這裡來的。
「所以…」白琅若有所思:「這班級里的人,都殺了其他傳承道的人?」
元鵲又反問:「你殺了人嗎?」
白琅:「沒有…」
「那不就對了。」元鵲這時候,才笑著解釋:「這個十班,照其他班級的人來說,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其他人認為,來十班就是不求上進。」
白琅不解道:「為什麼?」
「在三空學院的學生,學滿五年之後,將依照各自的班級,去不同的地方。」元鵲道:「一班的人,就進入天機閣,求仙問道。二班到九班,就被派往五大仙土,鎮守一方土地。」
「只有十班的人,無所事事,誰都不願意要。」
說著說著,他又笑了:「不過還有一種人,會自願來這裡。」
「什麼人?」
說著說著,元鵲倒是說出一個白琅熟悉的名字來。
「你知道江風嗎?」
「江風?」白琅反問:「你怎麼也知道他?」
反倒是元鵲鄙夷道:「知道他很奇怪嗎?他一劍破萬道,同傳承段內難有敵手,甚至他靠一己之力,直接將天機閣的一木長老斬於劍下。」
說到這裡,元鵲還不忘補充,「那一木長老,是當初最有望突破七段,晉陞八段的絕世天才。」
「只可惜,遇上了江風。」
白琅沒想到,那沉默寡言不近人情的男人竟然這麼厲害,居然直接殺了傳承七段的人。
她這邊還在思索呢,就聽見元鵲可惜的聲音:「就是不知道,他現在還活著沒有。死了一個最高長老,想來天機閣也不會放過他。」
聽元鵲這麼說,倒叫白琅想起她和江風初遇的場景了。只是江風對她有恩,現在這個檔口問出口,恐怕會惹元鵲生疑,所以她沒有發問,而是問了一個近來經常聽見的東西。
「天機閣又是什麼?」
「你是哪個山溝溝里來的,居然連天機閣都不知道…」元鵲看著白琅這樣,笑得陰森:「倒是那裡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說:「什麼聖女終日伺奉人聖雕像,只求人聖仁慈,保護民間風調雨順之類的假故事,數不勝數。」
「實際啊,都是一群披著白袍的劊子手。看起來聖潔,實際最齷/齪陰暗。」
見元鵲這樣,白琅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既然天機閣如此不堪,為何三空學院里的尖子生,還願意去這種地方呢?
白琅還在瘋狂思考的時候,聽見了元鵲嗜血的聲音。
「總有一天,我要屠盡天機閣眾人,以祭…」
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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