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挖雙目
徐媛「啊?」了一聲,「我又沒看你,我在看你背後的人。」
南宮良背後站著碧落雙英。
碧燈右手永遠拖著一盞燈,她很好奇,所以多瞟了兩眼。
「在我面前,竟不謙稱,簡直放肆!」
徐媛遭遇無妄之災。
她忍不住反駁,「這位前輩你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只不過……」
「徐媛!住口!」藺西澤劍眉一擰,呵斥道,「立即向南宮前輩道歉!」
南宮良的名聲在浮光界極差,藺西澤對此人的陰毒刁鑽略有耳聞。南宮良無緣無故命青劍宗去做前哨時,就已知他刻薄狠毒,這次顯然來者不善。
藺西澤內心憤怒又無能為力。
在南宮良面前,無論是身份或實力,他們懸殊都太大了。
南宮良一高興,他們可以苟全性命;南宮良不高興,那隻能當砧板魚肉,任其宰割。
修真界強者為尊,實力才是硬道理。就像此前余氏被林霄風盯上,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滅人滿門,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青劍宗比余氏都差遠了。
藺西澤伏在輪椅上的掌心浸出冷汗。
他咳嗽幾聲,嘶啞道:「南宮前輩,徐媛涉世未深,說話口無遮攔,藺西澤代她向你賠罪。」
藺西澤盡量周轉,希望南宮良能消氣,不要殃及無辜。
「賠罪?好啊!」南宮良存心刁難,染了丹蔻的指甲一指徐媛,「把她那雙亂看的招子挖出來,我既往不咎!」
眾人皆驚。
徐媛嚇得退後兩步,心裡直罵南宮良卑鄙。
藺西澤慌忙求情,抱拳道:「南宮前輩,徐媛心直口快,之前雖對你不敬,但罪不至此……」
「閉嘴!」
南宮良朝他怒目而視,「你們青劍宗和魔道勾結,我不過是給你們一個小小懲戒罷了。」
藺西澤據理力爭:「南宮前輩,青劍宗開山百年,縱然是前宗主沈梟,道貌岸然醜事纏身,也未曾與魔道為伍。還請前輩謹慎言之!」
「那我問你,時盞是不是你師妹?」
藺西澤一頓。
南宮良再次質問:「是不是?」
藺西澤知道,南宮良是故意要將青劍宗和無念宮扯上關係。但面對他的刁難,藺西澤無法違心。
「是。」藺西澤抬起眼眸,「她是我師妹。」
一朝是,永遠是。
如果今日當著眾人的面,他不承認,那他和她之間最後一絲關聯也沒有了。藺西澤留戀過往,他不在乎時盞怎麼想,但他要堅守他自己的本心。
「南宮前輩,時盞是我的師妹,但這與魔道……」
南宮良冷漠地打斷他:「不必再說了!你既已承認,那就是勾結魔道!」
藺西澤沒想到他身為前輩大能,竟然如此蠻不講理,顛倒黑白。
徐媛性直,忍不住小聲嘀咕:「……混淆是非。」
她眼皮淺,哪懂出竅期的修士五感敏銳至極。話音甫落,南宮良便伸出五指,將她從人群中隔空擭出,狠狠摜在地面。
「徐媛師姐!」
十九上前兩步,卻被南宮良抬指掀飛老遠,撞倒牆壁,大口吐血。
南宮良神色不愉,「你這女修真是聒噪!落書,去,挖了她眼睛,割了她舌頭!」
徐媛滿面驚恐,她掏出時盞給的符籙,一下捏碎,「二師姐救命!」符籙化為灰燼,毫無反應。
南宮良冷笑:「好啊!傳訊符都用上了,還敢說沒有勾結?」
這下更說不清了。
眼看南宮良將要出手,藺西澤自知難逃一劫,推著輪椅阻攔在二者之間,「南宮前輩息怒!無論是徐媛或是時盞,皆為在下師妹。在下作為她們師兄,管教不嚴,未能盡責……我代她們向你謝罪!」
話音甫落,他毫不猶豫伸出兩指,硬生生摳下自己的眼珠。
慘烈的疼痛襲來,視線陷入一片黑暗。
耳畔響起同門的失聲驚叫還有別的聲音,嘈雜喧囂。
他對這個世界的最後的景象,是密密斜織的細雨,描青山峰繪綠草葉,萬物濕漉,朦朧若煙。
藺西澤只覺眼角流下了絲絲縷縷的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灑滿雪白的衣襟。
「大師兄!」徐媛等人飛奔上前,跪在他跟前,淚如雨下。
十九拾起兩顆血糊糊的眼球,雙手顫抖不已,泣不成聲,「大師兄,你……你……」
藺西澤疼得腮邊肌肉輕輕痙攣。
他仍挺直了脊樑,朝南宮良大概位置拱了拱手,忍著痛,謙卑地道:「南宮前輩,長兄如父,在下代為受過,還望你能恕罪……海涵青劍宗一次。」
藺西澤並不是一時衝動。
自沈梟棄宗門不顧,他便以病弱之軀扛下所有。青劍宗是他的責任,這麼多同門也是他的責任,他雖為師兄,但一直將自己放在最末。
他本就是個碎了金丹的廢人,失去一雙眼睛也沒什麼關係。徐媛他們還有很長的路,雙目失明,還怎麼修鍊?
就算明白南宮良是在故意為難,藺西澤也只會先反省自己。
他不會怨別人。
他只怨自己不夠好,做得不夠多。
可惜,藺西澤並不知曉,南宮良在踏入青劍宗的剎那,已經動了殺念。
他讓一寸,南宮良就進一尺。
青劍宗靈氣不充沛,卻能種植出茁壯高產的靈樹,土壤天然肥沃。南宮良一直眼熱北麓游氏的花園,將此地霸佔,掘了靈樹,改為美觀的花圃,正中他意。
無論藺西澤今日怎麼做,南宮良都不會手下留情。
「一雙眼睛就想賠罪?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南宮良眼中劃過陰霾,獰笑著吩咐:「碧燈落書,青劍宗勾結魔道,將他們全都殺了!至於此人,」他抬手指向藺西澤,「削斷手腳做成人彘!我要送時盞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