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岳父岳母?
隰海島嶼無數,其中有一處禁地,名曰太液池。
太液池蘊含天地靈氣,歷任魔君即將突破修為時,都會來池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雖不知為何沒有成功飛升,但規矩一直流傳至今。
太液池在什麼地方只有歷任魔君知曉。
司徒南將時煥和玉嬌容的屍骨投入池中,蘊魂燈的光芒籠罩四周。他沉默了一瞬,劃開掌心,任由鮮血滴進池中。
鮮血絲絲縷縷散開,慢慢融入池水,蒸騰微茫。
除了不能離開隰海範圍,司徒南還有一個深藏心底的秘密。歷任魔君的血肉,佐以太液池和蘊魂燈,可活死人,肉白骨。
正因映秋無意間發現了他這個秘密,所以他殺了映秋和玉郎。
他只有一次復活的機會。
血滴入太液池,池水會逐漸乾涸。此後不能再復活別的人,包括他自己。
司徒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想讓時盞留在無念宮。
或許真如越北所說,他愛她。
那他就霸佔她。
只要禁錮住她的父母,她跑到天涯海角,也要俯首稱臣。就像從前,她在浮光界四處搜刮寶物,最後都會回來。
司徒南第一次使用太液池,能否成功他心裡也沒底。
他天天在池邊放自己的血。
第一日,白骨泛起鮮紅;第二日,長出了點點碎肉;到了第七日,兩具完整的人體浸在水池中,尚未擁有心跳。
傀儡管事給二人穿上衣服,只待他們蘇醒,第一時間告知司徒南。
*
時煥和玉嬌容彷彿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冗長的噩夢。
夢裡沈梟將他們騙去獵殺焦龍,反倒失了性命。
黑暗裡出現山洞,山洞外擁有刺目的光明。
「嘩啦——」
兩人同時從池中坐起,滿臉水珠,頭髮濕漉漉貼著臉。
時煥外貌三十來歲,濃眉大眼,面白無須;玉嬌容同歲,但生著一雙吊稍眼,清秀中略顯凌厲。
四目相對,望著頭頂的蘊魂燈,久久反應不過來。
「你不是死了嗎?」
好半晌,兩人才異口同聲問出心底的疑惑。
兩人修為跌至金丹,翻看了一下身上傷勢,被焦龍咬碎的肌膚完好無損。舉目打量四周,這是一處雅緻的庭院,院中設有假山、花園、涼亭、松柏,還有一方水池,亮著光芒的燈猶如一輪圓月。再往外延伸神識,模模糊糊混沌一片。
傀儡管事聞聲而來。
他笑眯眯的彎腰作揖:「兩位醒了,我這便請主人過來。」
時煥怪道:「道友,敢問這是什麼地方?我夫妻二人明明身殞,為何會出現在這水池裡?你們主人救的我們?他為什麼救我們?」
傀儡管事只挑自己知道的說:「是的,主人復生了二位。」
玉嬌容:「你們主人是誰?」
「是的,主人復生了二位。」
「我是問,你們主人叫什麼名字。」
「是的,主人復生了二位。」
「……」
時煥和玉嬌容對視一眼,瞧出面前的管事不對勁。玉嬌容換了個說辭,改問時盞的下落,那傀儡便答:「是的,時盞和主人睡在一起。」
時煥登時變了臉色,拔高音量,「什麼?」
傀儡管事:「是的,時盞和主人睡在一起。」
兩人跟傀儡牛頭不對馬嘴說了半天,又追問幾句,從隻言片語中推理出一個結論。
女兒在他們死後生活滋潤,他們能復生,藉由女兒的道侶幫忙。
想必管事口中的「主人」,就是他們的准女婿了。
時煥和玉嬌容低聲私語,就在此時,庭院外闊步走來一名年輕男子。
男子身量偉岸,玄袍墨發,長眉下一雙狹長的鳳眸,冷酷淡漠,氣勢非凡。
司徒南聽傀儡傳訊,立刻從無念宮趕來。
在路上他已經想好了,先將時煥玉嬌容囚禁,逼他們在時盞面前痛哭流涕,以此要挾時盞永遠留在他身邊,再不敢離開他!
見到二人,司徒南眼眸微眯,正準備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就聽時盞她爹笑臉相迎:「賢婿啊。」
……等下!叫他什麼?
賢婿?
司徒南頓時忘了目的。
「賢婿,方才我們已跟那位管事溝通過了,但有些細節還未明了,勞煩賢婿解惑。」時煥看不透面前男子的修為,心裡猜測他應是元嬰修士吧。
司徒南被叫「賢婿」竊喜不已,當即擺正自己的位置,嘴角翹起的弧度壓都壓不住,「岳父但說無妨。」
時煥和玉嬌容看他從從容容,更加確定他是時盞的道侶,說話便放開了一些,不像開始那般拘謹。
「賢婿,是你把我們救活的?世上竟有這等神術?」
司徒南面不改色:「此乃我族秘方。時盞思念二老,我不忍她日夜神傷,斗膽嘗試了一下,沒曾想岳父岳母真的回來了。現在秘術未成,二位還不能離開池水,需泡夠七七四十九天才好。」
「那時盞現在何處?我們很想她,可否讓她來見見我們?」蘇醒后兩人抑制不住思女之情,只想快些和她團聚。
司徒南只道:「她如今正在閉關,抽不開身,待修為突破,定會第一時間趕來。岳父岳母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小婿。」
司徒南把這輩子的禮節都拿出來了,贏得了二人第一印象。
玉嬌容親切道:「賢婿,你叫什麼名字?」
司徒南如實告知。
世人只知隰海魔君,甚少有人知他真名。時煥和玉嬌容沒聽過這號人,當他是浮光界的後起之秀。
時煥又詢:「賢婿啊,你今年多少歲?」
「一……」司徒南聲音一抖,「一十八。」
時煥點點頭,對玉嬌容評價:「長得稍微有點著急了啊。」
不像十八,像二十八。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玉嬌容拍了拍司徒南的手臂,「修真界又不在意年紀,賢婿外貌甚俊。」她話語一轉,扯了扯他身上鬆鬆垮垮的衣袍,「就是不修邊幅。要我說,好生拾掇拾掇,穿身新亮的衣裳,把頭髮全梳後面去露出光光明明的額頭,才更好看嘛!」
時煥附和:「對對對。」
時煥和玉嬌容又問了司徒南幾件事,剩下的準備等時盞出關再問。
夫婦二人安心在島嶼上養傷,每天都泡在溫泉似的太液池裡。
兩人死了多年,對浮光界的認識出現斷層,司徒南便尋了一堆留影石給他們慢慢看,消遣解悶。
漸漸的,兩人與司徒南熟稔,都對這個外冷內熱的賢婿十分滿意。
司徒南卻陷入糾結。
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兩人。
還是用他們來當人質吧?
像當年利用越北那樣,讓時盞有所顧忌,對他的話千依百順言聽計從。
他是隰海魔君,魔君才不會卑微仁慈的去討好一個聖女!
他要用最兇殘最霸道的手段來威脅她!恐嚇她!
如果她敢忤逆,他就砍下她爹娘的腦袋,把她爹娘全部做成傀儡!時盞一定會嚇得跪在地上痛哭懺悔:魔君我錯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我發誓不去勾搭小白臉,越北也不要了,從今往後我都是你一個人的……
司徒南越想越喜,彷彿已經得逞,冷笑連連。
這時,庭院里突然傳來時煥的吆喝:「賢婿啊!你這個留影石怎麼放不出畫面?快過來修一下。」
玉嬌容:「賢婿,這水池子有些涼了,加點熱水。」
「再來兩盤靈果,不甜不要!」
司徒南笑容一收,急忙應聲:「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