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師父喝茶

再次復活，蘇小江還保持著端茶的動作。

大殿內寂靜一片，柳安康眼裡儘是擔心，其他太醫倒是興奮的很，一副看熱鬧的陣仗。再看向左星瀾，他眸內翻湧著暗意，指間寒光乍現，就等著將她一擊斃命了。

想起上一個循環里自己是怎麼變成冰塊死的，蘇小江當即腿一軟向左星瀾跪下了，渾身顫抖著將茶杯遞了過去，哆哆嗦嗦道：「師……父……喝……茶……」

那茶杯被蘇小江端在手裡，由於蘇小江渾身哆嗦的原因，手端不穩茶杯，杯身和蓋子不斷碰撞在一起，發出「哐哐噹噹」的聲音。

原本想看熱鬧的太醫皆是眸色一凝，不解看向跪地的蘇小江：怎麼短短時間，她改變竟如此之大？

左星瀾指尖寒光倏然消散，順勢伸出手去，接過了蘇小江端來的茶水。

收斂了眼底的殺意，左星瀾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對吉祥白玉環，遞到蘇小江面前：「此乃吉祥如意環，如今為師將此環贈與你，還望你日後與為師同心，莫要生了間隙。」

蘇小江只是瑟瑟發抖：左星瀾指尖冰冷，仿若時刻都可能把她變成冰坨子一般。

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卻是比哭還要難看，蘇小江哽咽道：「謝……師父。」

裴秋，我對不起你啊……但你不知道這左星瀾會法術，能把人變冰坨子……

蘇小江活了這些年，還是頭一次「裂」開了，「裂」得她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既然拜師大典已禮成，柳安康微笑著走上前去，交付蘇小江官印，親自將官印系在了她腰帶上，欣慰一笑：「從今開始，你便是咱們太醫院一員了……」

柳安康說了一大堆，大概是在太醫院要注意些什麼，跟在左星瀾身後要怎樣怎樣，蘇小江大半沒聽進去，而是被手上泛著紫光的白玉環吸引住了。

看了一眼蘇小江手上的白玉環，柳安康欣慰一笑：「此乃巫器【鏡花雪月】，是子怡貼身之物，子怡既然肯將此環贈送於你，說明他打心底信任你。你在他門下，可要好好學習，莫要辜負了他對你的一腔期望才是。」

蘇小江無語淚流——左星瀾？信任她？期望？

……

蘇小江就連自己怎麼出的大殿都不知道，等回神的時候已經和左星瀾走在太醫院裡了。

左星瀾走在前頭，蘇小江則是亦步亦趨跟著，活像個小跟班。

站住了腳步，蘇小江凝眸看著身前的左星瀾，頭一回理解「深不可測」……啊，不，「腦子有病」說的是什麼樣的人。

沒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左星瀾身形一頓，亦是站住了，扭頭望向蘇小江，輕哼一聲：「還不快跟上來？」

蘇小江只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可是皮又癢了？」

左星瀾正欲轉過身來，耳畔卻傳來了一陣風的呼嘯聲，原是蘇小江暴喝一聲殺了過來。

蘇小江拔出發間毒簪，徑直奔向左星瀾：「去死吧——」

妖怪又如何？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照殺不誤……唔？

蘇小江猛然插進左星瀾脖頸之中，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又將簪子抽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意料中飆血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左星瀾脖子上的洞口一滴血都沒淌出來，反而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僅僅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左星瀾脖頸上光凈如初，哪還有被捅了個窟窿的痕迹？

左星瀾拂過脖子上被捅的皮膚，皺了皺眉，不悅道：「徒兒不乖。」說著，他指尖飛速閃過一絲寒光，微微勾起尾指。

「啊！」蘇小江慘叫一聲，忍不住鬆開了手，手心毒簪掉落在地。

細看那簪身上，細細布滿了一層冰霜，若是蘇小江手鬆慢了一步，她又要被凍成冰塊了。

「你還是乖巧些吧，為師想著，你也不願回去被人殺死，對不對？」

「你知道殺我的人是誰？！」

「不知。」

「你撒謊！你肯定知道！」

左星瀾索性不再言語，帶領著蘇小江快速穿梭在太醫院當中。

鬱悶著，蘇小江很快跟隨左星瀾抵達太醫院一所偏殿。

推開殿門，撲面而來的便是濃烈的藥味，熏得蘇小江喘不上氣來，拔腿就要往回跑，卻被左星瀾逮了個正著，將她半拖半拽到了殿內。

「此地乃百葯堂，搜集天啟所有奇異藥材，你日後就在這裡為我整理手稿。」

說著，左星瀾走到巨大的葯櫃面前，隨便指著一種草藥：「這是辛夷，你可知其功效？」

被滿屋子濃烈的藥味刺激得都喘不上氣來，蘇小江趴在門欄上，隔著兩米遠看著左星瀾手下的葯櫃，為了看清楚，她眯起了眼，歪著頭看，摩挲著下巴，張口，就在左星瀾以為她會說出什麼出來的時候，蘇小江面露難色：「哪兩個字是辛夷？」

這該死的古言文和現代白話文的差距！

「你不識字？」左星瀾臉上表情瞬間凝固，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小江，仿若她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被左星瀾以瘮人的目光緊盯著，蘇小江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在他的盯視下艱難地搖了搖頭：「我真不認識這裡的字。」

左星瀾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看著蘇小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良久，左星瀾嘆息一聲，妥協：「你過來，我教你！」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蘇小江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變成了文盲。

兩人坐在書桌前，左星瀾開始研墨，一邊不經意問蘇小江道：「會用筆嗎？」

看著手裡軟踏踏的毛筆，蘇小江以幾乎不可見的弧度搖了搖頭，但還是被左星瀾精確地捕捉到了，研墨的手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在極力壓力著怒氣。

半響，左星瀾泄氣，從一堆藥方里抽出了一張空白的宣紙，按在了蘇小江面前，喝道：「你給我一筆一劃的練！」

跟左星瀾大眼瞪小眼片刻，不知他從哪兒尋出了一根教鞭，不輕不重打在了蘇小江頭上，喝道：「還不快點！」

真是的，好好說話就是了，幹嘛還要用到教鞭？

憤憤地瞅了左星瀾一眼，被他以教鞭嚇唬，蘇小江立馬低下了頭去，用毛筆蘸滿了墨汁，想想自己就是一個富有學士的深閨小姐，翹起蘭花指，將袖子挽住，歪歪扭扭用毛筆寫下了自己的第一筆。

看著宣紙上那跟泥鰍一樣的一橫，左星瀾捂頭，無奈道：「你運筆穩一些。」

也意識到了自己寫的不好看，蘇小江有些難堪地摸了摸鼻子，訕笑一聲。

「不要用笑來掩飾你的無能！」左星瀾抬眸，面無表情瞅了蘇小江一眼。

這句話似乎有些熟悉，孤月謹也曾這麼對她說過的。

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蘇小江將無措的目光投向了左星瀾。

「慢慢改吧。」左星瀾只是瞄了她一眼，用教鞭指了指宣紙，「繼續練習！」

加油，蘇小江……只是寫字，這有什麼難的……你想想你當時接手你師父的公司和武館，那麼多人阻攔，不都被你解決了么……

一刻鐘之後，蘇小江看著紙面上一堆歪歪扭扭的橫豎，欲哭無淚——誰告訴她為什麼毛筆這麼難用啊，根本控制不好力道，稍微用力一點就是一個點，稍微手抽一下就是一個彎，這一頁紙寫下來，進步沒有，倒是手腕快要廢掉了。

「明天再練吧……我跟這毛筆八字不合。」蘇小江推辭著，左星瀾卻是直接一教鞭甩了過來，將她用來練字的那張宣紙打了個細碎。

看著那碎成一片片的宣紙，蘇小江怔怔咽了口口水——剛才那一鞭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她怕是要被抬著出去了吧。

「我教你。」

嘆息一聲，左星瀾繞到了蘇小江身後，握住了她的手，手把手糾正她握筆姿勢的錯誤。

「你在教我做事啊？」

左星瀾瞪了蘇小江一眼。

蘇小江立即息聲，任由左星瀾抓著她的手，帶領著她在紙上寫出一撇一捺。

「你別用力，跟著我動就行。」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手不聽我使喚啊！」

「那就用冰把手凍住！」

「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