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交換人質

陳小山的方案看似簡單，卻能達到一箭三雕的作用。他和老哈商量，加重和政府談判的砝碼，加什麼，當然是加自己，現在讓三個人去換一個人，政府就會重先做出考慮，現在加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國家，中國政府聽說陳小山出現在這次交換的名單中，一定會出面干預；把塔吉娜的父親換回來后，他先回中國，等適當的時候再悄然回來，現在還沒人知道自己是阿卜杜勒家族的成員，所以要儘快實施，萬一他的身份被捅破，這招就不靈了。

老哈贊同陳小山的建議，他們想要的是成功解救塔吉娜的父親，而陳小山只不過是一個虛增的籌碼。

對於陳小山來說，他想要的是能夠脫身，回中國。再不能在這無休止呆下去了，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回去。

當天，老哈就讓別人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陳小山的名字又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媒體再次把焦點對準這個已經消失了一個多月的中國記者。那些個在迪拉鎮見過陳小山的中國人，還在返程途中，當他們聽到陳小山的消息時，都感到費解，難道那天安然無恙的陳小山是假的，又或者他當時正處在被監控的狀態下，難怪不和自己一起回來，如果真和他們一起上路，也許他們也會遭殃，想到這，他們不禁有些后怕。

果不其然，政府同意了他們的條件，但必須保證人質的安全。陳小山這個假人質的作用還是舉足輕重，確切地說是中國的分量。

塔吉娜又來到山上，只有她明白陳小山的想法，這次，陳小山是真的要走了，什麼時候再回來誰也說不清楚，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她上山來的目的是把陳小山送到拉瓦拉去，然後把她父親接回來。

如果離開山寨，陳小山真有點捨不得，畢竟生活了那麼久，一大幫兄弟姐妹，還有老哈，老哈把自己當親孫子一樣，所有人都相信他一定會很快回來，這才是他的家。臨出發時，所有人都趕來相送，一起念誦《聖訓》、祈禱，陳小山緊緊地抱著老哈，眼淚忍不住往下流，當時離開老狗的時候，也僅僅是回頭望一眼，上了火車后眼睛才有些微的濕潤，而此時，面對老哈和眾人，也許是因為欺騙了他們感情，感到內疚，但他的淚水絕沒有半點演戲的成分，他喜歡這些人，他同情這些生活在槍林彈雨中的人，這些人給了他一個大家庭的感覺，哪怕在湯家屋，也沒有誰真誠地把他當作自己家中的一分子。但他知道，如果不這樣做，猴年馬月也回不了中國。

一起去交換人質的還有陳小山的兩位師傅，扎哈爾和阿巴德。一個開車，一個坐在副手。他們輕鬆的樣子像是去送朋友，而不是去交易。

皮埃爾和索菲雖然被蒙住雙眼，但他們的心情出奇的好，他們知道，這次是真的要放他們走了，被綁架一個多星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吃飯、睡覺，彷彿是一次探險迷路，被一些當地人給救了，雖說招待的條件一般，但總比砍頭、拋屍荒野強。他們對現在身著中國服裝的陳小山感到好奇，難道他不是恐怖分子？不管他是什麼人，他們始終認為，如果順利脫險，一定是陳小山起的作用。

「不，我和你們一樣，我是來自中國的記者。」

兩個法國記者吃驚得舌頭伸出半尺長，中國的記者竟然混入到了恐怖分子的內部，難道他就是一個多月前被綁架的中國記者？

在車上，心情最糟的要數塔吉娜，她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救回父親，卻失去了心儀的男人。她和陳小山並排坐著，她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小山，這個男人終於還是要離她而去。

他們倆的手悄悄地握著，在糟糕的山區公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大家沉默著。

很快，他們進入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塔吉娜好象對這很熟悉，她小聲說道：「一會就要見到我爸爸了。」言意之下，你也該走了。然後眼淚不住地往下流，浸濕了面紗，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看到她濕潤的眼，陳小山的心咯噔沉了一下。塔吉娜和他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女孩都不一樣，別人都幸福地生活著，而她卻要在這樣一個沒有消停的戰爭環境里呆上一輩子。如果可能，陳小山真想把她一塊帶走，帶回中國去，哪怕生活在湯家屋，也要比這強上百倍。

但他沒敢說出來。他還是告訴塔吉娜，不管怎樣，他一定會回來。

車子在小鎮的清真寺前停了下來，然後他們走進了邊上的一間大房子。裡邊坐著十幾個素凈的老頭，看到陳小山他們進來，老頭們抬頭看了一眼，似乎見怪不怪。難道這就是人質交換的地方？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扎哈爾和阿巴德走過來和陳小山擁抱道別，互祝平安。

沒多久，外面傳來停車的聲音，扎哈爾等人迅速掏槍，拉開保險。整個動作不到一秒鐘，這是陳小山再熟悉不過的訓練課程，他又一次看到塔吉娜如此快速的反應，簡直就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殺手。兩個法國佬則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臉色慘白。

房子里走進四個人，其中三人是軍人的裝扮，有兩人挎著衝鋒槍，另外一個平民打扮的應該就是塔吉娜的父親，他一身乾淨的白袍子，濃密的大鬍子遮著略顯憔悴的臉，塔吉娜並沒有像電影里那種激動的見面一樣，大叫一聲「爸爸」，然後不顧一切撲過去，而是深情地和他對視了一眼。陳小山也給了他一個輕輕的笑容。

交換程序很簡單，老頭們站起來，一起念誦了一段經文，然後讓雙方人質互換，陳小山還想等待有什麼簽字儀式，沒想到卻聽一個老頭說了句，你們可以走了。

三個軍人領著陳小山三人先走出房子。

陳小山回頭的時候，塔吉娜淚水盈盈的眼睛，彷彿是在哀求他，一定要回來；扎哈爾和阿巴德也同樣流露出難捨難分的眼神。

上車后，三個軍人才稍微放鬆警惕，和陳小山三人表示問候。

皮埃爾一個勁對陳小山表示感謝，他知道，沒有陳小山他們也許就沒命了。但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中國記者是如何混入東拉夫人的隊伍的，而且和那些綁匪生活在一起，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被綁架來的外國人。

陳小山說：「東拉夫人並不像其他恐怖分子那麼可怕，你們沒覺得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嗎？他們真正要的不是我們的命。」

他們在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進入一個城市，從城市的標誌上看，這裡就是拉瓦拉市，等候他們的是一些政府官員和軍人，陳小山還看見了幾個中國人，擁抱，問候，那幾個中國人握著陳小山的手久久不放，他們是中國駐巴大使館的人員，其中一個是參贊，一個是武官，代表中國政府前來迎接他。還有三個中國駐巴國的記者。

陳小山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興奮，但他必須把戲演得真實，讓大家感覺到解救他的價值。

記者問他被解救的心情和這一個多月遭受了哪些非人的待遇？陳小山不知該如何回答，眼前騷動的人群，彷彿像在慶祝一場偉大的勝利。

「就是他們的飲食不太習慣，我真想吃一盤清炒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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