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021

第 21 章 021

凈化術的聖光隨著吟誦詞落在身軀上,驅散了蠢蠢欲動的蘑菇詛咒。

伊是一位虔誠的牧師,但虔誠不代表要他連智商都降低了。他露出被算計的受傷和憤怒表情,但最後還是妥協於魅惑人類的恐嚇,不情不願地施展凈化術,以獲得在這兩個惡魔異端手下繼續呼吸的機會。

而從伊自己的推測之中看,需要他的地方還不少。白袍牧師冷著臉驅散詛咒,任由那個黑髮異端用束縛巫術把自己綁起來,他幽幽地看著阿諾因,並不放棄:「我們沒有再談一談的機會了嗎?」

「如果在周圍的這些牧師還活著、聖騎士們也沒有變成蘑菇的時候,讓你遇到我,伊大人也不會想跟我再談一談,你只會想要怎麼……」阿諾因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喉結,做了一個明示的動作,微笑道,「奧蘭帝國的待客之道,講究禮尚往來。」

伊再度失去話語權,他被綁著手坐在原地,目光越過阿諾因,注視著那個蒙著眼睛的高大騎士,他的目光在陳舊乾淨的繃帶上梭巡,視線如釘子一般盯著對方的身軀,喃喃道:「他已經死了。」

阿諾因加固束縛巫術的手一頓,他緩慢地抬起眼:「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伊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帶著牧師一貫的矜持和高傲,「禁魔騎士隊全滅,是多年以前歐林主教親自批複的,他們惹上了某種詭異生物。你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算是人。他要麼是從地獄里爬回來的魔鬼,要麼根本脫離了……嘶,你幹什麼!」

束縛之網在剛才一瞬間縮緊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將牧師大人養尊處優的手腕勒出血痕。阿諾因腦海中掠過「已死之人」這個詞,他沉默著、冷淡地重新放鬆了勒住對方手腕的「網」,低聲道:「不幹什麼,讓你閉嘴。」

伊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震驚之色。他不知道這個至少看上去足夠禮貌和溫和的巫師忽然發什麼瘋,在方才的一霎,他幾乎嗅到了對方血眸之下殘酷的殺機……一閃而逝。

伊心裡一抖,又迅速平復下來,道:「……我見到你之前,真的不相信像你這種致命人物會在資料上留下溫和無害、沒有主動攻擊行為這種評價來輔助判斷。」

「我確實沒有想要主動攻擊誰。」阿諾因站起身,他不再跟這位牧師講話,而是轉過了身去清理那些古巫師塔的東西。

牧師們看起來需要燒毀的異端之物,在阿諾因眼裡,都等同於前人的傑作和寶物。追根究底,他才是那個對古巫師塔最感興趣,也是最能從中受益的人。

凱奧斯就跟在身後,阿諾因肆無忌憚地開始了掃蕩。他先是在心裡默默地向這位死靈巫師前輩道歉,卻絲毫沒手軟地查看古巫師塔里的東西,從雜貨間掃蕩到實驗室,從能夠存放腐蝕液體的特製水瓶、到常見的、不常見的施法材料,全部被他有選擇地收了起來,其中包括他一直沒有特意去尋找、但突然撞到手裡來的魔物蛛絲。

有個魔物蛛絲作為輔助施法材料,他的束縛之網會比單純用「靈」強大不止一個程度。雖然這些差距以後可以用熟練度來彌補,但對於此刻的阿諾因來說,這依舊是一筆不俗的收穫。

他一直沒有去處理自己被划傷的肩膀,直到重新進入一間黑漆漆的實驗室時,他才鮮明地感覺到傷口處有什麼東西滑下來的觸覺。

阿諾因下意識地伸手去碰,刺痛連同細密的癢瞬間泛起,發甜的氣息沾了手指沒有跟以往一樣癒合。

不應該這樣。阿諾因腦子都有點轉不動了。他的身軀……他的身軀在第三次魔物鮮血置換實驗之後就具備了比常人更快的癒合能力,雖然這種能力只針對流血划傷,而對瘀傷擦傷無效,但也不該出現這種情況這麼長時間,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要傷口凝固了啊?

他只被那把劍沾到一個邊兒,鋒銳的劍刃與其說是切破了他的皮膚,不如說是碰破了。而且還是他的皮膚在碰瓷兒的那種……阿諾因低下頭擦了擦手,心裡一片混亂。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阿諾因想,停葯之後出現什麼癥狀,我都無法預料……如果實在無法自愈的話,可以嘗試一下巫術中的治療術,正好聖羅蘭花他還帶著……

就在阿諾因思緒混亂地交疊時,他身後突然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還在流血?」

空氣中飄散著的除了烤蘑菇和燒糊的味道,還有一絲細密、輕微、而又無孔不入的腥甜,甜味很濃。

阿諾因靜默了一瞬,遲鈍地回應道:「嗯……對。」

眼前的黑暗愈發地濃稠,像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光線的存在。阿諾因眨了下眼,眼前的場景有一瞬間畸變成熱成像的模樣,他儘力克制自己的變化,儘力讓眼前恢復正常人的視線,就在他倉促地閉了下眼時,腰身驀地被一隻手掌圈住,將他整個人按在了古巫師實驗台交錯的間隙之中。

如果不是他知道身後是誰,可能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但阿諾因知道是凱奧斯,就算渾身上下都拉響了警報,他也只是一隻手臂按住了冰冷的牆壁,同時出聲道:「凱……」

一隻手覆蓋住了他的眼睛,無論是真正的人類視角,還是怪物似的熱成像視角,他都無法看到什麼了。正如這個從后擁抱著按住他的姿勢,同樣地無法掙脫。

在難以琢磨的某個瞬間,阿諾因腦海中不斷地湧出關於「已死之人」的預警,這是生物本能對於危險的規避,但黑髮少年一邊感受著這種危險預警,一邊格外強硬地捨棄了這種警報。

對方沒有回應他,只是逐漸地,有什麼帶著溫度的東西覆蓋在了傷口上。在細碎的金髮磨蹭之中,阿諾因勉強能感受到凱奧斯在舔舐他流血的傷口,乾燥的唇與熱乎乎的舌尖,還有對方慢慢從后腰向上移動,摁住他脊骨的那隻手。

阿諾因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主人揪著后脖頸的貓,又像是讓人拎住了七寸的蛇。他根本無法從凱奧斯這種完全禁錮的擁抱中逃脫出來,只能從模糊的動作變化中來察覺對方的一舉一動。阿諾因被捂著雙眼,眼睫在對方的掌心不停地顫動。

「你在做什麼……」他低低地問。

眼前只有一面冰冷至極的牆,而身後卻是溫暖的、熟悉的懷抱。

凱奧斯還是沒有出聲。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緩慢又不舍地舔舐過了他身上流血的傷口,將那些不能快速癒合的血液盡數吞噬。阿諾因甚至不能確定那就是對方的唇舌,他連猜測都不太敢,直到差不多已經不再出血的傷口再度被挑開

很痛。

原本的裂口造成了二次傷害,極度敏感的實驗體在喘息之中戰慄顫抖。他的手心滲出了冷汗,連眼睫都是濕潤的。阿諾因有一瞬的掙扎,他抬手反扣住凱奧斯的手腕,聲音有些不穩定:「凱。」

對方的動作只停了一瞬間。

就算什麼都看不到,但阿諾因也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瘋狂。儘管凱奧斯此刻什麼也沒說,但他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對方想要咬開他的傷口,想要讓他流更多的血的情緒。

或者不僅如此,或許凱奧斯只是想要嘗到更多的他的血液,只是喜歡看他吃痛瑟縮的模樣。阿諾因腦海中比剛才還亂,他甚至說不清自己眼下到底在想什麼,究竟是想要逃走,還是就此死在他懷抱里。

這種混亂太過嚴重,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在一隻手按著脊背,一隻手蒙住他眼睛的情況下,究竟是哪裡來的物質在死死地纏繞著他的腰側。

傷口滲出更多的血液,露出泛白的失血顏色。阿諾因疼得連呼吸都在抖,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整個人都埋在冰冷的牆壁上,聲音低而悶地道:「……凱奧斯,很痛。」

被吮吸、被刮開、被探索的傷口處,頃刻失去了其他溫度的覆蓋。就連鉗著他令他不能動彈的手掌也在下一刻微微鬆開。魔鬼的牢籠打開了鎖,能夠置人於死地的侵吞如潮水般褪去。

空氣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阿諾因無力地滑了下來,他跌坐在地上,把臉埋在手心裡調整呼吸,過了好半晌,他才緩過來勁兒,小聲道:「……你……」

凱奧斯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他讓耗儘力氣的小怪物靠在懷裡,低頭時燦金的髮絲跟濃墨般的黑髮交疊在了一起,大獅子習慣性地在他身邊蹭了蹭,聲音中聽不出來什麼異樣:「還疼嗎?」

阿諾因在他懷裡搖了搖頭,眨了下眼,慢慢恢復了正常人的視野,他盡量放輕鬆地道:「怎麼了,你對血有什麼怪癖嗎?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沒有。」凱奧斯淡淡地道,「對你有。」

「……」阿諾因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怪癖。」凱奧斯重複道,「對你有怪癖。」

阿諾因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追根究底:「什麼怪癖?看我流血就要舔兩口的怪癖嗎?還是把我弄疼了你很開心的怪癖?凱奧斯,你可真是……」

阿諾因找不到詞來形容。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凱奧斯抓狂,但這種突然把自己抱到牆角開始發瘋的行為也很難以評價,不是「精神有問題」這幾個字就能解決的。

大獅子沉默聽訓,沒有要改的意思。他伸手安撫似的摸了摸對方的後頸,道:「不要傷心,很好喝。」

阿諾因:「……?」

凱奧斯低下頭靠近他耳邊,像是傾訴一個願望似的對他說:「感謝你的款待,親愛的阿諾。」

阿諾因:「……」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阿諾因對騎士先生是個正常人這回事已經不抱期待了。他現在開始期望對方精神方面的病症沒有那麼嚴重。

阿諾因重重地嘆了口氣,伸手揉了一下通紅髮熱的耳根,板著臉道:「下次你這樣能不能,呃……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凱奧斯:「嗯,下次我管好自己。」

兩個不正常的人達成了一個看似正常的協議。

阿諾因肩膀上的傷明明被二次破壞得更深,但卻在這短暫的對話之中迅速痊癒,他抬手摸上去時,都只能感覺到光華如初的皮膚。小怪物質疑的眼光連連往騎士先生那邊飄,而對方卻沉默如磐石,連句敷衍的解釋都不說。

於是新晉巫師只好繼續去搜刮物品,他原本的興奮勁兒全部被剛才的突發事件收斂住了,連眼前的魔物材料都難以激起水花。阿諾因把桌子上的幾本巫師語書寫的實驗報告全都拿了出來,用從牧師大人手裡「借用」的水晶球照明,看到一片狂放的字跡和古老的墨痕:

「……如果巫師的研究有盡頭,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呢?我沒有辦法想象這種事,也絕對不相信其他人所說的,巫師的盡頭也無法死而復生這句話。

「……第三個類別的實驗全部失敗,就算將屍體上的所有斷裂縫合、更換心臟、更換內臟、更換大腦,也無法使屍體恢復原本的生命特徵。就算血液在起搏器的作用下能夠遵循自然人類的結構進行血液循環,也無法讓人重新開口說話。

「一個路過的治療巫師跟我討論了死靈復生,他簡直是在胡言亂語!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只要有足夠的屍體用來實驗,我總會找到復生的秘密,創造出完美的巫術公式。你們等著瞧吧,等著瞧吧!我要讓你們這些唱衰的傢伙看到新的死靈巫術!

「……康妮說,今晚她想要一隻玫瑰花。可是我們生活在墓園裡,這裡只有白色的雛菊和百合。還有獨屬於我一個人的屍體樣品。如果我帶回去一束雛菊,你會喜歡嗎?」

下面幾張實驗報告里全都是寫滿了又被劃掉的巫術公式,顯然一個也不能用,寫下這些巫師語的主人越來越暴躁,想法也不斷地受阻,他後幾張紙幾乎被划的不成樣子,直到最底下的那張,才重新地清晰了起來:

「……今天天氣很好,我很久都沒有看到這麼好的天氣了。康妮說她想要去外面看看,我說好啊,我抬你去外面看看。

「我的研究方向真的錯了嗎?康妮,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還會陪我很久很久,就算我的死靈復生研究失敗了也不要緊,那些骷髏、那些縫合屍、那些實驗記錄,全都是廢物也不要緊,親愛的康妮,你可以這麼告訴我嗎?

「……最後一個計劃也失敗了,來自於阿爾薩蘭的新巫師受到了我的求助,他承諾會幫我履行我的遺願……這話可不能讓康妮知道,我昨天才對她承諾,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掉眼淚,世界上沒有殉情這麼古老惡俗的橋段。

「親愛的康妮,我去了很遠的地方為你采玫瑰,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今天的你,比玫瑰更嬌艷。」

巫師語寫得很亂,一切就停留在這裡。

阿諾因收好實驗報告,他環顧這間實驗室有關於死靈復生的所有器材,都端端正正地擺在實驗台上,這座巫師塔的主人固執、暴躁、壞脾氣,砸碎了很多玻璃瓶,他有著古巫師的獨佔欲,有不讓自己的錯誤公式被任何人發現的偏執自尊,但是他在寫這幾句話時,竟然出奇的小心,彷彿碰到「康妮」這個名字,都讓他變得溫柔,變得小心翼翼。m.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這位巫師對於外人的拒不歡迎,他似乎不僅是想要獨佔墓園的屍體材料,更大的程度上,他是不想要讓任何人驚擾自己的妻子。

阿諾因退出了這間實驗室。他重新回到走廊上,路過伊的時候順手給他加固了一個帶有魔物蛛絲的束縛之網,然後看了一眼向下的螺旋樓梯。

說實在的,阿諾因其實已經沒有再繼續探索的冒險精神了。他坐在伊身邊,準備跟牧師大人商量商量離開新月郡的事,還沒開口就見到對方垮著個臉,滿臉寫著「一言難盡」地開口:「099。」

阿諾因想說的話都被打斷了,停了一瞬才道:「啊?」

「這裡有巫陣機關。」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的後背剛剛好像靠到了什麼東西。」

「你什麼意思?」阿諾因立即道,「你先別動,先不要動,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兩人腳底下的那塊石板驟然翻轉,巨大的、幾乎佔據整個走廊四分之一的石板在眨眼的瞬間就翻了個面,剛剛還坐在一起的黑髮巫師與白袍牧師一起消失無蹤,只剩下不遠不近守候著的聖騎士先生露出微微詫異的神情。

凱奧斯默默地看向這塊石板,他腳下的陰影懶洋洋地舒張了一下,像是伸懶腰一樣,然後慢慢地滑動過去,沿著石板的縫隙滲透了下去,逐漸地消失無蹤。

而沒有影子的騎士,則沉默不變地保持了這個守候的姿勢。

短暫的墜落。

高度似乎並不高,阿諾因這種身嬌體弱的體質也沒有感覺到明顯的疼痛。他從自己優先抱頭的手心裡抬起臉:「……好像不疼。」

然後就看到被他當人肉墊子壓在下面的牧師大人木著臉看向他:「099,你能不能少缺點德。」

伊的身體素質也沒比他好多少,牧師向來養尊處優,沒幹過什麼臟活累活。儘管099並不重,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壓斷了。

阿諾因尷尬地從他身上爬起來,沒去管渾身束縛之網基本動不了的伊,而是率先觀察了一下四周這裡彷彿是那位巫師的起居室。

跟黑暗冰冷的上一層截然不同,這裡布置的非常溫馨,甚至連牆壁都塗成了暖色調的,是一種淡而浪漫的橘粉色。阿諾因看了半天,忽然覺得可能從石板上掉下來才是真正下來的方式,走樓梯下來的話,未必能通到這位死靈巫師真正的起居室。

伊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對魔物蛛絲加固過的束縛之網毫無辦法,只能念念叨叨地催道:「水晶球,我的水晶球沒摔壞吧?099,我的水晶球……」

阿諾因啪地一下把水晶球甩回他懷裡,發光的水晶球穩穩地落在對方的白袍子間,穩定不動。他沒有回頭看:「別吵了。」

伊果然閉嘴。

這裡的東西都保存的很好,比上面的實驗室保存的還要更好。阿諾因走到衣櫃前,伸手打開了漆成橘粉的柜子,裡面是各式各樣的長裙,最邊緣的地方放著一件巫師袍幾乎像新的一樣。

它似乎沒有怎麼被穿過。

巫師袍的長度和樣子都是基本固定的,男女同款。阿諾因扔了一個類似於鑒定術的元素解析過去,得到如下反饋:

康妮的巫師袍:在領口上綉著康妮這個名字,似乎從來沒有被穿過。附加巫術為:一級巫術自我清潔、二級巫術變形術、二級巫術靜默吟誦,三級巫術強製冷靜,三級巫術抵抗火焰,三級巫術靈之守護……未知巫術,鄧普斯的等候。

鄧普斯的等候……莎琳娜筆記曾經講到過,這種帶有人名的巫術大多是自創巫術。

阿諾因沒有貿然去觸碰這件巫師袍,但也沒有立即關上衣櫃的門,他轉過身向別處查看,推開了一扇連門把手都套著蕾絲花邊布料的門,頓時當場愣住。

在這間房間里,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只有一張巨大的、布滿整個房間的床。床上堆滿了嬌艷不敗的玫瑰花,一個面容紅潤、棕色長發的青年女性躺在玫瑰花海的正中央,她沒有呼吸,但也沒有一絲一毫已經死去的跡象,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她的臉龐比玫瑰還嬌艷。

青年女性枕在另一個人的腿上,如果那還算是人的話一個黑袍的男性巫師,他坐在床的邊緣,像是永遠不會離開一般任由她依偎著,但他的身軀已經沒有血肉,乾枯的骨骼連接成了一個人形,男性巫師的指骨上戴著戒指,手心攥著一把巫杖,用巫杖支撐住了這具形同骷髏的軀體。

阿諾因深受震撼,他屏住呼吸,不願意驚擾死靈巫師和他的妻子,輕手輕腳地準備合上門,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牧師伊的聲音。

「你在看什麼?099,我同意你說的話了,我掩護你離開新月郡,你一定要信守承……」

承諾這個詞還沒有完全的落下,但牧師的聲音已經完完全全地通過空氣震動傳遞過來了。阿諾因關門的手猛地一僵,目光跟黑袍之下的兩個空洞的窟窿對上只剩骨頭架子的死靈巫師抬起了頭,脖頸間傳來骨頭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阿諾因當場尬住:「……對不起,鄧普斯先生,那個,其實我……無意打擾……我馬上就走,我把那個聒噪的牧師也馬上帶走……」

轟隆

一個爆裂火焰衝擊在了阿諾因身前的門上,連同這個精緻的、用蕾絲花邊裝飾的門都一同碎裂。阿諾因立即閃避,灰頭土臉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半爬起來迅速地朝著伊解除了束縛之網,對對面那個牧師大喊道:「伊!看,異端!」

伊:「啊?」

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束縛之網消失了,捧著水晶球猛一抬頭,見到099默不作聲地滾到了旁邊,眼前是一個披著黑袍的骷髏法師,黑洞洞的骷髏眼眶對著自己。

一向在主教身邊養尊處優還備受信任的牧師大人:「……099,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上夾子啦!下一章推遲到明天晚上11點更新3,下一更還是六千。滴!五一勞動節辛勤勞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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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被廢后成了我的道侶by老大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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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後,大仇得報的譚渡之擦乾劍刃上的血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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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渡之:不了,我家那位飯快做好了,我要回家吃飯。

樂觀堅韌小天使受x在黑化邊緣反覆試探人格分裂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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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的戀人[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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