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劫 富 濟 貧
初春的徐風仍沁入霜雪未化的寒涼,路旁光禿禿的枝椏也尚未嶄露一點新綠,地處溫帶而水汽濃郁,唯一能向大地傾灑溫暖的太陽都被黑壓壓的烏雲遮住,陰沉而不見光。
清晨時分,街上行人稀疏,裹著加絨的大衣,人們目不斜視地快步走著,似是要儘快逃離外界的冷涼,趕回自己的屋裡。
如此寧靜的畫卷,映在了那雙波瀾不驚的湛藍雙瞳里。
五條里見懶懶散散地倚靠在小巷的牆角,她從懷裡抽出外裝普通的書,手指戳了幾下,還是沒反應。
自從跟著她一起跌落這個時空后,書就像死了一樣,怎麼威脅都沒有動靜了。
五條里見煩心地揉了揉頭髮,嘟囔道:「難道這是要我自己收集情報的意思嗎……自說自話這一點也很煩人啊,傑。」
她把裝死的書重新揣回了兜里,不加猶豫地轉過身,走向巷子深處。
倘若此時有人目睹這個場景,一定會驚呼出聲吧。
因為那巷子是死胡同,沒有別的出口。
但這個銀髮女子徑直走入之後,不過幾十秒,死胡同里便又是空無一人的冷清,就像是幻覺一般,她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見。
人間蒸發。
………
麻煩的事情大可稍後再想。
現在最重要的是——
洗劫御三家!
天地可鑒,她堂堂五條家當任家主,錢財對於她而言就是一個數字,什麼揮金如土那都不是開玩笑的,一件襯衫20w,當初這個價格還嚇得弄髒她襯衫的可愛學生們面無血色,以為身負巨債了來著……
害,區區20w,五條里見揮揮手就燒了,都不帶猶豫的。
然而,那是她在原本時空的事了。
現在又不知道書給她傳送到了哪裡,她在街上目測了一番,初步確定是在十年以前。
這就不妙了。
如今別說20w,讓五條里見拿出20元都難辦。
先不說十年後的黑卡能不能用,五條里見在今天之前是去打涉谷戰的,誰會在打架之前還隨身攜帶那些玩意兒?
就很礙手礙腳。
然後吧,這就造成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
當初身價過億、一擲千金的富婆五條家主,此時一窮二白,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還穿在身的名牌服飾,實際上兜里比臉還乾淨。
這誰忍得了啊?
過慣了奢侈日子,且絕不會在生活條件上難為自己的五條里見是絕對忍不了的,如果她今天啥都不做,晚上可能就要露宿街頭了。
眾所周知,咒靈大多喜歡夜間出沒。
為了這個城市咒靈良好的生活體驗,五條里見想著還是趁早去補充一下自己的小金庫吧。
來錢快的辦法都寫在刑法里了,五條里見瞬間就想好了下手對象,都不帶心虛的。
有一說一,她看不慣御三家那幫迂腐陳舊的老頭子很久了呢。
經營了數百年的御三家,放在表世界也是個不可忽視的龐大財閥,五條里見就劫個富濟個貧,她不僅不心虛,心情還愉快得很。
御三家的本部都在京都,她過去一年到頭不願回一次的老家。
生活所迫啊。她悠悠地嘆息一聲,隨即便開了無下限,嫻熟地坍縮空間,把自己隔空送到了另一個城市。
當天夜裡。
五條里見為了儀式感,還煞有其事地尋了個黑色口罩蒙住自己的臉,再加上蓋住六眼的眼罩,整個一中東悍匪。
她頭一次幹這種事,其實是有點小興奮的。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五條家。
里見家主一視同仁。
五條宅也是御三家裡最好下手的,畢竟從小在這裡長大,家裡的結界運作方式,五條里見閉著眼睛都能模擬出來,哪裡是薄弱口,哪裡容易突破,也統統記在了腦子裡。
御三家個個都是封建糟粕,對女孩的要求更為嚴格,尤其是六眼的嫡女,他們嘗試過要「好好教導」她——至於結果嘛,有點少兒不宜,就暫且不提了。
總之五條家上下努力了十多年都沒把里見培養成大家閨秀,反而五條里見在最中二叛逆的那段年紀,沒少偷偷溜出家裡去外面放飛自我地浪。那段期間可是把五條宅邸都摸了個通透。
無他,唯手熟爾。
五條里見輕車熟路地悄悄撬開結界的一小塊,同時用無下限封住結界的缺口,不讓五條宅的人有所察覺。
只要不讓五條家內部的結界術式驚動,以里見的身手進出五條家就如過無人之境,那些負責警戒的守衛僕從——恕她直言,個個都是小聾瞎。
她輕鬆地越過了圍牆,靈巧地猶如一隻貓,腳尖點在了主屋的屋檐上,半個身子隱在旁邊栽植的大樹背後。
五條家值錢的東西……她想想嗷。
首先,十年前電子經濟還沒有未來那麼發達,使用現金的人佔了大比例。但在咒術界……除了體制和思想外什麼都能跟上時代的御三家,金錢什麼的肯定都擱在銀行了,她總不能去偷卡吧。
五條里見還是個黑戶來著,就很悲傷。
所以里見盯上的目標就是,他們收藏的那些絕版古董字畫,放到黑市拍賣足以讓一個家庭一生無憂的那種。
她從屋檐上一躍而下,身影如一陣風掠進了家主屋裡。
如若她沒記錯的話,自己好像是十年前就當上家主了?在她還在高專讀書的jk時期。
所以就是她偷她自己,沒毛病,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五條里見本人也不怎麼在乎這些古董,君不見中二期的她砸珍貴瓷器砸著玩,一眾僕從也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這個時代的「她」一定能理解的對吧!
若不是五條里見還記得自己在幹什麼,她甚至可以邊打包古董邊哼歌。
掛在牆上的名家名作,捲起來帶走。床頭櫃的青花瓷,倒騰進麻袋裡。擺在窗檯的一堆琥珀瑪瑙裝飾品也倒進去……
手腳麻利地一通搜刮,真·中東悍匪五條里見便扛著麻袋,清理了下自己的咒力殘穢,心情愉悅地開瞬移走人了。
下一個,加茂家!
比起自己熟知的五條家,剩下的兩家五條里見就沒那麼浪了,她規規矩矩地敲暈了守衛,利用他們的許可權進了門,然後也是照葫蘆畫瓢地趁著月黑風高溜進主屋,憑著多年混跡上流社會的犀利眼光,看中了好東西就帶走。
限定一日的小偷練習生,比真正的賊要大膽了數百倍不止啊。
在路過加茂家的偏房時,五條里見向漆黑的屋內瞥了一眼。
裡面隱隱傳來了女子的哭泣聲,還有一個孩子不知所措的安慰聲音。
風攜著他們斷斷續續的話語,飄進了五條里見的耳內。
「……家主,我……側室……」
「母親……」
五條里見揚了下眉。
哦,這個孩子她記得,是和悠仁、惠他們打交流戰的那個,京都的加茂憲紀?
唔,十年前也還是個孩子啊。不過不是她的學生呢。
聳了聳肩,五條里見沒再理會他們,照例清除了一下咒力殘穢后,便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了。
最後一個是,禪院家。
說起來,也不知道她被獄門疆封印后,惠他們的情況如何了。
高層的爛橘子肯定又要作死,以他們的金魚腦袋,大概又是不管不顧上來一堆死刑。
令人頭禿。
……
五條里見翻進了禪院家主屋,好似聽不到和室內禪院直毘人輕微的鼾聲,她輕手輕腳地拿起擱在柜子上的手鏈,在月光的照映下,似有流動的銀色光澤。
她定定地盯了一會兒,然後若無其事地放了回去。
這是女式的手鏈吧,應該是禪院直毘人老婆的?偷家主的可以,夫人的就算了吧。
讓她看看還有什麼……
值錢的字畫早在進屋時就被她掃蕩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物件。
「!」
五條里見呼吸一頓,她懊惱地看向自己兜里的書,後者突兀地閃了下光,光芒不強烈,但這種程度的干擾已經夠了。
她遺憾地嘖了一聲,不帶猶豫地瞬移走人。
禪院直毘人被驚動,從夢中醒來時,室內已經歸於寂靜了。
「誰?」他這般問道。
但回應他的只有吹進窗戶里的風聲,還有……莫名空曠了許多的屋子。
禪院直毘人獃滯了一會兒。
不是……家裡進賊了??
………
次日清晨,御三家集體轟動。
誰!哪個人這麼大膽,敢偷了他們三家的東西!
一眾的侍女、僕從失了血色,跪在主人身前,而老人們臉色鐵青,迅速和御三家的其他人交換信息。
果不其然,除了禪院家尚存一息,其他兩家都被洗劫沒了,五條家尤其凄慘,可能是他們的家主不在的緣故,那賊直接偷了他的家。
在波及御三家的兵荒馬亂之後,眼尖的人終於從禪院直毘人的宅子里捕捉到了一絲線索。
說是線索,其實也就是那個「賊」沒來得及清除的咒力殘穢。
御三家的高層都聚集在禪院家主的屋子前,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盯著那個咒力殘穢的位置。
「…………」
全體的沉默。
所有人,尤其是五條家的人,都不敢置信地拚命揉著眼睛。
他們感知錯了吧?錯了吧?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如此刺激的事實,發出了崩壞掉的聲音。
「為……為什麼五條悟大人要半夜當賊啊?!」
天崩地裂。
五條家的人一臉夢幻。
他們就算死在這裡都不可能認錯自家六眼神子的咒力好吧。
但是現在,就真的很希望是他們所有人都瞎了眼啊!!
為什麼啊!!
五條悟少爺……不是,家主大人!您為什麼好端端的想不開去偷別人家啊!難道是他們怠慢了您嗎??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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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在高專宿舍打遊戲的五條悟:阿嚏!阿嚏!!誰在罵我?
因五條悟走神而遊戲失敗的夏油傑:你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做了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