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為了做壞事不露餡,兩人也不敢多帶人,隨行的只有一個婢女,等馬車在馬場外停下時,周燕珊的二哥已經在那等著了。
瞧見她們兩,趕緊小跑著過來。
周燕珊的二哥周文彬今年十七在國子監讀書,就是有他在,周燕珊才時常能得知程子衿的消息。
「怎麼才來,馬上便要開始了,今日除了兩個書院的學子好似還有外人在,到時記得跟緊我,不許到處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二哥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如此啰嗦,我們快進去吧。」
偶爾沈鶴之不在京時,秦歡會跟著周燕珊去周家小住幾天,對周家上下都很熟悉,周文彬自然也認得,乖巧的跟著喊:「周二哥。」
周文彬對著自家妹妹是板著臉指指點點,一對上秦歡,眼神瞬間變了,甚至不算白的臉上還升起了些許紅潮,手指不自然的拉了拉衣擺道:「歡妹妹,你也來了。」
秦歡這幾年不僅身量拔高了,五官也長開了,出落的越發嬌美。
今日匆忙,她身著不合身的長衫,烏黑的長發悉數盤起,光潔的額頭下,眉若含黛,眸似秋水,膚若凝玉,唇似綻桃,怎一個清秀俊美了得。
周燕珊見她兄長在發獃,急不可耐的推了他一把,「不是你問我阿歡來不來嗎?怎麼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快走了。」
周文彬確實知道,而且要不是知道秦歡會來,他又怎會冒著被家中長輩知道挨罰的風險,帶著兩個小姑娘來看擊鞠。
這會被妹妹戳穿了心事,頓時臉徹底的紅了,恨不得現在就把這該死的小孩給丟去河裡。
但好在,秦歡正在好奇的打量馬場,聽到周燕珊的話,以為是周文彬忘了她會來,並未發現他們兄妹間的互動,等他領著兩人進去,就乖乖的跟在後面。
以往她只聽周燕珊說起外頭有多好玩有多熱鬧,她都當個故事聽,如今真的看見了,只覺得什麼都新奇有趣,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瞧見什麼都要多看兩眼。
馬場正中間便是擊鞠的場地,這是京中除了宮內最大的一處球場「平望若砥,下看如鏡」,四面是圍起的高台,正東方向有座最高視野最佳的觀台,此刻上面尚還空著,但周文彬領著她們去了相鄰的小高台。
「二哥,我們怎麼不去那邊看,那邊站得高看的不是更清楚。」
「方才不是與你說了,今日似乎還有貴人要來,我們不去那惹眼,這邊是我們書院的檯子,正中間瞧的也清楚。」
周燕珊也不是驕橫的性子,聞言哦了聲,剛站上高台就聽到馬場上傳來一陣歡呼聲,她們的視線立刻看向了那邊。
是有人進了球。
進球者頭戴黑色襆頭,身穿簡單的白衣鑲藍邊的打球衫,身姿筆挺高坐馬上,單手執鞠杖,即便離得遠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如炬。
不等秦歡多看兩眼,手臂就被周燕珊給緊緊握住,拉著她幾步到了看台的邊緣,指著馬上的少年激動的道:「阿歡,你快看,是子衿哥哥!」
他就是程子衿。
不知是不是周燕珊的聲音過於興奮,馬上的少年竟像是有意識似的,側頭朝著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也很快,不過轉瞬,場邊主持的學監敲了鑼,他便立即回頭,重新執杖加入激烈的角逐中,好似方才那一眼全都是幻覺。
「阿歡阿歡!你看見了嗎,子衿哥哥剛剛好似在看我!」周燕珊興奮極了,拉著秦歡臉頰都紅了,眼睛亮閃閃的,整個人像是籠罩在一層奇妙的光亮中,甜蜜又激動。
秦歡其實不太能理解周燕珊的心情,她還不懂什麼是喜歡的感覺,喜歡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瘋狂嗎?
她以後也會這樣的喜歡某個人嗎?
這個問題太過深奧,秦歡還不太能理解,只能順著周燕珊的話點頭。
看著周燕珊興奮又激動的笑容,以及馬場上耀眼的少年,秦歡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程子衿確實優秀,可程家如何能同周家相提並論,她聽說周三夫人已經在為燕珊挑選夫婿了。
他們真的能在一起嗎?
與程子衿他們相對的是穿橘色打球衫的少年,他們的服飾瞧著更加精美,兩方的實力好似懸殊不大,進球數也咬的很緊。
即便還是四月天,可在艷陽下騎馬擊鞠,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很快就大汗淋漓了,尤其是數字咬的緊,橘色那邊的人顯得有些急躁起來。
騎馬的時候明顯衝撞變得多了起來,甚至有的可以看出是故意的撞人。
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針對實力強勁之人,程子衿就成了他們主要的目標,在又一次惡意的衝撞中,程子衿險些被撞下馬。好在他的騎術精湛,緊緊的攥住了韁繩,這才沒被撞下。
而撞人的少年,對此除了可惜外,並沒有絲毫的愧疚。
氣得周燕珊眼睛都紅了,想要衝下去好好的揪著那人評評理,就連程子衿的同窗瞧了,也忍不住的開口,「學監,他們故意撞人,這還如何比啊?」
「明明是程子衿騎藝不精,怎麼能怪我們世子呢。」
兩邊瞬間圍著那裁奪的學監辯論起來,秦歡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也忍不住的唏噓,趕忙拉住要擼袖子去和人講道理的周燕珊。
「二哥,他們是誰啊,怎麼如此不講道理,打個擊鞠犯規不說,學監怎麼還幫著他們說話?」
「他們都是白鷺書院的學子,各個來頭不小,自然行事乖張,方才撞人的瞧見了嗎,平陽王世子,學監又怎麼敢得罪他們。」
「他就是沈承澤?還好上次宮宴我沒去,不然與這樣的人同席,我連飯都吃不下去。」
「國子監不就是京中最好的書院嗎?這白鷺書院又是何來頭?」
沈鶴之給秦歡找的自然是最好的先生,但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一會去的便是周家,關於京中的這些世家關係都不太清楚。
見她不解,周文彬立即小聲的解釋:「國子監是朝中所辦,招收舉國上下的學子,不問家世不談錢財,只求品學兼優者。而這白鷺書院則是先帝所創,其內的學子皆是達官顯貴之輩,你瞧他們的襆頭他們的玉帶皆是名貴之物。」
秦歡這就懂了,家世身份不同,本身立場也就不同,但她還有疑惑:「那周二哥怎麼不去白鷺書院?」
按道理,定國公府在京中身份尊貴,他們若是想去,絕不會有人敢攔著。
「若是十幾年前,我便去了,可這些年白鷺書院的學監先生皆是諂媚逢迎之輩,在那求學的更是不學無術的紈絝,我不屑與他們同行。況且國子監以德行學識為先,我心往之。」
本朝並不拘著女子讀書,但書院為了方便管制並未開放女子入學,大多女子都是在族內求學,周燕珊之前也只聽說過白鷺書院,其中的這些彎彎繞繞,她也是今日才知道。
「二哥,我頭次覺得你如此聰慧,這什麼白鷺書院,不上也罷。」
周文彬本是被秦歡崇拜的小眼神看得有些飄飄然,突然被自家妹妹這麼一說,那點小小的羞赧全都破滅了,恨不得封了她的口。
好在根本沒人在意他的情緒變化,馬場上已經有了新的變化,沉默不語的程子衿突然開口了:「是我騎術不精,與他人無關。」
以沈承澤為首的少年立即洋洋得意的翹起了嘴角,「算你識好歹,後面好好打,小爺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如此一來國子監的學子們不免有些士氣低落,圍著程子衿似在安慰。秦歡倒是覺得奇怪,明明從方才看來,程子衿像是個有傲骨的少年,又怎麼會突然低頭呢?
周燕珊像是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一般,那邊鑼鼓重新敲響,她又重新的看向他,好似不論他做了什麼,她都能一直一直的相信他。
她看他的眼裡永遠帶著光。
這種感覺她好似也有過,可又似乎不一樣,秦歡有些迷惑,可也沒細想,跟著周燕珊看向馬場。
期間她注意到,原本空著的那個觀台,不知何時坐滿了人。
經過了方才的事,國子監這邊士氣就略顯低沉,一次失誤便讓對面進了一球,進球后觀台上隨即發出了喝彩聲,雖然不知道那上面的是誰,但可以猜到非富則貴。
許是多了圍觀的人,沈承澤等人打得愈發激進,幾乎是圍著程子衿壓制著他在打,緊接著又進了一球,歡呼聲還在持續。
很快,兩邊的分數便被追平了,只剩下最後一球。
見此,秦歡便想安慰周燕珊兩句,沒想到她卻先開口了:「阿歡,你仔細看,好戲要開場了。」
不等秦歡問出疑惑,就見場上的局勢瞬間逆轉了,被壓制著的程子衿突然將綵球傳給了別人,在壓制著他的人慌亂地去追球時,小小的球又被鞠杖傳回了他的眼前。
便是這個時機,他抬起鞠杖就勢一揮,綵球向上一拋而後飛速入洞,頓時全場驚呼。
饒是秦歡也忍不住的睜圓了眼,心跟著怦怦直跳,她突然能理解周燕珊為何會如此喜歡眼前這個少年了。
沈承澤丟了球,輸了比試,臉色瞬間掛了下來,一場球而已輸了便輸了,但今日他特意喊了人來看,沒想到會輸。
此刻只覺得面子丟盡了,不僅聽見國子監的人歡喜的要去慶賀,還聽到有人在喊程子衿的名字。方才在比試時他就注意到了那處觀台,那應當是與程子衿相關的人。
沈承澤胸口的氣難消,眼裡閃過一絲狠戾,順手抬起了鞠杖,盯著落在地上的那顆球,用力的朝著觀台的方向擊去。
不管那是誰,只要能讓他消氣便好。
他的動作太快,以至於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
他勾著唇,眼見球要砸中人了,嬉皮笑臉的跟了一句:「哎呀,這球怎麼不聽使喚了。」
周燕珊還沉浸在程子衿贏了的喜悅中,根本沒注意到有球砸過來,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球竟然是直直的朝著秦歡的面門去的。
秦歡身子弱,平日連逛個院子都會輕/喘,這會被嚇著了,傻傻的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下次再也不偷溜出門了。
眼看著球越來越近,幾乎要觸碰到她的面容時,一柄長劍橫空而出,生生將那木球劈成了兩半,擋在了她的面前,而後她的手臂被只冰冷的手掌擒住,用力的往後一拉。
與此同時,一道清冷帶著怒意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蠢貨,連躲都不會,我便是如此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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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在關鍵的時候來了!
謝謝寶貝們的關心,嗚嗚嗚生病真是太不好受了,大家也要好好保護自己才行,我會好好養病努力碼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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