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雙算計

真人觸碰到了黑澤音的靈魂。

一種微妙的感覺從中傳來，黑澤音看著自己的右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成刺目的幽藍，並且這災難猶如病毒一路從指尖蔓延，眨眼時間右臂已然成了噁心肉塊。

真人原本與黑澤音十指緊扣的手脫落，前者見證那幽藍色彩在即將攀爬上黑澤音肩膀的剎那，像是退潮一般不斷消退，最終猙獰的龐然大物還原為原先的孱弱，靜靜地橫在半空。

黑澤音放下小刀，看著掛著碎布條的手，歪了歪頭，把剩餘的外套解下來翻過來重新套上，隨便整理了一會兒衣物，就好似換上了時髦的裝扮。

真人在旁邊鼓掌。

「小音真的超棒。」真人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歎，「我還以為小音會變成只會思考說話的奇形怪狀呢。」他眉眼彎彎：「好在小音的特殊之處終於顯示出來了。」

真人看黑澤音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座專門等他來發掘的寶藏。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黑澤音的靈魂和表現出來的價值不一樣了，因為黑澤音的靈魂是真人第一次接觸的特殊靈魂，真人得親自觸摸才能感知到不同。

黑澤音的靈魂和真人見過的其他靈魂完全不一樣，無為轉變攻擊黑澤音的時候，真人感覺就好像是在捏自己手裡的橡皮泥一樣，塑形非常輕鬆。

最重要的是，黑澤音的靈魂會自主適應他的軀殼，然後隨著時間流逝軀殼和靈魂互相磨合，最終是肉/體適應靈魂。

真人看見黑澤音的時候，黑澤音的狀態應該是屬於第一階段：黑澤音的靈魂正在適應軀殼，為了貼合軀殼的平庸，所以靈魂也顯得平庸。

真人把這一段話簡單概述給黑澤音聽，然後輕笑著指出了黑澤音在這個世界的最大秘密：「小音不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吧，而是外來者。」

沒等黑澤音做出回答，真人就在那裡埋怨黑澤音幹嘛挑選這麼一副孱弱的身體，害得他不能主動和黑澤音交朋友。

「小音的靈魂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的。」真人興沖沖地這麼說道，「我用來練習無為轉變的話根本不會壞掉，而且呀——」

他眯著眼睛看著黑澤音。

軀殼和靈魂需要時間來磨合。

無為轉變對於黑澤音來說不會致命，但是要恢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剛才在真人沒有二次插手的情況下，黑澤音的身體自行恢復了原狀。

於是真人眉眼彎彎問：「小音是學會了嗎？」

黑澤音瞥了一眼真人，他沒有立馬回答真人的問題，只是問道：「剛才有人看見嗎？」

真人眨巴眨巴眼睛，如實回答：「這裡是視覺死角，那邊的售票員頂多看見小音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啦。」

他笑道：「但是人類往往漠不關心，所以小音不用擔心——」

真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真人默默低頭看著自己被黑澤音牽住的手。

熟悉卻不可控制地力量流轉全身，真人的身體倏然膨脹，像是氣球一樣鼓了起來。

真人本想動手，接著卻觸及到黑澤音一下子手忙腳亂的模樣，他忍俊不禁，下一秒咒力運轉，變形發動，控制身體縮小下墜，化作一隻藍色的異瞳貓咪，尾巴勾住黑澤音的手一盪，穩穩落在了黑澤音的手掌心。

黑澤音長舒出一口氣。

真人戲謔：「是準備把我無為轉變來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嗎？行動力不錯，但是變形自己的靈魂和變形他人的靈魂，難度是不一樣的。」

黑澤音懊惱點頭：「我以為我經受一次無為轉變學會控制靈魂已經很不錯了。」

真人道：「是很不錯。」

黑澤音的特殊之處就在靈魂，如果激發術式那麼很可能也與靈魂有關，這麼快學會與靈魂相關的術式無為轉變，在真人的意料之外，但解釋的通。

真人的藍色尾巴還纏繞在黑澤音的手指上，前者抬頭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黑澤音：「只是有些東西還需要多加練習才能積累經驗，我會陪著小音的。」

黑澤音失笑，他扯了扯真人幻化出的貓咪的小肥臉：「是雙向了。看來我們能成為朋友。」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振動。

黑澤音把真人放在了地上：「到時間了，我越來一起看電影的朋友快到了。你先進去吧，我去接人……身為幽靈不用買票進門真是方便啊。」

他搓了一把真人的軟毛，手插口袋往外走。

真人重新變形成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黑澤音的背影。

黑澤音從一介普通人變為擁有超常能力的不平凡人，卻始終沒有那種特別誇張的情感起伏，本來真人是懷疑黑澤音原來的靈魂寄宿的身體不簡單所以對這種東西司空見慣，但黑澤音之前確實是沒有接觸過咒術世界，那麼問題就來了——是黑澤音本身的問題吧，情感天生薄弱？

不，也不太像。

真人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測，但這猜測需要驗證，以後他和黑澤音有很多時間相處，倒是不急，運氣好的話說不準等會兒看看電影就又能得到什麼線索。

真人期待著。

而前方，步行著的黑澤音握緊了放在口袋裡的拳頭，唇角悄無聲息高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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