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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溫的嗅覺比常人要敏銳一點。

雖然這套衣服很明顯是洗凈了的,但他還是能嗅到洗衣液的味道中夾雜了屬於淮北之身上的氣味。

淡淡的,卻恰好圍繞著他。

這使得於溫的思緒稍微斷了一會兒,但隨後他便低頭重新戴上手套出了洗浴間。

於溫一出去,就看見守在大門口的蔣敏敏。

「有事?」

「那個於老師您喝薑茶……」

於溫微頓:「怎麼突然用敬語?」

蔣敏敏一噎,心說閻王爺頭一次對人上心,她來這實習兩年第一次聽見閻王爺囑咐她照顧好人,於溫在她心裡的地位自然而然的上漲了不止一星半點。

誠懇點說就是都快越過李局了。

但好在於溫也只是隨口一問,他伸手接過了杯壁還有些滾燙的杯子,輕輕抿了口,平靜道:「一隊有話語權的還有誰在?」

「你認識的顏姐和文哥都在。」蔣敏敏怕他聽不懂,還補了句:「就是趙新文。」

於溫點頭:「幫我喊下他們,會議室見。」

於溫的警察證雖然是普通刑警證,但他掛的是顧問的名頭,顧問在市局裡,一直都屬於比較特殊的職位。

這類人基本上都沒有警察證,卻極其受人尊敬。

而於溫不僅是顧問,還有警察證,還是從紅城下來的——沙星市局的人多多少少都覺得他有幾分天降神兵的味道。

於是對於溫,大家都會尊稱一句「小於老師」,至於為什麼要加那個「小」字,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淮北之不在的時候,於溫在一隊也莫名的很有話語權。

主要是人家剛來就發揮了很多的作用,一隊的人都不得不服。

於溫捧著蔣敏敏給的薑茶在黑板上寫好了自己整理出來的思路后,一隊留在市局的人也陸陸續續的都到齊了。

大家都自覺的翻開本子將他寫在黑板上的東西記錄下來,就聽於溫淡淡問道:「關於林和平身邊的關係有個調查結果了嗎?」

顏安忙舉手:「他的社交圈很簡單,我帶人盯了幾天,沒發現什麼問題。都是跟家人和工作相關的人來往,他的家庭背景也很簡單。」

「姻親關係呢?」

顏安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是指林和平的老婆那邊的父母生的孩子嗎?」

於溫垂眸,遮住了自己眼裡的神色,只說:「祖宗十八代的查法可以嗎?」

顏安:「……?」

小於老師看著文文靜靜的,說話怎麼跟淮隊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呢。

就是說得稍微溫和點禮貌點了。

顏安剛準備應下來,女人的直覺卻又讓她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小於老師,你這邊是發現了什麼嗎?怎麼突然說要查姻親關係了?」

現在這個時代不比封建時代,更不比以前的社會,哪怕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之間都不怎麼走動,很多人家裡的表親戚堂親戚都成了一層冷漠的關係。

甚至很有可能走在路上互相打了照面都不認識。

所以顏安他們也沒有想過要查姻親關係,只想著查了林和平這邊的堂表親戚還有身邊好友,再遠一點就是什麼大學同學和授業恩師,壓根沒想過林和平老婆那邊的事。

畢竟不是封建社會一個大家族玩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於溫喝了口能燙進他胃裡的薑茶:「只是覺得鄧偉和林嘉長得有點像。」

他這話出口,會議室里瞬間靜了靜。

所有警員都默默看了眼白板上貼著的照片,去看看上去文文弱弱長相還算是漂亮清秀的林嘉,還有臉上有痘印,只能勉強說一句還行至少五官端正的鄧偉——陷入了沉思。

小於老師,是怎麼得出,這倆人長得像的?

這要那些眼裡只有人的骨骼走向的法醫來看也不會覺得像吧?!

趙新文對比了兩張照片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呃……於老師你是覺得哪裡像啊?」

於溫面不改色:「大致的輪廓有點。」

眾人看了又看,還是沒能看出什麼端倪,最終也只能解釋為顧問們的眼睛和他們的不太一樣。

但得了於溫這句話,顏安還是表示自己散會後就立馬行動。

現在對於他們來說,線索實在是太少,可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可能,就算跑斷腿也不能放過。

「還有王智那邊,我總覺得不對。」於溫微皺起眉頭:「王智、林和平、馬強、鄧偉、大志……還缺了一環。」

趙新文懂了:「我再去大資料庫以『王智』為關鍵詞進行檢索,但嘴角大資料庫卡頓,且『王智』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常見了,可能要花點時間。」

於溫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只是應了一聲。

之後他又交代了幾句,會議室的人便散了。

於溫也終於坐了下來。

他坐在主座上,靜靜的看著只喝了兩口的薑茶。

其實他不怎麼喜歡薑茶的味道,尤其蔣敏敏雖然是個女生,但跟一幫大老爺們混久了,加上他們一隊的作風一貫就是糙,薑茶里連白糖都沒有,更遑論紅糖。

於溫喝不下去。

他不是沒有過過苦日子,但他也同樣的被嬌養了十幾年。

哪怕那十幾年對他來說是很矛盾而又複雜,甚至是他心上的一塊疤。

於溫也得承認他的的確確是被嬌養著了。

但他知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如果今天不把這杯薑茶喝了,明天就得躺進醫院打點滴。

這會很麻煩。

所以於溫看了許久后,最終還是捏起自己的鼻子,一口把裡頭的姜水灌進了肚子里。

.

淮北之收隊回來后隨便擦了一下頭髮和身體,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於溫。

某位小神棍過於愛踩點,把市局當朝九晚五的好工作,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六點了,怕於溫提前溜了。

不過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因為淮北之問了一圈后,從一個實習生的口裡得知了於溫的去向:「於老師好像在會議室睡著了。」

睡著了?

淮北之挑眉,安排好了審訊順序后,先去了會議室。

一隊的會議室有好幾個,不過他基本能夠猜到於溫在哪個會議室。

因為只有一個會議室貼滿了照片,畫滿了關係圖還有他們的思路。

淮北之推門進去時,就看見於溫趴在桌子上。

他戴著黑皮套的手覆在手機上完全蓋住了手機。

淮北之也上過幾節心理課和行為分析課,所以他也能大概的解析一下。

於溫完全蓋著自己手機的動作,和他將自己半邊臉埋在臂彎里的動作,都是對環境一種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可是為什麼?

這裡可是警察局。

一個刑警在警察局裡沒有安全感?

淮北之輕輕扣了扣桌子,於溫便睜開了眼睛。

他像是只是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下,根本沒有進入睡夢中,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透著沉靜,沒有半分剛睡醒的迷茫和惺忪。

「淮隊。」

「表現不錯,我還以為你會趁著我不在趕緊開溜。」

「你說過我下班要給你彙報。」

淮北之停了一下,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於溫是那種不會將別人的話太放在心上,這並不是一種目中無人的高傲,而是出於於溫好像對這個世界有點冷漠的態度。

不過說起來,第一次見面淮北之就覺得於溫似乎有點過於較真了。

這個人很矛盾。

只上了幾節心理分析課的淮北之並不能將於溫歸類到他自己對人的任何分類里。

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於溫見他不說話,便問:「還有事?」

淮北之抱胸:「審訊啊,企圖襲警的一群看似是流氓地痞,實則身手卓越,堪比專業殺手的人被扣下來了,你不好奇是誰要動這個手?」

於溫:「他們要殺的是你,不是我。你對你的仇家沒有概念?」

「那可太多了。」

淮北之說是要去審訊犯人,卻一點也不著急,反而是倚在了桌子邊,姿態隨意而又慵懶:「我記得住的就得數上個三天三夜,這其中還不包含我爸的商敵,記不住的那更是可以從市局門口排到外省去。」

他這話說的著實有點誇張了,但淮北之這人的確很容易拉仇恨,尤其於溫也知道一點事,所以他一時間都有點分辨不出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不過他對淮北之的敵人究竟有多少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能請得動這些人的呢?」

淮北之笑了:「小神棍,你知道是誰要殺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但於溫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站起身來往外走:「不是要審訊?」

「在這之前我想問一下你,」淮北之看向於溫,於溫停住腳步回頭看他,恰逢逆光,有點分辨不出淮北之的表情:「怎麼就想到要來找我?擔心我?」

雖然看不清淮北之的神色,但那雙凌厲而又漂亮的眼睛卻直直的帶著光一起落進了於溫的心裡。

於溫本來是沒有打算回答這個沒有必要的問題的。

可他穿著淮北之的衣服,拉了拉拉鏈,徹底遮住了自己白皙的鎖骨,嗅著那一點殘存的味道,只發了個鼻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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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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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刃[刑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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