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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之他們押回來的「小混混」總計十一人,雖然他們這是市局,但審訊室也是有限的,不可能開出十一間審訊室給他們,所以周光在得了淮北之的恩准后,去給十一位嫌犯發號碼牌了。
並且在淮北之來找他們的時候,周光和趙新文已經帶人開始了審訊。
淮北之和於溫並肩出現在審訊監控室里,顏安下意識的看過來準備彙報,卻忽地停了一下:「……淮隊為什麼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挑著唇的淮北之掃了她一眼,哪怕他只穿了一件短袖,手上還打著剛認真處理好的繃帶,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的發梢貼在他的頭上,混著他脖頸處的一點細微的划傷,看上去其實是有些狼狽的。
但顏安作為女性,第一直覺告訴她淮北之的心情確實不錯。
也沒有說很好,反正至少比從發現冬糖案開始后好多了。
冬糖案被查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們一隊就籠罩著名為淮北之的陰雲和威壓,隨時都能醞釀著勢不可擋的暴風雨,即便是笑,都是皮笑肉不笑,甚至是冷笑的。
根本感覺不到他的笑意。
甚至他們在私底下還說淮北之真的每次碰到這種棘手一點的案子就會綳的很緊。
但他是一個很好的警察。
顏安看著朝監控器走過去的淮北之,看他高大的身影籠罩住監控屏。
其實在座的每一個都是很稱職的警察,他們的職業素養都不容置喙,可唯獨只有淮北之——
他像是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和未來都投入到了這份事業里。
為了更好的明天,為了陽光能照到每一個人身上,為了將這世間的罪惡磨滅。
或許他一個人能做到的真的很少,但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很多淮北之這樣的人,而他們這樣的人會帶動更多的人一起行動。
也許有朝一日,桃花源不會是書本上的東西。
顏安想,之所以她生小孩后領導提出要將她調到內勤,給她提職她沒有點頭,之所以特遣組的邀請函遞過來時,她毫不猶豫的就點頭了,這些都是因為她也想成為淮北之這樣的人。
市局的所有人提起淮北之的確都是帶著無奈,實習生對他也暗恨不已,可提起淮北之來,他們每個人都還會有一種同樣的,別的情緒——安全。
這個男人,能給他們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只要他來了他在這,他們就是安全的。
「審訊進行的不是很順利。」旁邊的警員跟淮北之彙報道:「這些人油鹽不進,很明顯是受過專業訓練,咬死了是想要搶劫,不知道淮隊是警察。這要不是碰上的是淮隊,淮隊能夠清晰的分辨出殺手和普通搶劫犯的區別,我都要以為是真的烏龍了。」
於溫的視線落在監控屏上,因為人過多,所以開了四間審訊室,四個屏幕同時進行審訊,還有一個屏幕對著拘留室,監控著被扣押的其他七個人。
於溫看著他們的坐姿和散布的位置,抬手指了指屏幕中間的一個人:「這個人應該是他們十一個人中的老大。」
顏安湊過來看了一眼:「這怎麼看出來的?」
「既然他們接受過特殊訓練,那就不會存在緊張害怕這種情緒,也不會在拘留室企圖串供用眼神手勢交流。」於溫淡淡道:「但也不會太過輕鬆,畢竟他們的職業是殺人,不是玩心理戰。」
於溫戴著黑皮手套的手輕輕扣了扣屏幕,恰好點在那個人身上:「但唯獨他的狀態格外的高。」
於溫說得對。
這些人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了一下,他們或是坐在拘留室,或是坐在審訊室,每個人都顯得有點機械,拘留室的那幾個沉默著看著地板,審訊室的那幾個回答的雖然滴水不漏,但難免整齊的有點死板。
只有於溫點出來的這個人,他姿態閑散,看上去很輕鬆,甚至就像是來這裡觀光一樣。
和周圍幾個人格格不入。
但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這不能是個人的性格原因嗎?」
「是可以。」於溫也沒有不耐煩:「可他的狀態不是處於性格導致的放鬆,而是進入了一個更高的狀態。」
「什麼?」
「他在興奮。」
監控室里瞬間安靜了幾秒。
什麼樣的人在襲警后被拘留會興奮?
不是有病就是有大病。
淮北之掃了一眼,打破了這份寂靜:「空一間審訊室給我提他。」
他拍了拍於溫的肩膀:「小神棍,加班了。」
於溫沒拒絕,跟在他身後出了監控室。
反正這些人問來問去都是一樣的回答,要讓一間審訊室出來,是十分簡單的事。
負責看管的警員提了於溫指出來的那個板寸,於溫就抱著電腦跟淮北之進入了審訊室。
這板寸個頭挺大,擠在審訊室的小椅子上,看著都覺得憋屈。
雖然於溫說他狀態「很高」,但他並沒有表現出勝券在握的姿態,更沒有表演什麼小流氓地痞來立住自己「只是想搶個路過的路人去網吧玩一玩」的人設。
他們坐下后,板寸對他們所有的問題都回答的很認真。
「姓名?」
「吳東。」
「年齡?」
「二十七。」
「職業?」
「自由職業者,偶爾做做兼職,我們這種沒什麼學歷的,都沒有地方要我們幹活。」
「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坐在這嗎?」
吳東像是真心實意的為自己的生活嘆了口氣:「現在這社會,搬磚的都得高中學歷,我們哥幾個高中沒畢業,只能做些閑工,沒工作的時候就在老城區晃蕩一下,那邊信號不好,監控時好時壞的,運氣好,也能弄到點錢。」
「大概是遭了報應吧。」他說:「沒想到這回碰上了你。」
吳東的語氣很認真,明明是感慨的話,聽著卻沒有多少挫敗的感覺,加上他的面相看上去有幾分兇惡,他們又從淮北之口裡得知了吳東一行人的真實目的,於是這話聽著像是惋惜沒有能殺掉淮北之。
惹得監控室里的幾個頭皮發麻。
他們雖然是市局,但也頭一次見到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動手想要做掉市局的刑偵隊副隊長啊!
被襲擊的淮北之卻沒有因此感到半分膽寒,他只是挑了挑唇:「這麼好的身手,做搶劫犯多可惜啊。」
吳東:「警官你說笑了,我們這點,哪能看啊。這不遇上你就輕輕鬆鬆被你放倒了嗎?」
淮北之瞥了一眼自己被衣服蓋住了的傷口,隨後輕輕點了一下自己脖頸處已經結痂了的小刀口:「挺謙虛的,這要是換別的警察,現在都血都被雨洗了不知道幾道了。」
明明自己在鬼門關闖了一遭,淮北之卻沒有半點的緊張和憤怒,甚至是很輕鬆的去問吳東:「你應該以前也練過吧?我看你出手底盤很穩,目標也很明確。」
大概是沒有想到淮北之是這個路子,吳東不出聲了。
雖然這個審訊是淮北之提出來要做的,但卻也是他說:「沒什麼要說的了嗎?沒有了的話就按搶劫和襲警罪一併處理了。」
說完這話,淮北之還看了於溫一眼,輕輕敲了一下桌面,似乎是示意他可以收工了。
這惹得吳東頓了一下,旋即下意識開口:「我不知道你是警察。」
淮北之揚眉,似笑非笑的伸手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了一支錄音筆:「雖然這事說出來有點不太好意思,但因為前段時間我犯了點小錯誤,所以在我出外勤的時候組織要求我在身上攜帶一枚足夠電量的錄音筆。」
淮北之將錄音筆放置在桌面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吳東的反應:「在你們出手的第一時間我就說過我是警察了,你們和『不知者無罪』掛不上鉤。」
於溫點的的確沒有錯,吳東肯定是他們的主心骨。
因為即便聽到淮北之這麼說了,吳東還是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緒。
淮北之微微皺眉。
他到底要幹嘛?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要殺他,那在任務失敗且被他捕獲的那一刻就肯定會出現慌張。
要知道警方可不是飯桶,就算他們現在咬死了他們只是搶劫不知道淮北之是警察,之後淮北之錄個口供走一下程序,還是會告殺人未遂罪。
但淮北之就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嘛。
可他看不出來。
他有一種直覺,這人的目的沒有那麼簡單,他卻沒有於溫那樣的本事。
所以淮北之不經意的掃了於溫一眼。
就見於溫像是對面前這個人根本不感興趣一樣,只埋頭敲字記錄。
淮北之停了一下,隨後起身:「既然沒有什麼要說的了,那就這樣吧。」
他示意守著門的警員將人帶回拘留室,隨後拍了拍於溫的肩膀,表示可以走了。
於溫敲下最後一個句號,垂眸站起身來蓋上電腦。
坐在對面的吳東也跟著站起來,像是根本不在意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審訊一樣。
只是在走之前,他忽地沖淮北之和於溫鞠了一個躬。
這是一個意味不明的動作。
像是什麼信號,又透露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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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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