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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之帶著於溫和蔣敏敏從公安醫院匆匆趕到現場時,被發現的軀幹部已經打撈了上來。

這片湖不是人工湖,水也深,又逢深秋寒冷,要打撈剩下的屍塊是一件難度不小的事情。

蔣敏敏打著哆嗦跟兩位大佬越過警戒線進入封鎖區,看著這種天氣只穿了兩件單衣彷彿根本感受不到蕭蕭寒風的淮北之,又看了一眼裹著黑色的棉衣面不改色的緊了緊自己的皮手套的於溫。

好傢夥,一看就是兩個季節出來的人。

「淮隊。」顏安指揮完現場就往他們這邊跑過來:「你們比明常來的還快。」

她頓了頓,沒好氣的告狀:「他這法醫主任還沒我們一個實習生動作迅速。」

說話間,那邊明常也拎著工具來了:「都說了把東西給我抬回市局!」

他瞪了一干刑警一眼:「這麼冷的天我不在外面作業!待會手冷僵了影響結果!」

「你先看看屍體確認一下我們還得撈多少塊上來。」

明常心裡一咯噔:「——碎屍案?!」

顏安一點頭,他這下也不抱怨了,跟著淮北之和於溫蹲下身子去看用裹屍袋收好的屍塊。

明常還沒伸手拉開拉鏈,就瞥了一眼蹲在於溫旁邊的蔣敏敏:「小姑娘,我建議你先站遠點。」

蔣敏敏慢半拍的眨了一下眼:「啊?」

「先不說這屍塊在水裡泡過,就說這是屍塊……」

「迴避什麼迴避?」

淮北之冷冷抬眸,伸出手來「唰」的一下就把拉鏈給拉開了:「她現在迴避了,半小時后我就要看見她打報告申請調到內勤組去。」

明常:「……」

顏安:「……」

蔣敏敏「……」

於溫面不改色的伸手扒拉了一下袋子,即便是深秋快要步入初冬的冷天,惡臭還是不可避免的從裡頭散發了出來。

蔣敏敏的臉色有一瞬的難看。

於溫停住自己拉開袋子的手,偏頭去看蔣敏敏,他還沒把嘴裡的話說出來,就有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就著他的手直接拉開了袋子。

屍塊的惡臭登時飄散在了空中。

這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像是腐爛的肉,又像是發霉的水,更像是一塊新鮮的豬肉在高溫下放了幾天幾夜——

但你要蔣敏敏說,她覺得這三者都比不上袋子里的生化武器。

她沒有一絲絲防備,鼻子就率先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那難以言喻的味道直接讓她的味一陣翻湧。

蔣敏敏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被這令人幾欲作嘔的氣味襲擊的咳了兩聲,還沒看到屍體就開始乾嘔了起來。

偏偏她耳邊還要回蕩著某位魔鬼的話:「刑警外勤不養嬌花,你們是看不懂我寫在一隊辦公室門口的字?」

於溫仔細回憶了一下,辦公室門口好像的確歪歪斜斜的貼了一張紙。

他沒怎麼注意過。

顏安捏著鼻子:「這味道,嘖。敏啊,你還好吧?不行的話去旁邊喝口水再來。」

喝口水,

再、來。

蔣敏敏心說顏姐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麼魔鬼的。

吐槽歸吐槽,她也清楚自己要做外勤,遲早有一天要面對這些。

所以她努力的想要自己適應一下。

「這兇手下手很乾脆啊。」

明常用戴著手套的手撥了撥已經被水泡的發白了的切口:「這一刀下去直接屍首分家,我看這水流,你們要打撈,夠嗆。」

於溫掙了掙自己的手,沒能從淮北之的掌心裡掙脫出來:「淮隊。」

淮北之的目光就落在屍塊上,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挑眉應了一聲。

「……您有和人牽手看屍體的愛好嗎?」

幾人:「……」

蔣敏敏的乾嘔瞬間停滯。

氣氛瞬間古怪起來。

於溫沒察覺到顏安一言難盡的看了淮北之一眼,淮北之倒很淡定:「哦,忘了。」

他慢悠悠的鬆開手,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補了句:「你手挺細的,比姑娘家還細,打得過兇犯嗎?」

於溫:「……」

他很多時候都不是很能理解淮北之的思維。

比如現在兩人在屍塊面前,他卻在跟他討論手腕的事。

「這件案子后你可以試試。」

於溫面無表情的將裹屍袋扒的更開方便自己看:「我學過格鬥術。」

隨著他的動作,袋子里的屍塊也徹底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這塊屍塊的的確確稱得上是屍塊,因為乍一看上去它四四方方的,刀口都很工整。

屍體的頭部連著脖子一起被整齊切落,四肢亦是如此。

刀口被水浸泡的發白,就連裡頭的肉都被泡的發爛。

蔣敏敏只掃了一眼,就徹底堅持不住到一旁去嘔吐了。

明常看了一眼,悠悠的嘆了口氣:「這麼漂亮一妹子怎麼就毀在你們外勤了。」

外勤的三人都沒有理他。

明常只能在這艱苦的環境下勉強作業:「兇手是個力氣很大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用了工具,現在市面上不是有那種斬骨機嗎?不是力氣超大的,不是那種斬骨機,是無法形成這麼利落的刀口的。」

他示意他們看:「你們看著切面,雖然肉被泡的有點爛,但可以說是很工整了。」

「兇手是男性的可能很大。」顏安說:「但如果是斬骨機,男女都有可能。」

淮北之卻是搖了搖頭:「斬骨機又不是將一個人固定在刀床上一下子就能把人的四肢和頭顱分家,我更傾向於兇手是男性,女性要制服一個人,將對方的手、腳、頭一次次用機器分割還是有難度的。」

「而且這屍塊是男性。」

於溫站在明常對面,用明常工具箱里的鑷子撥了撥屍塊的胯骨處,最後點了點某個位置:「死者在生前遭受了慘無人道的酷刑。」

幾人順著他點的地方看過去,明常登時覺得襠下一涼:「靠,這也太狠了吧?什麼仇什麼怨啊?宮.刑都出來了?」

淮北之若有所思:「兇手對死者抱有極大的仇恨。」

於溫面無表情的把鑷子放回原位:「又或許是一種懲罰。」

深秋的湖邊透著初冬的寒意。

一點微風吹過,就好似一把把刀刃劃過他們的肌膚。

又冷又疼。

於溫在冷風中淡淡道:「我們到現在還沒找到大志。」

.

經過三個小時的打撈,他們最終也只在湖裡撈到了一隻手和一條腿。

剩下的還得擴散捕撈範圍。

但這樣已經能讓明常開始自己的工作了。

於溫跟著淮北之回到了市局,兩人坐在辦公室里靜默不語。

等到於溫慢吞吞的喝完一杯熱水后,淮北之才開口:「你覺得這屍塊是大志?」

「猜的。」於溫說:「得看明主任的解剖結果。」

他們等了很久,才等到明常拿著新鮮出爐的報告過來:「確認了,是黃志。」

他嘆了口氣:「而且他生前遭受了你們難以想象的酷刑。」

明常打開報告給他們看:「他手腳的皮膚組織並非是被水產生物分食,而是被人一刀一刀刮下來的。」

「還有他的手指明顯有被人掰脫臼又按回去的痕迹。」

「如果不是抱有極大仇恨的虐殺,那就只能是……」

淮北之的神色有點冷:「審訊。」

「兇手想從黃志口裡知道什麼?」

這個問題明常很明顯是回答不出來的。

於是淮北之的視線落在了於溫身上。

於溫雙手交叉握在一起,閉上了眼睛。

審訊?

為什麼要審訊黃志?

是問冬糖的配方是怎麼得到的?

不,冬糖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無所謂的存在,他們為什麼要因為這個審訊黃志?

還有王智的恐懼……

於溫總覺得王智的恐懼沒有他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說起來王智沒有妻子和兒女,和家裡的親戚關係算得上是冷淡,孑然一身的人會對死亡恐懼到這個地步?

甚至還幫林和平他們打掩護。

他就算真的怕死,無期徒刑判下來,他幫林和平他們做遮掩也沒有用。

錢畢竟不會到他手裡。

不對。

還缺了什麼。

王智這裡還有漏洞。

「淮隊。」

顏安推門進來:「我昨天跑大資料庫查了一下王智從出生到現在去過的所有地方。」

因為有手機有衛星定位,依靠大資料庫的確可以查。

只是大資料庫老化多年,不僅卡頓,還無法進行篩選。

所以顏安是抱著一疊很厚的資料進來的:「要一條條看過去嗎?」

於溫輕輕皺眉。

王智說他的收入勉強夠每年的生活?

可是王智一個人,需要這麼大的開支?

還有審訊時他似乎很在意林嘉的情況……

林嘉?

於溫忽然想起幾次審訊時,王智對林嘉的稱呼都是「女孩」「小姑娘」。

而且他的語氣總是會不自覺的放輕一點,對她的關切也是真的。

如果只是一場做戲,王智沒必要這麼在意林嘉的情況。

會在意只說明兩點。

1、他和林嘉有不淺的交際。

2、他很喜歡小孩子。

於溫沒從王智身上觀察到有戀.童的傾向,他這份喜歡必定是長輩對晚輩的……

「淮隊!」於溫睜開眼睛,看向正低聲跟顏安說話的淮北之:「查福利院!查查王智有沒有去過哪家福利院!」

是什麼讓王智沒有結婚生子?

他這樣優秀的履歷,就算是放在相親市場也是極其受歡迎的。

唯一的答案好像就只有他沒有走手續收養了一個孩子。

他怕自己結婚生子會影響到那個不屬於自己的血脈。

他愛那個孩子。

他在那個孩子身上傾注了他所有的父愛。

所以在提到林嘉時,他才會用溫柔的語氣說「那個小姑娘」。

大概是頭一次見於溫有點情緒上的波動,淮北之挑了挑眉,笑著說:「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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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屍塊的時候我的外賣正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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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刃[刑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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