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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人這句話,他們登時忙碌了起來。

這麼厚的一疊資料,要找一家福利院無疑是大海撈針。

但好在有句話是人多力量大,顏安率先找到了第一家福利院:「有了!」

只是事情明顯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顏安很快就看到了第二家、第三家……

等他們將所有的福利院記錄下來后,發現王智這人多少有點毛病。

他差不多把沙星及其周邊所有的福利院都跑了個遍。

把所有名單匯總出來后,一隊不少人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艹他是打算收購福利院嗎?跑這麼多家?」

「不是這是在選妃嗎?!皇帝選妃也沒在這個架勢吧?」

「……娘的,這都三十多家了,他這不是收養兒子,是在找人吧?」

「淮隊,」顏安看向淮北之,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我們都要跑嗎?」

淮北之一挑眉,視線從手裡的紙張中出來,掃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

不需要他多說,眾人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顏安認命的嘆了口氣,一揮手,又帶著人全部出去了。

明常心疼的目送著他們遠去,把報告放到了淮北之面前,先溜為敬:「我去看看剩下的屍塊有沒有被打撈起來,雖然這人不是什麼好人,但好歹還人一個全屍不是。」

有了這層線索,這停滯不前的案子也有了幾分眉目。

淮北之和於溫一起把暫時的屍檢報告看了一遍,之後在淮北之梳理案情時,於溫又細細的再看了一遍。

確認屍塊的身份,是通過DNA比對。

發現屍塊的時候,他們就決定了要往黃志這個方向查,自然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

找了黃志這麼久,一直緊繃著,現在找到了,是能鬆口氣了,卻也更頭疼了。

活人還能開口,死人就算有法醫,能找到的線索也很少了。

更何況現在屍首都沒找全。

不過有了黃志的例子,淮北之也可以打報告將於溫的猜想報上去,申請地毯式搜尋鄧偉的蹤跡了。

淮北之看向於溫,見他還在看屍檢報告:「怎麼了?你覺得有問題?」

「……沒。」於溫合上報告,平靜道:「到下班的點了。」

於溫在這裡掛的確確實實是顧問的職位,這段時間於溫熬在市局也熬了不久,今天又在外跑了幾個地,還在湖邊吹了這麼久的冷風。

淮北之瞥了一眼他略顯蒼白的臉色,終於大發慈悲的揮了揮手,允許他下班了:「這次破例允許你回去好好睡一覺,以後努力跟上我們的節奏。」

於溫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捏著自己的手機出門打卡了。

他打完卡出市局后,垂眸輸入密碼解開了手機,去看那條恰好卡在五點發送到他手機上的彩信——

【未知聯繫人:可以和你聊一聊嗎?】

這年頭已經沒有人會發彩信了,但手機沒有取消這個功能。

這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彩信就附贈了一張照片,照片看著像是用手機在拍另一部老舊的手機。

而那部老舊的手機上,有一張看上去有些模糊的照片。

是一個小男孩,蹲在老舊的街巷裡頭洗衣服。

旁邊長了青苔的石階和那張有些破舊的鐵門都在昭示著貧窮。

於溫面無表情的往下滑了滑,就見下頭附帶了一個地址,還有時間。

.

是夜。

十月底明日就要步入十一月的沙星天氣早就轉涼。

夜晚的風更像是裹了冰吹過。

趙新文和周光縮在車裡吃著剛買的關東煮,周光喟嘆道:「還好這是冷天,可熬個四五天不洗澡,這要是夏天,我倆能在這餿掉。」

「你別說了,」趙新文突然覺得手裡的章魚腸不香了:「我又想起夏天的時候跟淮隊一起盯人,我跟你說,我敢保證淮隊就是自那以後局裡再也沒有人想給他介紹對象。」

周光:「明明是因為去年淮隊罵走了一個實習生!」

趙新文:「你非要認真跟我討論的話那我覺得前年謝隊想要介紹自己妹妹給淮隊的時候,淮隊說『你今天讓你妹妹對我動心思了,明天你就能因為殺人進牢里』,明明是這件事導致的好吧?!」

要說起淮北之令人敬而遠之的事,那他倆能說一晚上以此提神,但趙新文這話一出,車內便瞬間安靜了下來。

趙新文笑了一下后,也沒什麼心情了,只咬著丸子說了句:「謝隊什麼時候能醒來。」

不是疑問句,因為他誠懇的希望現在就能收到對方蘇醒的好消息。

周光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說什麼,就瞥見了穿著黑色短款棉衣,還戴著黑色鴨舌帽的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

他本能的警惕起來,盯著這一身黑的人:「蚊子,看。」

趙新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棟樓這麼多住戶,不一定是找林和平的。」

得虧林和平住的小區有十幾年的歷史了,小區里雖有停車位,但並沒有嚴格規定,且小區住戶樓構造簡單,能夠透過窗戶看到一個人上了幾樓,又出現在了哪一層樓。

只是沒法確定對方是去哪。

不過這就足夠了。

因為趙新文和周光緊緊盯著林和平所在的樓層,等了幾分鐘后,終於看到了一身黑打扮的男人在窗戶口晃了一下。

多年的從警經驗讓他們瞬間警惕了起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周光皺著眉頭說:「我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趙新文:「啊?」

周光咬著簽子仔細回憶:「就,那下半張臉的輪廓,你不覺得很眼熟嗎?一看就是個大帥哥——小於老師?!」

趙新文:「???於溫?他怎麼來了?」

兩人面面相覷,原本想要跟上去的念頭一時間也停滯了。

「是淮隊讓他來的嗎?」趙新文皺眉:「可淮隊沒跟我們打招呼。」

周光:「那……我們要跟淮隊說一聲嗎?」

趙新文想了一下:「還有一小時就到今天彙報的時間了,到時候一起彙報算了。」

戴著帽子穿了一身黑的人的確不是別人,正是於溫。

他按照手機上寫的地址,找到了一張藏青色的門前。

於溫看了一眼那小小的門鈴按鈕,沒取下手套,只找了個角度摁下。

不過片刻,門就被人打開。

開門的林和平穿了一身休閑的居家服,狀態輕鬆,沖於溫溫和的笑了笑:「於老師——我可以這樣喊你吧?我那天聽你們那那位女同志就是這麼喊你的。」

「隨意。」

「那我就不客氣了,快請進。你喝茶嗎?」

「找我有事?」於溫沒動,只淡淡的看著他:「有事直說。」

林和平笑,鏡片后的眼睛帶著點意味深長:「這大冷天的,於老師打算站在外面談?你不在意,我還覺得不好意思。」

於溫垂眸,就聽林和平又隨口說了句:「我老婆帶嘉嘉去逛街了,讓嘉嘉散散心,也好讓她快點忘掉那天發生的事情不是?」

於溫最終還是進了這間屋子。

林和平的家裝修的很簡單,大概看,也就是平常人家。

沙發磨了角也沒捨得換、林和平的水杯微微有些泛黃也沒換新的、拖鞋磨了邊、燈也有點昏暗。

所有的傢具都有使用過度的痕迹,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林和平像是那種參與制.毒.販.毒以此牟利暴富的人。

但於溫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就沒有再多看。

他平靜的找了張單人沙發坐下,任由林和平給他倒了杯白開水,反正他也不會喝。

「我挺好奇的,於老師。」

林和平摘下自己的眼鏡,笑著看於溫:「不是說直系親屬犯罪,直系三代不能入.黨,不能從事國家機構嗎?」

於溫只淡漠的看著他,沒有接話。

林和平也不急,端起水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好像他剛剛什麼也沒有說一樣。

但等了一會兒后,他發現於溫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便不由得再說了句:「於老師?」

於溫:「有話直說。」

林和平:「於老師不是為那張照片來的?」

「照片拍的不錯。」於溫戴著手套的手交疊在一起,語氣自然:「你要找人?失蹤案市局不插手。」

林和平握著水杯的手緊了緊:「……於老師不覺得照片眼熟嗎?」

於溫看向他,無意識的學了一個人的動作——他微挑了一下眉,示意他繼續。

林和平只能道:「我看照片和於老師你有五六成相似啊。」

於溫似乎是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又摸出手機看了眼:「你這麼說,還真是。挺巧的。」

他用最平靜隨意的語氣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林和平終於忍不住了:「巧?你是在跟我裝什麼糊塗,那張照片里的人明明就是你!」

「林先生不知道?」於溫靜靜地看著他:「你在這個世界上可以找到三個和你毫無血緣關係但長相極其相似的人。」

林和平心裡一咯噔,就聽於溫說:「這照片里的人的確不是我,林先生認錯人了。不過林先生見過和我長得像的人,還挺有緣。」

他頓了頓,又像是響起什麼似的,問了句:「之前林先生說見過我,是不是就是因為認錯了人?說起來林先生後來做的那個口型,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你在說什麼。」

林和平目光沉沉的看著於溫,像是要把於溫看穿,就見於溫隨意的起身:「如果林先生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這兩天局裡很忙,雙休日自動停了。」

他說著,竟毫無留戀的就要往外走,林和平一驚,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喊了句:「於老師。」

於溫停住腳步,神色自然:「林先生還有事?」

林和平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才好,見他不說話了,於溫便略微一點頭,徑直離去。

隨著大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林和平人也滑坐在了沙發上。

怎麼可能?

他算錯了?

不,不可能——

林和平咬著牙翻出那張照片來看,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寸寸看下去,但於溫的話就在他耳邊回蕩,也不知怎的,他越看,越覺得手機里的小崽子和於溫的確不是那麼的相像。

就,就是缺了點東西。

缺了什麼?他根本不知道!

林和平暴躁的將桌子上的水杯一掃,狠狠砸落在地。

大概是老天也體會到了他現在的痛苦和絕望,一道驚雷跟著落下,轟的林和平一個激靈,稍稍從自己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卻仍舊不停的踱步罵道:「媽的,到底是哪裡不一樣?這小崽子不就是於溫嗎?他倆不就是一個人嗎?!」

「當然不一樣啦。」

微微上揚的男聲倏地在他背後響起,林和平身體一僵,冷汗瞬間如同瀑布般直下,打濕了他的衣物。

接著他就聽到了有些變調的哼唱,男人似乎是在哼一首很久遠的童謠,比原曲要慢很多、調子走的有點遠,但這並不是跑調,而是一種詭異的語調。

「那是個沒人要的小崽子,這個是個脾氣有點令人頭疼的小少爺。」

林和平吞咽了一下口水,僵硬的想要轉過腦袋去看宛若鬼影一般突然出現在他家裡的人。

「別回頭喲~」

男聲帶著點笑意和天真的語氣:「我這張臉,不太能見人,見過的要麼死了,要麼瘋了,要麼——」

他沒把這話說完,只自顧自的換了話題:「說起來還是我的不對,當年居然有漏網之魚。」

「不過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當初沒有清理乾淨的,現在清理乾淨就好啦。」

「小塔,你說是不是呀?」

隨著男人這一聲落地,林和平親眼看著自己面前又多出一個影子來。

伴隨著外頭的雷鳴閃電,推拉門被一點點打開。

林和平很後悔。

他後悔自己沒有留下於溫,後悔自己以為摸到了底牌就平安無事,沾沾自喜的沒有檢查過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後悔——

.

林和平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於溫人還在家裡。

他剛打開門準備去市局上班,就看見周光還有趙新文一臉複雜的守在他家門口。

周光囁嚅著不想說話,趙新文嘆了口氣:「於老師,林和平死了,根據我們的調查,昨天晚上進出了那層樓並且有嫌疑的,只有你一個。」

他掏出警察證和公文,還有手銬:「麻煩你配合我們走一趟了。」

※※※※※※※※※※※※※※※※※※※※

終於寫到這了……

這個案子結束后這一卷我還會修一下的w

五一節假日更新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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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刃[刑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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