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出蛋的母雞(三十二)
32
「姐,怎麼沒人呢?姐……古亭哥,你醒了?」王長安從外面大步走進來,見到榻上的古亭睜開了眼睛,有些驚喜道。
旋即他就看見晚香臉上殘留的淚痕,語氣頓時變了。
「姐,你咋哭了?」
晚香忙背過身,擦了擦臉頰道:「我眼睛里進了東西。對了,兩個芽兒呢?」
正說著,兩個芽兒從外面跑了進來,小芽兒十分高興,邊跑邊嚷嚷:「娘,小舅舅給我抓了只兔兔。」
「兔兔?」
王長安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道:「我下了兩個套,也是巧,其中一個套進了只兔子竟然沒死,就給小芽兒抱回來了。」
說著,他來到炕前,十分關切地問道:「古亭哥,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你知不知道你這些天一直沒醒,我跟我姐都快嚇死了,把你送去醫館,大夫又說你沒事,你現在還有哪兒感覺不舒服的?」
「行了,人剛醒,你就跟連珠炮似的問上了,讓他緩緩。」晚香道。
炕上的古亭動了下嘴唇,過了會兒才道:「我沒事。」聲音低啞得厲害,像嘴裡含著滿口沙,說得很艱難,帶著破音。
晚香去桌上拿水,王長安極為配合地上前給她幫手,等被扶著喝了幾口水,古亭清了清嗓子,有些虛弱笑了下:「謝謝你們了。」
「古亭哥你這話就太客氣了,謝什麼,只要你人醒來就行,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姐可擔心你了。」
晚香綳著臉,感覺聲音像從牙縫裡蹦出來:「王長安,你要是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我怎麼了?」旋即,王長安似乎想到什麼,忙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先出去了,把撿回來的柴規整一下,再給小芽兒的兔子做個窩。」
一大兩小都出去了,屋裡只剩了兩個人。
晚香臊羞難忍,忍不住想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到底有沒有聽見她方才說得那些話,卻又問不出口。
「我去看長安做兔窩。」說完,她也走了。
好吧,不愧是姐弟倆,做事風格十分相像。
炕上的古亭眼中閃過一抹笑,不禁想到之前的經歷。
系統一直提醒他不要觸犯世界規則,否則將會被抹殺,因漸漸摸到這個小世界規則的漏洞,他便掉以輕心了,沒想到一時的衝動,差點送了一條命。
也幸虧他有系統,在即將抹殺的他的瞬間,多出了一個選項,他可以選擇去『世界』完成任務,來抵消這次的抹殺。
只是相應任務等級提高了,竟是A級。
要知道他之前經歷過的最高等級任務世界,不過是C級。去A級世界進行任務,就是越級挑戰,以卵擊石。
幾乎是九死一生,其中過程不細述,幸虧他運氣還算不錯,僥倖過關,不然他不光回不了這個世界,在任務世界里也會死去,等於世界上再不會有他的任何痕迹。
他倒不怕死,本就是已死之人,卻因為莫名其妙綁定一個系統,而存活下來。支撐著他竭盡全力去完成一個個任務,不過知道只要他能完成任務,就能得到積分,而積分可以兌換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的,任何。
包括回歸現實世界去看她,可回去了一趟他才知道原來她也死了。
為了復活她,他想盡所有辦法,最穩妥也是最合適的辦法就是讓她在劇情小世界里穿越輪迴,靠她自己的能力一一通關,然後拿到『復活卡』。
這第一個小世界名為《棄婦花事》,大意是講村婦王香兒因生不齣兒子在婆家飽受欺凌,丈夫窩囊無用,護不住妻女,一次王香兒身陷偷人風波,被楊家休棄出家門,誰知峰迴路轉遇見第二任丈夫,迎來了命運的新生。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王香兒的命運背後另有推動之手,便是王香兒的第二任丈夫馬丁黑。
此人出身卑微,但行事不拘一格,且心狠手辣,肖想王香兒多時。為了得到王香兒,他先是與其假裝偶遇,找人四處發散偷人流言,又借楊家老四楊大江之手,慫恿王香兒的婆婆苗氏將其掃地出門。
在王香兒回娘家求助無果瀕臨絕境時,此人突然出現對其伸出援助之手,並大獻殷情,因此俘獲了王香兒的心。
值得一提的是,馬丁黑雖行事卑鄙,但對王香兒是一片真心,因此這個故事世界給出判定是HE。
這也是問玉在眾多世界中,費盡心思擇出的難度最低的一個劇情世界。
她只需要抱著不尋死的心,就能順利通關。
可問玉依舊沒辦法完全放心,這種小世界看似是一本書,一串串呈現在人眼前的冰冷文字,開頭和結尾早已蓋棺論定,實際上根據他穿越多個任務世界的經歷得知,其中還隱藏著無數變數。
更像是一個通關遊戲,她的每一個抉擇,都會帶來不同演變,這些演變會帶來不同的後果。
而且,她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委屈,能承受嗎?
所以他動用了這些年來所積攢下的假期,併購買了『遊歷卡』,進入小世界陪伴她。
小世界自有規則,像他這種外來人是不允許插手改變任何事情的,可問玉知道凡是規則必有漏洞可鑽,但這些漏洞他從沒有經歷過,只能慢慢試驗。
他試著把和王香兒偶遇的對象改成了自己,又提前布局接近王長安,只是為了讓其在姐姐被掃地出門后,能幫襯其一把。
還有許多,不一一列舉。
只是問玉沒想到,在他改變了這些前提下,馬丁黑依舊出現了,甚至也改變了方式想接近王香兒。
從開始的求娶,到逼問上門,而他低估了自己心性,在看到馬丁黑將她逼入角落意圖輕薄時,所有冷靜自製全部煙消雲散。
他動了殺心。
並付出了行動,瞬間世界規則被啟動,他被強制剝離。
「你餓不餓,鍋里還有粥,要不我盛一碗你吃?」人沒有進來,聽著聲音似乎站在門外。
古亭費力地側過頭,只能看到裙擺的一角。
他想了想,虛弱道:「好,只是我現在好像沒辦法動。」
晚香很快就回來了,先把古亭扶著半坐起來,靠在枕頭上,又端起碗來喂他吃粥。
從始至終都十分安靜,等最後一勺粥吃乾淨,晚香用帕子給古亭擦了擦嘴角,問道:「你現在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什麼?」
古亭能清楚看見她捏著碗沿的手指收緊,心裡連連苦笑。
果然晚香扔下碗,扭頭走了,之後的大半天里一句話都沒和古亭說,而古亭的所有事也都讓王長安去做。
王長安見此,當著姐姐面不敢說,背地偷偷問古亭:「古亭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我姐生氣了?」
古亭看了看門的方向,那裡露出了半條裙擺,此時又縮回去了一些,似乎是人打算進來,但聽到說話聲止住了腳步。
「你姐問我一件事,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訴她。」
「什麼事不能說?」說完,王長安也意識到自己這麼說有點不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他以為古亭不會理他,誰知對方卻道:「說了會要人命。」
「要人命?」
這下王長安更加不解了,還不如不說,可古亭卻失去想說話的興趣,往後靠了靠,再度闔上眼睛。
*
古亭雖然醒了,但情況並不好,也不知為何他暫時只能上半身動,下半身還是動不了。
「我沒事,可能是躺久了的緣故,恢復幾日應該就能好。」
說是這麼說,可任誰都能看出他貌似平靜下的窘迫,之前他偷偷在屋中試探著想下炕,可惜沒拿住力度從炕上摔了下來,這才驚動了王長安和晚香。
「古亭哥,你要是想出恭就跟我說,我昨晚不是跟你說了。」王長安道。
晚香避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王長安提著恭桶出來了。
她走進去,古亭正半靠著炕上整理衣帶,見到她進來手頓了一下。
晚香也沒說話,欠著身從炕櫃里往外拿被褥,打算拿出去曬。
「你那天說的話可還算數?」
古亭的突來之言,讓晚香有些一頭霧水,想去問清楚,又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只能僵著一張臉。
「就是那日,我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突然聽見有人跟我說話。」
晚香的臉頰爆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緊抿著嘴憋出一句:「你聽見了?」
古亭雖沒有說話,但眼神一瞬間溫和下來。
其實兩人有很大的不同,古亭的眼睛是一種很深沉的黑,像一池幽潭,問玉的眼睛卻是溫暖的深琥珀色,尤其他嘴角總是噙著一抹笑,讓人如沐春風。
可就在這一瞬間,她在這雙幽潭似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淚珠一瞬間就出來了,古亭抬了抬手,卻因為無力從空中滑落:「別哭。」
晚香稀里嘩啦哭了一會兒,才抹著眼淚道:「你那日說的可是真的,有些事情不能說,說了就會要人命?」
古亭輕點了下頭。
「為何,你是不是跟我一樣?」
可這次對方卻沒有回答她了,還是用那雙眼睛默默地看著她。
她突然笑了,擦乾淨臉頰道:「當然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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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摸摸更一章就跑。
欠的更新會補上的。我慢慢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