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味覺
許歡歡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隨手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
「確實很好吃,甜而不膩。」
許荌荌的表情稍稍變了一下,隨後拿起一塊糕點遞給她,「二妹妹,你再嘗嘗這塊。」
許歡歡嘗過後說,「也很好吃。」
「那你喜歡這個味兒嗎?」許荌荌追問。
許歡歡猛然察覺到一絲異樣,不動聲色地把糕點放下,說道:「喜歡。」
許荌荌還想問什麼,但看到她擦了擦嘴,便改口道:「既然你喜歡,那我就把御廚借過來一天。」
「多謝大姐姐。」
「咱們姐妹不必這樣客氣。」
許歡歡笑笑,期間再沒看一眼糕點,直到許荌荌離開。
「彩玉,你嘗一嘗這個。」看著她剛咬下一小口,她就迫不及待地問,「是什麼味道?」
彩玉嚼了嚼才說,「又酥又嫩,還有一點點恰到好處的果酸味,我還是頭一次吃到這個味道的糕點。」
許歡歡蹙起眉頭。
因為要掩蓋住自己失去味覺的事實,她很少評價食物的具體味道,大多時候都是用「好吃」「美味」這種詞代替。今日是因為想事情才一時疏忽,卻不想又一次犯了錯。
之前也有過說錯食物味道的事情,但並未鑄成大錯。
然而此次面對的是許荌荌,怕是會惹到不小的麻煩。
她及笄禮過後就要和九哥成親,也就只有十幾天的時間了,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亂子。
但偏偏有人不想讓她稱心如意。
就在她還有十天及笄的時候,關於她沒有味覺,是天生缺陷之人的風言風語傳遍了整個花朝城。
生有異常,很多情況下會被人說成是不祥。輕則親人厭惡,重則丟掉性命。
當然也不乏有些家庭會更為憐惜這樣的孩子。
可許歡歡的情況不同,她是要嫁給鎮西王的,身為皇家中人,莫九悠要娶的必定是身體健全的人,否則將會給整個皇室籠罩上不祥的陰影。
眼下,不少人都叫嚷著讓莫九悠退掉和許歡歡的婚約。
還有人把矛頭直指許家,說是許家不可能不知道許歡歡沒有味覺,知情不報,這乃欺君之罪,紛紛叫囂著要治許家的罪。
原本平靜的許家瞬間不再平靜。
齊氏蹦躂的最歡,「當初我就說住在外面,你非要住進來,現在蹚上這麼一攤子渾水,你高興了吧?」
許幽谷皺著眉,「就算住在外面,也還是姓許,總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哼!這一大家子人都要被許歡歡害死了!」齊氏怒氣沖沖地走了,走前還說要找許荌荌商量對策。
許幽谷沒有攔著她,但也無心處理公務,轉身朝許承峰那裡走去。
至於流櫻院,那更是熱鬧。
除了在軍營的許博念,剩餘三兄弟齊聚於此。
「歡歡,你真的沒有味覺?」許博信最為緊張,拿著一堆辣椒過來問她。
許歡歡無奈一笑,「三哥哥,我確實嘗不出味道,你就別讓我試了。」
許博信立即扔了辣椒,跟個炮仗似的,「你怎麼會沒有味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何之前不和我說?」
許博君則是滿臉心疼,「歡歡,食之無味,這該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你是怎麼承受住這種痛苦的?」
一旁的許博隱眉頭緊鎖,「鎮西王認識靈醫谷的人,他有沒有讓大夫幫你瞧瞧,可有辦法醫治?」
許博信一聽立刻追問,「對,靈醫谷的大夫個個醫術高明,他們肯定有法子的。歡歡,你是不是快好了?」
聽著三位哥哥對她的關心,許歡歡心裡暖洋洋的,但實話還是要說的。
「我的味覺不會再恢復了,大概是我八歲的時候才發現嘗不出味道,至於原因我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也已經習慣了。」她笑一笑,「其實這還有個好處,雖然吃不出美味來,但難吃的話也嘗不出來。所有的食物在嘴巴里都是一樣的,我也算是擁有了一個特殊本事吧,哈哈哈。」
聞言,許博信哭了。
「歡歡,你越這樣說,我心裡越難受。什麼叫做習慣?你這樣活了七年,我卻才知道,這個哥哥當得是有多差勁!」
想到自己平日里吃的那些山珍海味,許博信只覺得那都是罪惡。
他的妹妹什麼都吃不出來,他還吃那些作甚!
瞧著他哭,許歡歡笑不出來了。
她的哥哥們,都是在真心疼愛她啊。
不過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以失去味覺的代價換來再活一世的機會,沒有這一世,她不可能陪哥哥們這麼長時間。沒有這一世,哥哥們也不會擁有現在的生活。
總之,一切都是值得的。
為此,她就算生生世世都沒有味覺都不覺得遺憾。
她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們,「哥哥,你們不必為我難過,我真的沒什麼。即便嘗不出味道,我依舊覺得人間美好,這不是最重要的嗎?有你們,有家人,有九哥,有那麼多在乎我的人,這就夠了。」
看著如此豁達的妹妹,許博君三人都自愧不如,心裡在疼惜她的同時又多了一絲欽佩。
「歡兒!」
這時,老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許歡歡聞聲看去,一向沉穩的他,今日竟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她笑著起身,故意打趣道:「如此急沖沖趕來,是想迫不及待地跟我解除婚約嗎?」
他緊緊地把她擁入懷裡,「不,我這一生的王妃只有你一個!」
他說的很肯定,懷抱也很溫暖。
許歡歡感受到了他的愛意,心裡頓時被塞的滿滿當當。
她悶聲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急著趕來,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你呢。他們如果以我為借口責難你,你該如何擋回去?此時啊,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按兵不動。」
「不。」他鬆開她,用極為堅定的語氣說,「最明智的做法是陪著你,也是我最想做的。」
許歡歡感動了。
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說,失去味覺的事被捅出來還有好處,起碼她知道了他原來是這麼在乎她。
如此,她做什麼都有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