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 25 章

許是那葯露真管用的緣故,瓊娘睡得一夜后,頭痛之感大減。

窗外隱約傳來鄰院婆子們打水漱洗的聲音將瓊娘喚醒,只是睜眼時側頭髮現那琅王居然還睡在自己的身邊。只見他長發披散,衣襟半開,人因為俊美的緣故,長睫微閉時,竟有些許孩子氣……

但是再怎麼看著俊美昳麗的男子,待睜開眼時也是匹惡狼。

瓊娘這次全清醒了,咕咚一聲坐了起來。楚邪被她的動作震得一皺眉頭,猶帶著起床氣,擰著眉瞟了她一眼后,只翻個身繼續酣睡。

「瓊娘,替你打了水,要不要我給你端進來?」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喊話,正是跟她一起在廚下幫忙的李婆子。

瓊娘嚇得拿被子將酣睡的王爺罩個滿頭滿臉兒,然後鎮定了一下道:「李媽媽,我睡得出汗濕透了里衫,正在換,不方便開門,你且放在門口我自取去。」

那李婆子聞言,將盆放下便走了。待瓊娘聽得腳步聲遠了。這才略鬆了口氣,揭開手裡緊捂著的被,發現被下之人睡意全無,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衫。

因是將夏,內衫都是薄透的棉麻,雖則寬大不沾身子,卻若雲中觀景,透著桃花點點……

瓊娘快速將被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力持冷靜,只壓著嗓子小聲道:「已經大亮了,還請王爺回去吧。」

琅王最愛看小辣椒羞臊的模樣,一時刻意挨近,也學了她壓低嗓門的腔調小聲道:「不是衫濕了嗎?你病得無力,本王替你換可好?」

此時天已經大亮,院門外不時有人走動,瓊娘心知得趕快弄走這禍精,這王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畢竟被貴人照拂了一夜,也得感激個一二,便小聲道:「還請王爺憐惜,院門外全是人,被人瞧見了,奴家可沒得臉見人,傳揚到了鎮上,爹娘也出不得房門了。」

琅王想到昨日這小娘也不曾吃食什麼,大約晚上回來病得也是沒了胃口,早飯倒是耽擱不得。這麼一想,便也不再逗她,起身穿好鞋子便大步流星要往門外走。

瓊娘急得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小聲道:「王爺,走不得大門……」

楚邪的眼神一頓,問:「本王該往哪走?」

瓊娘指了指床一側的小窗——那小窗正挨著院后的青山。因著別館依山而建,繞著山後走,倒是不容易被人看見。

楚邪可是恣意慣了的人,哪干過偷睡寡婦般跳後窗的勾當?當下冷哼一聲舉步就要開門走人。

可最後還是被瓊娘使勁了渾身氣力一把拽住,少不得要軟語哄弄著離了房門遠些。楚邪藉機倒是尋香竊吻了一番,這才將長袍掖在腰帶處,推開窗,從窗里乾淨利索地翻將了出去。

這邊送走了瘟神,瓊娘將窗子掩好,立刻翻了翻床下的錢袋布包,待看銀票銀子原封不動,便大鬆口氣。

這琅王果真與傳聞無異,乃是色中的惡鬼,若是再在別館耽擱,女兒家的清白真不剩下什麼了。有這五千兩的銀子在,一切好辦!

可是琅王的心境卻大不一樣,一路滿眼是深樹滿綠,耳旁是翠鳥恰恰婉轉,嘴裡是竊玉幽香,,就算一路蓬草荊棘纏腿,也走得甚是暢快。

只是從自己院落的院牆跳下來的時候,將正進來的常進唬了一跳,再看王爺鞋面和褲子被草葉上的露水盡打濕了個透,便小心翼翼道:「王爺,後山可有不妥,待屬下派人去搜查……」

琅王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只悠哉悠哉地換了衣衫鞋履后,隨口問道:「你去看看那崔家夫婦現在怎樣,得了空子,本王要去崔家走一走。」

那常進因著常去芙蓉鎮採買東西,不大的鎮子倒是趟得門兒清,當下道:「那崔氏夫婦已經收了攤子,據說是去皇山下開鋪子去了。」

琅王聞言倒是渾不在意,只在早飯後喚了瓊娘過來,隔著地桌問:「食了早飯沒有?」

瓊娘一一邊收著碗筷一邊說:「王爺今晨不是命大廚房熬了燕窩銀耳粥賞給小廚房內外幫傭的人吃嗎?奴家也食了一碗。」

琅王滿意地點了點頭,要不是顧及著她面兒窄,怕人言語,整鍋儘是要端給她吃的。如今看,她的臉色倒是好了很多,說話也不那麼嘶啞了。

他如今既對這小娘起了些許憐惜之心,便看著她處處都是好的,雖則有些太假正經了,但她顧及著女兒家的臉面,自己總要照拂著些,別館里臨時的幫傭多是她的鄉鄰,既然沒有將她抬進府里,自然親近不得。

可是看著她細滑滑的臉兒,嬌嬌柔柔的身段一時不得親近,心內又是生癢。再則這小娘生病,也是一時離了父母的緣故,心內存了些鬱郁,倒是尋了機會讓她見一見,也解了親人思念。

最後便自做了決定,對她道:「這些個碗筷你且放著,自有小廝收拾……聽說皇山上景緻不錯,一會本王要到那兒賞游一番,若是景色宜人,當多停留一陣,說不得要在那用飯,你且去準備些食材,一併帶過去吧。」

瓊娘聞言微微抬頭,忍不住暗自腹誹:皇山的景緻是不錯,不過琅王您真不用急著去,以後有的是時間,大約是要在那裡呆上後半生呢……

不過若能同去皇山也是好的,她這幾日一直心內惦念著自家的店面,也不知爹請人修葺得怎樣了,大哥柳將琚請的保人必定身份尊貴,不知什麼時候能抽空來此處保人。今日前往,定要尋了機會遠遠看上一眼。

琅王一聲吩咐,車馬很快便準備妥當了。一路官道暢通,馬蹄嘚嘚就來到了皇山之下。

瓊娘坐在運貨的小車裡,順著車簾一看,只幾日的功夫,臨近皇山的一圈山道,已經是煥然一新。棧道鋪路,店面一間連著一間,儼然如小鎮一般。

琅王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騎著高頭駿馬在山間前行。待瓊娘探出頭時,他順著瓊娘的目光一望,便看到了她看的乃是一處位於半山坡的房子。

當下心內瞭然,便喊了一聲:「且休息一下,再行上山。」

於是車馬便停頓了下來。瓊娘下了車時,見琅王並沒有喚她過去伺候,而是與常進坐在一處石桌旁,不知從哪裡喚來了幾個穿抽綢衣的男人似乎在問詢著什麼,一時間也顧及不到她。

她想了想,離自家的店鋪實在是太近了,看上一眼,也會放心些。於是便借口行方便,順著緩坡一路走了上去。

剛上緩坡,便看見劉氏正立在堆著木材的場院上與人交涉,似乎吵得正熱,而爹爹崔忠也是一臉焦灼地立在一旁,至於崔傳寶,則一臉氣憤地握著把斧頭立在一旁。

待瓊娘走過去時,輕聲喚了聲「娘……」。那劉氏吵得正酣,突然聽見有人喚,立刻轉頭看,待看見了瓊娘,不禁一喜:「女兒,怎麼會來了?別站在這,日頭大,且跟你爹爹屋裡待著……」

那立在一旁的人不耐煩道:「反正這木頭給你們家運來了,你現在說不要可不行,錢我已經收了,你再不放手跟老子糾纏,老子便叫上夥計砸了你家的店鋪!」

劉氏瞪著眼道:「你的木頭都爛了芯子,這樣叫人怎麼用得?白給錢都不要,還付什麼錢?這木頭都還給你,把錢袋子還給我!」

那人一臉的橫絲肉,高大粗狀,一看便不好相與的模樣,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夥計。看劉氏不肯鬆口,那幾個人紛紛挽起衣袖,拎提起了拳頭比劃,全然是渾不講理的模樣。

瓊娘低頭看那些木頭,初時看,倒是紋理清晰的厥木,本朝人好用厥木是因為質地夠密,陰乾了的木材不易腐爛蟲蛀。

但是當瓊娘用手摸時,便瞭然,這批木頭必定是尚未陰透時浸了水,材質被損,如今表面上是乾的,但是芯子卻已經開始腐爛。

瓊娘再看一旁被劈開的一半木頭便明白了,大約是爹爹買來木頭付了錢,哥哥等不及便拆開,劈出一根,未曾想卻發現了這芯子里的齷蹉。而娘劉氏便一時抓住那人,想要索回木頭錢。

瓊娘再看一眼那運木頭的車,只見那商號牌子上刻的乃是「白」字。

她頓時心下瞭然,這白家商號,乃是前世太子爺最寵愛的妾侍白氏娘家所開。

這白氏原本是富賈豪紳家的女兒,被她的爹爹進獻太子劉熙后便極為受寵,後來更是被封為側妃,僅在太子妃之下。

一則是這白氏嬌媚可人,素手善於烹茶調香。

二則,財大氣粗的白家實乃劉熙的錢垛子,金寶庫。

前世里,白家商號後來蔓延大沅朝的各個城鎮。而太子由此壯大了自己的聲勢,門下豢養死士無數,以至於最後謠傳萬歲爺想要廢太子而不可能,那太子就算不得聖心也穩坐儲君之位……

而如今算來,這一年,太子應該還沒有納了白氏,但是白家做生意的不擇手段已經嶄露頭角。這運貨的六輛車方才看,有兩輛是空的了。大致都是賣給了這山下裝修店面的商鋪。

只是別的商鋪要麼是貪圖料錢便宜,買下來裝飾一番店面再轉手賣出去,既然不自用,自然不顧及材質好壞。要麼是東家不在,手下辦事的夥計與白家的夥計勾結,賺取中間的回扣。

而崔家夫妻卻是不同,自己辛苦賺來的血汗錢豈可白白打了水漂,那爛木頭怎麼用來修繕房梁?當下就是不依。

「二爺,碼頭開往江東歷山的船要起錨了,再不去運貨,可就來不及了,那邊還等著您清點呢。」

「死婆子,還敢拽我?一會我要往京郊碼頭運貨,哪裡有功夫與你糾纏?」那領頭的男子聽了這話,伸腿便要去踹。

就在這時,瓊娘高喝一聲:「這木頭我們要了,可是有一點,以後你們白家商號可別後悔來求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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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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