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二天去請安,福晉總算是露面了,不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大約是沒休息好,帶著幾分憔悴。李氏笑著說道:「福晉也要多注意些自己的身體,可不要等大阿哥好轉了,福晉卻又生病了,那不是讓大阿哥擔心嗎?」
福晉笑著點頭:「多謝妹妹關心,我有分寸的。」頓了下,又問道:「弘昀這幾日可還好?天氣漸熱,你也多放些心思在孩子們身上,照顧好了他們,貝勒爺也記你一份兒情。」
李氏忙說道:「是,妹妹記著福晉的叮囑呢。對了,大阿哥是得了什麼病?弘昀時常念叨他兄長,我就親手做了些點心,想去探望一下大阿哥,不知道可不可以。」
福晉垂下眼帘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用勞煩你們了,他就是受不了這酷熱,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太醫只說讓靜養著,過幾日就能好了,多謝二阿哥惦記了。」
轉頭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將之前得的那魯班鎖拿過來。」
又對李氏說道:「大阿哥也不能玩兒,你就帶回去給二阿哥吧,小孩子家家的,你也別拘了他。」
李氏忙應了一聲,福晉擺擺手:「時候不早了,我這兩天有些累,就不多留你們說話了,都回去吧,若是有什麼缺的,就只管找了嬤嬤來回話就是了。」
「那福晉多多休息,您可要多為大阿哥想想,您好了,大阿哥也才能放心養病呢。」李氏笑著說道,起身告退,眾人也都跟著散了。
原本大家都不知道大阿哥是得了什麼病,然而過了兩天,就有小消息傳出來,說大阿哥是起了水痘。院子里的人就都有些慌了,耿氏來找靜怡商量:「要不然,咱們也報了病,暫且別去給福晉請安了,福晉這段時間也忙,三五天里都不一定有空間咱們,咱們不去也能讓福晉少操些心不是嗎?」
靜怡想了想,搖頭:「可福晉並沒有說讓咱們別去請安。」
更是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以前,沒得過水痘。」
這病會傳染,不嚴重的,過段時間就能好,可嚴重了,也是能要命的。尤其是大人,危險性跟高。靜怡小時候是生過水痘的,所以並不怕。
可耿氏沒有,她到底是惜命,晚上多用了些冰塊,第二天就開始拉肚子了。靜怡對她這一招,也沒什麼要說的,畢竟大阿哥就在福晉的院子里養著,確實是有些危險。
再去請安的時候,去的人裡面就只剩下她和宋氏了。
宋氏還是一副木訥的樣子,見了靜怡也沒話說。兩個人空坐了一會兒,福晉扶著嬤嬤的手從裡面出來,臉色更加憔悴了。左右看看,才笑著說道:「就你們兩個過來了?怎麼,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
宋氏只點點頭,靜怡也不好不說話,只能笑道:「奴婢小草一樣長大,身體強健,甚少生病。」
福晉往日里是很少說這樣……略顯得有些刻薄的話的,可今兒不一樣,大阿哥還病著,她心力交瘁,下面李氏等人又不來請安,一股火氣就憋不住了。
「是嗎?那倒是好。」福晉勉強笑了笑,到底是溫柔嫻淑,靜默了一會兒,就擺擺手說道:「我這兩天,又忙又累的,怕是沒空招呼你們了,明兒起,你們也不用來請安了,只在自己院子里歇著吧。只一點兒,伺候好了貝勒爺才行。」
當天晚上,胤禛就去了靜怡的院子。
靜怡對那晚上的事兒是心有餘悸,絞盡腦汁的拖延時間,先是問了大阿哥的病情,面上滿是擔憂:「奴婢小時候出過水痘,大夫說,要多吃些清淡的,瓜果蔬菜,多喝些白開水。」
胤禛點點頭:「這些你不用操心,太醫也說過,福晉自有分寸。」
「大阿哥吉人天相,定是能早日好轉的。」靜怡笑著說道,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胤禛:「奴婢前兩天就在佛像前發了誓,要替大阿哥祈福抄寫佛經七天,中間要吃素斷……」
白凈臉上滿是尷尬:「今兒不能伺候貝勒爺,還請貝勒爺恕罪。」
胤禛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微微挑眉:「抄寫兩天了?」
「是,晚飯後還要撿一會兒佛豆。」撿好的豆子都要是要用來熬粥的,不過能不能送到大阿哥跟前,靜怡就不知道了。
「你自去吧,我自己看會兒書。」胤禛沉默了一下,大約是想到了病中的長子,嘆口氣,擺擺手:「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靜怡忙應了一聲,她將佛像放在了東邊小屋,洗了手就跪坐在佛像前,撿一顆豆子念一聲佛號。從前她也不信鬼神,但穿越之後,就開始信了。
隔壁胤禛聽著那低低沉沉的聲音,面上神色莫名。若只有撿佛豆抄寫佛經這兩件事兒,他還能說不過是爭寵手段。但再加上不能承寵,就說明這鈕祜祿氏,心裡還是有些良善的。
畢竟,爭寵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
靜怡可不知道胤禛的這一番猜測,她就是要爭寵也不在這幾年。至少,得先等身體長好了。她還想和歷史上的那個鈕祜祿一樣,活到八十多歲呢。
撿了一個時辰的佛豆回來,胤禛已經梳洗過了,她忙跟著去梳洗。回來小心翼翼的躺在床邊,靜靜聽了一下,見胤禛呼吸平穩,並沒有要做什麼事兒的動作,就跟著放緩了呼吸。
「格格,李側福晉去了福晉的院子!」過了兩三天,靜怡正專心的念經,就見葡萄急匆匆的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李側福晉說福晉這幾天忙昏了頭,送過去的冰塊少了,導致二阿哥被熱暈過去了。」
靜怡眨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原先還以為,四貝勒的后宅,是相當平靜的呢。福晉有嫡長子,又溫柔良善。李氏艷麗不聰明,所以孩子多。武氏嬌媚,宋氏老實。多了她和耿氏,也因為位分低才進門,翻不出什麼浪花。
「福晉怎麼說的?」靜怡也跟著壓低了聲音,葡萄眨眨眼,搖頭:「福晉並未說什麼,只讓人去請了貝勒爺。」
有點兒說不過去,李氏若是想找麻煩,背地裡找四貝勒告狀才好使啊。這樣明槍明刀大找上門,不是給了福晉想對策的時間嗎?算計人不應該是背地裡來陰的嗎?
「貝勒爺過來了?」靜怡再問道,葡萄搖搖頭:「奴婢聽說這些事兒的時候,貝勒爺還沒回來。」
「咱們按兵不動。」靜怡高深莫測的說道,葡萄有些莫名其妙:「咱們就是動也沒地方動啊。」那起了紛爭的是府里地位最高的,輪資格也排不到他們格格去說話。
靜怡嘴角抽了抽,無語的看一眼葡萄,決定不和這小丫頭一般見識。
這時候能分的利益可就大了,管家權呢。李氏十有八九,也是沖著這個來的。福晉這邊出了岔子,大阿哥又病著,可不就是最好的「幫襯」福晉管家的時候?
只可惜,李氏大約是真不聰明。她要是私底下來,說不定還能成功,這樣擺在明面上,福晉定是不會將這大蛋糕分給她的。但李氏又是側福晉,不管是換了誰,估計都壓不住李氏。
靜怡在心裡將四貝勒府的這幾個女人翻來覆去的盤算了一遍兒,福晉接下來的對策,應該是找個人來幫忙。這個人選,或許就在宋氏和武氏之間了。
更有可能是宋氏,因為之前就她和宋氏過去請安了。她自己畢竟年紀小,又才進府,還沒這個資格。
正想著,毛丫就在外面報,說是耿氏來拜訪。
靜怡無奈的掃一眼葡萄,葡萄上前來扶了她起身。主僕兩個出了屋子,就見耿氏拎著個小籃子站在院子里,一見她們出來就笑著招手:「我得了些瓜果,想著這天氣熱,早上就放井水裡冰了下,這會兒正好吃。」
「那我今兒可有口福了,要佔了妹妹的便宜了。」靜怡笑著說道,耿氏忙擺手:「這算什麼便宜,不過些許水果,姐姐若是喜歡,也吩咐廚房一聲就是了。」
「毛丫腿慢,每次過去,都只剩下些毛桃西瓜之類的了。」早桃四五月份兒就開始結果了,不過,不太好吃,略有些青澀。西瓜倒是正當季,可吃多了要拉肚子。
耿氏那邊打開了小籃子,靜怡就有些吃驚了,居然還放著幾塊兒蜜瓜。耿氏笑道:「蒙古那邊的,你嘗嘗,是不是和尋常的蜜瓜不一樣。」
靜怡也不客氣,伸手拿了一塊兒,咬一口,涼沁沁又甜蜜蜜,特別好吃,勾的人饞蟲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哪兒來的蜜瓜?」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了一句,耿氏笑道:「李姐姐讓人送過來的,你覺得如何?」
好胃口一下子就沒了,靜怡頓了頓,還是好心問道:「你聽說今兒的事情了嗎?李側福晉,帶著人去福晉那兒鬧了。」她和李氏如此親近,看在福晉眼裡,該會如何想?
耿氏頓了一下,笑道:「剛剛聽說,你別擔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二阿哥身子虛,受不住熱,只要福晉再多給李姐姐那邊送點兒冰塊就行了。」
不是一點兒冰塊的事情,而是福晉的面子問題。冰塊也不費多少銀子,可你李氏私底下不能要嗎?偏偏要鬧上門去,像是在威脅福晉一樣,那福晉能高興了?
看著更是低垂的眼睫毛,靜怡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耿氏這算是要和李氏站一邊了?野史上不是說她和鈕祜祿氏情同姐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