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平日里甚少見你出門,自己在屋裡忙些什麼?」武氏笑著問道,靜怡點點針線筐:「做幾個荷包香囊,你若是喜歡,我送你一個吧。」
說著拿來針線筐,翻了個綉著鳶尾花的荷包給武氏:「你前兩天穿著的衣服上,綉著的就是鳶尾花,我想著你應該挺喜歡這個的,我手藝粗糙,你別嫌棄才是。」
武氏翻來覆去的看了一下,笑著搖頭:「妹妹是自謙了,這手藝,比我的好多了,我綉出來的明明是老虎,卻要被人說成貓,自那之後,就甚少動針線了。妹妹手巧,這花兒看著和真的一樣。」
「你喜歡就好。」靜怡笑著說道,抬手又拿了個鞋面:「我之前看宋姐姐給福晉做了一雙鞋,我想著自己平日里閑著也是閑著,就也想給福晉做雙鞋,你說,福晉喜不喜歡凌霄花?」
武氏愣了一下,也有些遲疑:「我也不太清楚,並不曾見福晉穿戴過有凌霄花的東西,不如下次你親自問問福晉?福晉是個和善的,你也不用怕。」
「姐姐開玩笑呢,福晉一向溫和,我怎麼會怕她?不過是想送個驚喜。」靜怡笑著說道,武氏笑哈哈的點頭:「確實,咱們是運氣好了,遇上這樣和善的福晉。若是換了三福晉,你且受著吧。」
靜怡抿唇笑,三福晉的事兒她在宮裡也聽說過。去年,她們府上兩個庶福晉,都掉了孩子。一個還可能是巧合,兩個嘛,就有點兒意思了。聽說榮妃特意將三福晉叫進宮問話了,不過,再怎麼樣也是皇上親封的嫡福晉,三福晉最後還是完好無損。
「你別說,咱們這府里,只要討了福晉歡心,你這日子就好過了。你可別傻,看著李側福晉生孩子多,就想著投靠李側福晉。」武氏繼續說道,靜怡略有些詫異的看她,她們兩個也不熟吧?這樣的話,能說?
「你倒是個聰明的,我瞧著和你一起進府的那個耿氏,就有點兒耐不住性子了。」武氏繼續說道,靜怡眨眨眼,沒出聲。
「李側福晉就是拿她當通房丫鬟呢,虧得她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討了大便宜。」武氏不屑的說道。靜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是真不知道,李氏居然是這麼個打算。
其實算算李氏的年紀,好像……不到三十,哪兒就需要找人來固寵了!
「李姐姐還年輕……」靜怡尷尬的笑道,武氏一挑眉,身子微微斜了下,眼角流露出幾分嫵媚來:「年輕是年輕,就是太膩味了些,咱們這府里,總共才有幾個女人?就沖李側福晉那三個孩子呢,好歹也得分十來天侍寢的日子吧?這才幾天?」
靜怡抬手往眼前遮擋了一下,話說的這麼不講究真的好嗎?
「我呢,沒事兒總不能去找福晉聊天吧?和李側福晉又說不到一塊兒,宋姐姐呢,又是個木頭,思來想去,也就只能來找你說說話了。」武氏收了臉上的媚意,照舊是笑盈盈的:「你若是不嫌棄姐姐,咱們兩個就多親近親近,日後也多個能幫襯的姐妹,你覺得如何?」
靜怡忙笑道:「只要姐姐不嫌棄我無趣,就儘管來找我吧。」
武氏略有些滿意的拍拍手:「行,我出來的時候也夠長了,那我就先告辭了,你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去找我就是了。好歹我比你年長几歲,就是沒人手,也是有幾個銀錢的。」
這話靜怡不敢接,趕緊的起身往外送武氏:「那妹妹就先謝謝姐姐了,這會兒太陽大,你靠著房檐走,可別曬著了。」
武氏擺擺手,帶著丫鬟走人。靜怡嘆口氣,這一天過的,可真是累。大阿哥一生病,這府里的牛鬼蛇神就都起來了,也難怪福晉累呢,換了她在福晉這個位置,怕是早就焦頭爛額了。
晚上靜怡洗了臉,正拿著扇子坐在院子里乘涼,就聽見隔壁院子有說話聲,很挺熟悉。正想著,葡萄就湊過來了:「貝勒爺去了耿格格的院子。」
靜怡托著腮幫子分析,先是蜜瓜,又是貝勒爺,李氏給出的魚餌,還挺重啊。那耿氏將來,要用什麼去還?
又想到自己還欠著耿氏一塊兒蜜瓜,靜怡愁的扇扇子都沒力氣了,要不,明兒親自做點兒點心還回去?那什麼,禮輕情意重嘛。
倒是奇怪,李氏居然能將胤禛說動,讓他到耿氏這兒來。分配侍寢的事情,難道不是福晉才能做的嗎?
靜怡想了一會兒,只覺得李氏或許比自己想的,要更受寵些。
第二天耿氏又來找靜怡,照樣是帶了瓜果。靜怡心裡暗暗盤算,反正第一塊蜜瓜也沒還上,現在不如再吃一塊兒?兩個攢著一起還也行吧?
「你這兒倒是清凈。」耿氏笑眯眯的說道,靜怡抬頭看看她,大約是晚上玩兒的太晚了,眼眶下面一圈青黑。至於什麼承寵之後的春色以及水嫩什麼的,大約是她眼瘸,真沒看出來。
「我想著等到了秋天,在院子里種幾顆葡萄藤。」靜怡笑著說道:「明年夏天,就更涼快了。」
更是噗嗤一聲笑出來:「想的倒是長久,那你種吧,等結了葡萄,可千萬也記得送我一些。你親手種的,想必是比別處的更好吃的,我可等著了。」
「好,那你等著吧。」靜怡笑眯眯的說道,耿氏拿著扇子扇了兩下:「這天氣,越發的熱了,咱們府里不是還有個小池塘的嗎?不如咱們去泛舟?水面上定是十分涼爽的。」
靜怡愛惜生命,連連搖頭:「還是不去了,水面上沒個遮擋,這大夏天的,出去轉一圈就能晒黑一圈,我若是有妹妹這好顏色,倒也不怕,只可惜我這長相,太過於普通了些。」
耿氏噗嗤一聲笑出來:「姐姐快別自謙了,你若是長相普通,那我這可就屬於不堪入目了。」
靜怡心裡微微搖頭,她可不是自謙,她那長相,頂多是能說個清秀。
「那咱們下午去?等太陽落山了,到池塘那邊乘涼。」耿氏又問道,靜怡還是搖頭:「水面上蚊蟲多,我最是怕這些個東西,咬一個疙瘩三五天都消不下去,還是不去了。」
耿氏略有些不快:「姐姐該不會是嫌棄我,不想和我出去走走吧?」
「你若是想出去走走,那等太陽下山了,咱們去涼亭里坐坐就好,你覺得如何?」吃人嘴短,靜怡還欠著人家兩塊兒蜜瓜呢,亭子周圍都有欄杆,應當是沒事兒的。
再說,就算真的掉下去了,她也會狗刨。
見靜怡答應,耿氏面上總算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連連點頭:「好,那我多帶些瓜果,姐姐還喜歡吃什麼?我都讓人帶去,咱們還可以帶點兒點心去餵魚。」
說著,又沖靜怡眨眼:「說不定咱們運氣好,能遇見貝勒爺呢?我聽說,貝勒爺也很喜歡去那邊乘涼呢。」
靜怡立馬有些猶豫了,萬一被誤會成自己打聽胤禛的行蹤了,那豈不是要落個壞印象嗎?可已經答應了耿氏,也不好立馬就改口。
不過靜怡很快就決定好了——身為貝勒府後院的女人,要是想方設法的避著四貝勒,那才更慘呢。
胤禛那樣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和人玩兒什麼欲擒故縱你追我躲的遊戲的。他若是知道一個女人躲著他,更大的可能,出於自尊,日後再也不見這女人了。他又不是沒別的女人,何必去迎和一個躲著他的人?
「帶著你的針線筐,咱們在那邊多坐會兒,免得你無聊。」耿氏叮囑道,靜怡一一應下來。瞧著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就先送了她回去。
時間慢悠悠的過,一晃太陽就下山了。耿氏興沖沖的來找了靜怡,拉了她一起去池塘那邊。水池子旁邊確實是要涼快一些,可蚊蟲也是真的多。靜怡只坐了那麼一會兒,手上脖子上,就被叮了好幾個包出來。
她這邊正要不耐煩,卻見耿氏忽然瞪大眼睛,臉上帶了幾分驚喜:「快看,那邊來的,是不是貝勒爺?」
靜怡轉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耿氏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了點兒吧?想來個巧遇,還真就有了個巧遇。
那邊胤禛很快就走了過來,兩個人忙不迭的起身行禮。胤禛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哪根弦不對了,居然抬腳上了亭子:「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回爺的話,奴婢做些針線。」耿氏笑著說道,伸手從針線筐里拿了個荷包遞給胤禛:「鈕祜祿姐姐之前還在說,這個荷包是送給貝勒爺的,您看看,這針線,是不是十分精緻?」
靜怡瞪大眼睛,耿氏會有這麼好心,替別人邀寵?她剛才還覺得胤禛從這裡經過是巧合,可偏偏,再想去之前耿氏的態度,怎麼就好像是篤定了會遇到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