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之道(三)

為官之道(三)

郁桂舟打算如何?

很簡單,清亡山、平賊子、順便按照魏君的要求把亡山這不毛之地給變上一變,接一家老小過來闔家團圓。

如此簡單。

但也只是說說罷了,而今他初初來到這亡山境,也初初與這些狡猾的賊子打了個交道,雖然計劃是早就盤踞在心,但前路如何,依然難得說。

這些婦孺不過就是其中一環而已,在見到這些被當做禁臠的女子時,郁桂舟的心裡是痛恨這些賊人的,甚至想過待捉到時便就地□□。

只是在真的逮了這些人時,他又突然萌生了一計。

如今他一個光桿司令,手下就帶來的一千餘人,便是用令牌從泰州府調來了兩千人又如何,誰知道這裡頭有沒有別有用心的人,至少是不能全然放心的,他缺人,缺人肅清亡山,也缺人改造這亡山。

佛家有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這些賊人本就該殺,但殺就殺了,還得佔個地,挖個坑,還顯得血光多了不吉利,倒不如讓這些賊子用後半身來贖罪,替他改造這亡山,也算是一箭雙鵰了。

郁言見他笑得賊,拍了拍他的肩:「我就知道你這小子賊精,快說說你是如何打算的?」

郁桂舟頓時就瞥了嘴,哭笑不得的:「五叔,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拐著彎的罵我呢?」也不等郁言跟他貧嘴,便收了笑正正經經的說著:「任何一種植物都可以在不同的環境里生長,包括這砂地也是如此,只要有土,便是小草還能在岩峰里茁壯成長呢,所以我打算開墾這些砂地。」

「開墾砂地?」郁言喃喃念叨,突然一拍手:「你是打算用那些賊人來...?」

郁桂舟大大方方的點頭:「不錯。」

既然能當賊,還被賊窩給收入了旗下,顯然是壯年男子,正有著滿腔的力氣無處使呢,恰好,他正需要這些滿是力氣的壯年漢子來開墾,這就是一拍即合。

完全忘了,那些賊人們還沒同意呢?

「哈哈哈,此計可行!」郁言哈哈大笑,有了這些賊人,他們連伙食這一塊都可以不用操心了,沒道理這些士兵們能進山,這些賊人就不能了是吧?

哪怕不能,但跟在士兵們後頭去撿撿漏,養活養活這些婦孺還是可以的吧?

所以他說郁桂舟這小子賊精呢,還不想承認?

心腹大患之事被迎刃而解,郁言又說起了方才來找郁桂舟時,路過一處審問賊人的房裡,嘆道:「我聽了幾耳朵,那一些小嘍啰倒還是一下就撬開了嘴,但太容易套出話了,我估摸著嘴裡應是沒幾句真話的。」

郁桂舟微笑了起來:「沒事,先餓他們幾日,等泰州的大軍壓來,派人守著讓他們每日去開墾砂地去,總有叫苦的一日。」

亡山的砂地石頭大又多,讓這些現在一心重情重義的硬骨頭去開墾上幾日,又累又餓的還要幹活,沒幾日準會累得哇哇叫,郁知府一向認為,嚴刑拷打不是上策,因為人是有可能說謊的,當山賊的有幾個不是硬骨頭,倒不如磨他們的心,攻心為上,讓人看不到希望,又有體會到絕望,又解脫不了那才會讓人全面奔潰,才會好生交代。

只是他們的交代其實對全盤計劃早就胸有成竹的郁桂舟等人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並非是必須不可。

傍晚之時,得令而去的烏尋帶著浩浩蕩蕩的一支大軍過來了,借調而來的大軍將領姓胡,中年大漢模樣,臉色有幾分黑沉,對郁桂舟的示好也裝作沒見到一般,態度十分桀驁。

對此,郁桂舟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他需要的是兵,而這附帶的將領,不過是被好生供奉起來的而已。

倒是郁言、烏尋等人面色不好看,也看不上這胡將軍的做派,礙於郁桂舟一言不發倒只忍耐了下來,郁桂舟說了幾句,遣人好生安置了胡將軍一行,而後幾人才得以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烏尋先是說了一下此番去泰州調兵遣將的經歷。

那泰州總兵營地士兵三千餘人,他們說了來意后被盛怒的總兵險些給趕了出去,那總兵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不借兵馬,后烏尋只得出示了令牌,這才讓那泰州總兵不得不依令行事,繞是如此,也沒少出幺蛾子。

一會說士兵們是巡邏了調不齊這麼多人手,一會說士兵們抽走大半他那邊無法運作云云,兩方相互撕扯了好一陣兒,最後烏尋也動了怒,自己去軍營里走了一圈。

那所謂的出去巡邏的人,壓根就在營地里好生待著,泰州總兵見勢已去,這才點了兵馬讓胡將軍帶著人隨同他過來。

「好個不要臉的總兵,令牌之下還膽敢耍花腔,戲弄人!」郁言聽得也憤憤然。

「山高皇帝遠,皇權對他們的壓力自然小了很多,」雖說總有無數的官員們口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越是離皇城遠,越是偏遠之地,老百姓們對那些芝麻小官的畏懼反倒蓋過了此生都難得見上一回的皇家高官,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郁桂舟搖搖頭,把這些甩開,攤開了地形圖,道:「如今咱們已經佔領了這亡山境出入口的幾個重要地方,而後,我們需要徹底封鎖這片區域,任何人不得進出,其餘人一個縣一個縣,挨家挨戶,仔仔細細的搜查可疑人等,且搜查之時,所有人等均要重新做一次登記,且問清楚詳細的生平,在細細比對,每搜查一個縣,便封鎖此縣的所有出入口,嚴禁進入。」

郁言聽得連連點頭:「這就是所謂的追雞趕鴨,瓮中捉鱉是吧?」

「不錯,」郁桂舟又讓烏尋通知下去:「到時候所捉住的賊子全部送到各處砂石坡上勞動改造,為人民服務一番,若是有那賊子太過傷天害理、陰險毒辣,那便不用留,就地□□吧。」

「是。」

這一日過後,不幸被逮住的山賊們就過上了苦逼的日子,苦就算了,還得頭上戴著一片綠,替別人養女人孩子。

只是再憋屈他們也不敢反抗,如今通通被攆到那砂石坡上操勞了一番,沒幾個還能有力氣說句話,也有那想耍賴的,結果被監工的士兵幾鞭子一甩,打得血淋淋的,還得繼續開墾,到點休息了又累又餓又痛,再也不敢耍什麼心眼了。

郁桂舟帶著大軍歇息了兩日,又去那山林里捕獲了一日,把那些野味兒通通給做成了肉乾、肉條,架上火熏干,留了五百餘人裝備齊全的士兵守在這幾處要塞,派了副官坐鎮,這才帶著餘下人漸漸往亡州挺進。

最先到的是亡州。

作為一州之城,大軍隊伍們都從未見過這樣破破爛爛的城池,褐黃色的土牆城樓,在外頭就能見到在裡邊走動的稀稀拉拉的人影,街上莫說熱鬧的小攤販吆喝,便是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關了不少,只有少量還開著,看著也是破破爛爛,搖搖欲墜的。

而這,還是亡州城。

就哪怕是別地,不說遠了,就是亡山的鄰居泰州那也是繁華熱鬧的,與這亡州城想必,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繞是面對如此破爛的亡州,郁桂舟等人還是打疊好精力,依照先前所說,讓人把城裡城外包圍得嚴嚴實實的,保證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接著一行人騎著馬進了城,挨家挨戶的搜查登記,便是有那泰半都關了門的店鋪,因著非常時期,也被強制打開,士兵們沖入屋裡搜查。

還別說,真在那些關閉的店鋪里抓了不少言辭躲閃,口不對心的可疑人。

士兵們地毯式的搜索,連一寸地兒都不放過,從店面房舍到路人挨個盤問、登記、問詢等等,連亡州城所謂大戶人家也被強行搜索了一番,整個城裡翻天覆地,足足戒備搜索了一日一夜,期間,有那做賊心虛的正在暗巷裡享受美香春濃,卻被郁桂舟等人這一逼迫,撒腿就要跑,被逮了個正著。

到第二日清晨,被逮住的賊人或可疑的人足足有數百人之多。

亡州城搜索完畢,郁桂舟又下令此後進出亡州的人皆要進行排查,有嫌疑的人一律扣押,留下一個小隊數百人在城牆上下日夜巡邏。

再前往郡縣的路上,郁言還曾問著郁桂舟:「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數回過知府府而不入,羽華當有聖人之美德,說不得以後也是一樁美談。」

郁桂舟板著臉,嚴正義辭的表示:「非也,不過是想早日完成我君所付,早日讓亡州風調雨順,讓老百姓過上幾日好日子罷了。」

郁言撇撇嘴。大侄兒說話實在是太虛偽了。

大軍一路朝下,沿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路緊趕,在入夜時便到了四縣之一的郡縣。在郡縣城外,大軍紮營安帳,好生歇息了一番,在天蒙蒙亮時便訓練有素的穿戴整齊,整齊的騎上了馬,堵在了郡縣門口。

而對郡縣來說,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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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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