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之道(十四)

為官之道(十四)

郁桂舟的心情一下就不爽起來。

他方才得到那落雁坡大首領的消息,這頭亡山四大家族的人便上門拜訪,若說這落雁坡大首領同這幾家沒關係卻是如何也說不過去了。

莫非還是來求情的不成?

郁桂舟驚訝於這幾家動作迅速,又有些疑惑:

這大首領到底是何等重要之人不成,竟讓幾家同時登門,或者,這位大首領手上握有這幾家骯髒的證據不成?

「大人?」外頭通報的人久久得不到消息,不由問了句。

郁桂舟回神,揚聲朝外道:「請他們去廳里候著。」他轉頭對著烏尋,臉色一下就謹慎了起來:「烏將軍,此人定然是一位很重要的人,他的嘴裡定然是有許多的□□,你務必要好生看管著他,不能讓任何人接近一步,或者最主要的是,警惕他耍花招,有時候,越是我們放鬆的時候他定然會出幺蛾子。」

烏尋點點頭,還是有些遲疑:「大人的意思?」

郁桂舟一字一句的說著:「便是他要如廁也要派人盯著,眨也不眨的看著。」

烏尋的臉閃過幾分尷尬,但他還是下意識的配合起來,正要往外走時,突然心生了一計,轉頭說了起來:「大人,既然要撬開此人的嘴,何不把用在哪些賊子的手段在他身上重新來一次,過幾日他熬不住了自然會招認的。」

郁桂舟笑著問他:「你就不怕他自盡?」

「這不能吧?」這位大首領連渠江都能跳,怎麼可能不惜命,這樣的人最是把自己看得重,只要有活的希望,哪怕他不會上鉤?

這些道理郁桂舟如何不知,只是當所有退路都斷了,外頭還有助他不成,如今卻想要他命的幾大家族在外虎視眈眈,這位大首領只怕會被逼上絕路,河水濤濤都敢跳的人,誰知道會不會一時腦子抽筋?

郁桂舟早就讓人下渠江看過了,那底下什麼都沒有,當時那種情況,便是熟悉水性的漁夫都要敬而遠之,他卻敢,誰又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總之,一切防範都要預防好才行。

不過,對烏尋的這個提議,卻讓郁桂舟又萌生了另一條路子,他道:「雖說不能用對付別的賊子的方法對付這位大首領,但你卻可以把他當做士兵一般的訓練,如今他想必又累又餓,還要被如此訓練,說不得效果會如同如今在山上挖石頭的一般?」

挖石頭的賊子們悔天悔地,覺得每日都暗無天日,這些日子被訓練出來,現在可是挖石頭的一把好手了,而且,亡山這地方出一種寶石,誰也不曾料到,在挖開了石頭後會連帶的把那些閃耀的寶石給一同挖出來,賊子們後悔莫及,早知道發財如此容易,當年當什麼賊人啊,直接挖土不是更好,如今卻只能眼饞了,眼睜睜的看著士兵們把那些掙錢的玩意兒給收走,上繳。

所以,如今在郁桂舟這兒還是挺富裕的,要不然怎敢大氣的說要修城池和府邸!

「大人果然有計策,」烏尋眼一亮,大步走了出去。

隨後,郁桂舟理了理衣擺,負手挺身去了前廳。廳里,亡山境內四大家族的當家齊聚一堂,他們四大家族落在亡山境百餘年,幾家暗地裡素有往來,彼此守望互助,這會幾人來此的目的各自都是心知肚明。

游、韓、舒、姜四家當家人年紀相差不大,如今不過是不惑之年而已,游家、韓家的當家都留著兩撇小鬍子,舒家當家的一臉嚴肅正經,倒是姜家那位便是這個年紀了也是模樣十分不錯,想必年輕時也是被人稱道的美男子。

「游兄,聽說你家大公子要成親了,可選了人家?」韓家與游家素來有姻親,聯繫得更緊密一些,因此,兩家當家人說話十分隨意。

游當家只搖搖頭。

原本沒有朝堂大軍壓境這事兒,他們該如何還是如何,在周邊州府里挑個大戶人家的閨女進門,增強自家實力,可如今這一切都被打亂,他們四大世家在朝廷官員清理了賊寇后,一下暴露了出來,這時候,便是要藏匿也是無法的。

諸人貧,而他們富,原本就是罪,何況,他們四家能在亡山立足,誰家手裡沒點事兒,否則也不會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安穩度日,成為世家,絲毫沒有動搖根基呢?

這位朝廷官員動他們是遲早的事兒。

尤其......

現在想來,這四大家族的當家都後悔莫及,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挺行那賊子的滿口胡言,期望著他還能東山再起,如今,卻是被人給拖下了水。

數以千計的大軍駐守,早就塵埃落定,偏生他們怎麼就犯了糊塗,看不清呢?

姜家當家軟軟的坐著,不知是否有意的說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這適齡女子咱們境內可就有一個。」

如今四大世家,只有游大公子的親事提上了日程,別的公子都還沒開始準備,姜當家說的這個人,其餘幾人心知肚明。亡山境內的適齡女子,且那一個,便是如今亡山知府的親堂妹。

早在早前,他們便已經查清楚了。

游當家的沉默不語,半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姜當家的說完這句后也不再開口,似乎是無意中隨口一說而已,直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幾人才端正了身子,站了起來,隨後,一抹青色的衣擺拂過門框,接著,一個年輕得不可思議的男子大步垮了進來,渾身氣勢逼人,像極了一把利刃,他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看了看四人,稍稍收斂了幾分氣勢,道:「諸位請坐。」

「大人。」

四人施了施禮,這才依言落座。

接著又衙役送了茶點過來,等人退下后,郁桂舟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這才笑容和藹的說道:「不知幾位來府衙有何要事?」

「這,」四人頗有遲疑,最後以姜當家為先,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單子,恭敬的朝上:「這些是我姜家所處,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看樣子是銀錢咯,郁桂舟挑了挑眉,示意身後的衙役接了過來,拿在手中隨意瞧了瞧,末了似笑非笑起來:「姜家主好大的手筆。」

說完這句便再不開口,其他幾家見此,心裡突然一下就沒底起來。今日這一行,也是四家商議后的結果,俗話說花財消災,眼見著四家大難來臨,與其逃亡在外,還不如賭上一把,這世上之人,無人不愛錢財,若是不愛,那便是這錢財不夠讓人心動罷了。

郁桂舟這一手頓時讓其他幾家不敢貿然行事,姜當家的一張美男子的臉有些白,卻咬牙問道:「還請大人示下。」

其實若是換了別的官差,恐怕早在得知這世家和賊子有過往來時便會一舉把人連帶,奪了家產,但郁桂舟卻覺得此舉頗有些不妥,這四大家族到底有沒有和賊子過往從密,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兒還有待查證,若是有自然是抄家拘拿,嚴懲不貸。

但若是只是淺淺有過交集,那這四大世家花錢消災的舉動倒也是使得,享受了這些年的福,用家財去回饋整個亡山百姓,也是一樁美談不是。

但這所有的前提都得保證四大世家沒有二心的情形之下。

他笑道:「本官受皇命而來,圍剿亡山賊寇,肅清我大魏亂黨,還亡山百姓一個得以享我皇浩蕩,我大魏四海昇平的太平盛世,自本官入境以來,一路肅清賊子,如今百廢待興,本官確實需要大量財物來保障老百姓溫飽,但這財物決不能是不義之財,這人自然也不能是不義之人。」

說了這番話,郁桂舟便開始送客了。

出了府衙,四大世家家主都有些后怕,背脊都濕了一片,尤其是姜家家主,他開了個頭,卻碰了個璧,也是他大意了,還沒摸清這位知府大人的脾性就貿然上前,卻險些折掉。

「你們說他這是何意?」舒家家主問了一句。

其他三人皆是搖搖頭,他們本是想著這位知府大人年紀輕輕,又不是出身富裕,突然被奉上大批的金銀財寶必然會動心才是,哪知卻只看了姜家的禮單說了一通便把他們給趕了出來,大人到底是何意?

姜家家主若有所思的蹙著眉心:「這位大人一心為民,面對這樣的錢財毫不心動,依他的表現,可能早就懷疑我們四家了,恐怕他是懷疑我們四家跟那些賊子一般,所以才不肯收下財務,如今落雁坡那位被逮住了,只要撬開他的嘴,便能給咱們下定論了。」

韓家主還是有些不解:「他能說什麼,咱們各為其主罷了。」

「只怕這位大人卻不這樣想,」游家主嘆道:「罷了,既然這位大人愛民如子,那咱們便把這些錢財施捨出去,換一個名聲罷了。」

另外三家家主看了看,最終只點點頭。

「只能如此了。」

一晃,春去秋來,嚴冬慢慢接近,一年多的時間,亡山整體走向了正軌,街上,老百姓們也逐漸多了起來,熱鬧起來,便是那些被開墾出來的坡地,如今也被郁桂舟帶人種上了綠嗷嗷的耐寒作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眼裡也不再麻木不仁,如今通往亡山的出路已經沒有賊子把手,人們可以外出做工,或在亡山內找個夥計養活家人。

郁府是月初才初初建成的,佔地沒有超出朝廷的規格,裡頭修築的雖不算精緻,但磅礴大氣,處處透著書香之氣,很是雅緻。

郁桂舟的案前也收到了一封信。

在上月末時,郁家二房、三房的人已經朝著亡山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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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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