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恆

我的阿恆

錢元恆的御膳沒有話本里那麼誇張,什麼幾百道菜,這是不存在的,建國之初窮著呢,沒有錢奢侈浪費,三個人也不過只有十幾個菜,個個分量十足,還能做得精巧可愛。

秦檸不得不服氣御膳房的廚藝。

畢竟她是個廚房廢,最開始那幾年只會做最簡單的飯菜,後來時間長了才慢慢學會的,但是要和御膳房比,差了十萬八千里。

眼睜睜看著兩個小太監試完毒,錢元恆才領著錢正軒和秦檸坐下,「來吃吧,你不是早就餓了嗎?」

錢正軒美滋滋端起飯碗,吃了一口竟然哭了。

錢元恆:……

「我……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原來娘的廚藝真的一點都不好,她居然騙了我這麼多年,我好難過。

錢元恆卻腦補成了自己可憐的兒子從小吃不飽穿不暖,沒吃過好東西,只能眼巴巴看著別的小孩兒吃香的喝辣的。

現在吃到了好東西,竟然哭了。

他反而被自己想的虐得心裡一顫一顫的,只能說:「以後,都會有的,想吃什麼都有。」

錢正軒點頭:「我知道,娘再也不用自己做飯了,再也不用吃不好吃的飯了。」

秦檸:好了,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抱怨活得苦,而是覺得我做飯不好吃。

你可真是我親兒子。

「錢正軒,先生怎麼教你的,食不言寢不語,再不閉嘴,就不用吃飯了。」

「娘,我就說句實話,您做了十幾年飯,其實廚藝還不如我,偏偏還不讓我上手。」

害怕他耽誤學習,其實根本不會,做個飯而已,小事情,可是秦檸自己覺得難,就以為兒子做起來也難,完全不讓錢正軒插手。

錢正軒也很無奈。

不料錢元恆居然吃起醋來:「阿檸,我都沒有吃過你做的飯,正軒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前都是他下廚,秦檸只管坐著等吃,結果錢正軒吃過了阿檸做的飯,自己卻沒那個機會。

「等有機會了給你做,你要保證吃完了,一點不許剩,否則沒有下次。」

錢元恆忙不迭點頭。

錢正軒極為佩服他的勇氣,他就不信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錢元恆真的能吃下秦檸做的飯,希望以後不要哭才好。

一時飯畢,錢正軒笑嘻嘻地沖秦檸揮手:「娘我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

他雖然生來清貧,但天然有種波瀾不驚的淡定,面對什麼都能安然適之。

熊孩子很多時候都是氣氛的調劑品,顯而易見,沒有了錢正軒,氣氛一時很尷尬。

縱然是少年夫妻,多年未見也難免有幾分生疏。

在錢元恆眼裡,阿檸還是那個阿檸,經過歲月風霜也只給她平添了幾分淡泊之感。

而秦檸眼裡,錢元恆身上雖然處處可見錢大壯的痕迹,可終究不是大葉鄉里待她如珠似寶的獵戶。

這是天子,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和當年的錢大壯,真的還是一個人嗎?

錢元恆眼睛瞅著燭台上的火苗,十多年來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躲閃的神情彷彿是很多年前在家中,他做錯了事,心虛地不敢承認。

秦檸莞爾一笑。

「你現在是皇帝了,我總不能還叫你大壯,別人聽見了會笑話的。」

我也不想和別人一樣叫你陛下,我不是那些人。

「你想叫什麼都可以,繼續叫大壯也沒關係。」

反正沒有人敢嘲笑他,只要阿檸喜歡,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元恆?」秦檸念著有些繞口,「阿恆可好?」

「當然好,我是阿恆,你是阿檸。」錢元恆笑得有些傻氣,其實一整天過去,他一直笑得傻乎乎的。

金烏西沉,天色慢慢黑下來,錢元恆清咳一聲:「阿檸,洗漱休息吧。」

至於一起洗漱,同枕一席什麼的,他絕對沒有多想。

秦檸臉色微紅,年輕時候錢元恆是個流氓一樣的男人,總愛在那事上玩些花樣,水中什麼的,也只是尋常罷了。

今天從他口中說出這句話,秦檸便不由自主想歪了。

袁桓守在門口,聽到這話連忙小步跑進來,「陛下,華清池那邊伺候的沒有宮女,您看需不需要調幾個過去。」

此華清池並非唐明皇華清宮的那個,而是在承乾宮側殿里的浴室,當年賣弄文採的禮部尚書非堅持喊華清池,久而久之大家都跟著這麼叫了。

錢元恆一般都是在那裡洗澡,因為他嫌棄女人麻煩,所以伺候的儘是些小太監。

但是現在阿檸也要過去,讓那些人也伺候阿檸,他一百萬個不願意,幸虧袁桓提醒了他。

「趕緊去,別耽誤了皇後娘娘沐浴,阿檸,我們過去吧。」

秦檸被他拉著往外走,繞過了幾個迴廊,才到一個宮殿門前,牌匾上大大的「華清池」三個字,寫的遒勁有力。

錢元恆笑道:「周卿的筆跡,這些人成日間閑著無聊,總想找事,宮裡宮外都被他們折騰遍了。」

錢元恆如今任用的重臣,都是曾經和他一起領兵打仗,刀山火海里來去的,建國之後又沒他們多少事,豈不就想點子折騰別的了。

「真好。」秦檸喃喃道。

她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那些人卻能和他並肩作戰。

秦檸有些淡淡的嫉妒。

錢元恆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心思,拉著她走進去笑道:「阿檸,你還記得那一次在河邊嗎?」

阿檸不開心,就說點別的轉移話題吧。

哪一次?秦檸愣了愣,看著他促狹的笑容臉色瞬間爆紅。

這個老不正經的,你還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嗎?

那一次,是個很炎熱的夏天,這個人以出去乘涼的理由把她騙出家門,夜深人靜之時,便將她壓在了軟綿綿的草地上。

那夜青草的芳香一直在鼻尖縈繞不去,天上燦爛的星辰彷彿一雙雙眼睛,盯著天下間所有的事。

據錢元恆自己算計,他兒子錢正軒就是那晚誕生的。

他笑道:「咱們正軒就是吸收了天地靈氣,才生的如此鍾靈毓秀,慧穎無雙。」

秦檸一把甩開他的手,羞惱地把人推出門,「你這個人……」

她羞得說不出話,臉紅成天上的火燒雲。

做了皇帝,還是個老流氓,真是一點都不講究,什麼話都敢胡說。

錢元恆搖搖頭,乖乖站在外面等著。

袁桓帶著宮女們過來:「陛下,人帶來了,都是各宮挑來的頂尖的姑娘,您看……」

「進去吧,伺候好皇后,如果皇后不滿意,你們就一起去浣衣局。」

「奴婢遵旨,謝陛下恩典。」為首的宮女推開門,領著後面人進去。

袁桓揣著手問道:「陛下怎麼站在這裡,皇後娘娘自己在裡面呢。」

溫香軟玉在裡面,陛下還能淡然自持,難道真的傷了命根子?

錢元恆滄桑地嘆口氣:「袁桓啊,你說皇後娘娘臉皮太薄了,隨便說句什麼就又羞又惱的,該怎麼辦?」

袁桓只想說,我又不是臉皮薄的女人,我怎麼會知道。

「奴才臉皮從小時候就厚,現在是越長越厚了,真不知道怎麼辦。」

錢元恆嘆息,真想回到和秦檸親密無間的時期,可是都十五年了,十幾歲的阿檸現在也三十多歲了,雖然看著不顯,肯定是沒有當年的小姑娘好騙了。

屋內傳出一聲驚叫,錢元恆猛地推開門沖了進去,袁桓自覺地站在門前,抬頭看滿天星辰。

錢元恆衝進門,屏風後面秦檸站在角落裡,幾個小宮女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地看著對方。

她們只是想伺候主子沐浴更衣,為什麼會把人嚇成這樣?

「陛……陛下……」

錢元恆疾步走到秦檸身邊,憂心忡忡問道:「阿檸,怎麼了?」

「你讓她們出去,我自己可以,不用人伺候。」

錢元恆揮揮手:「聽見了嗎,都出去,哪兒來的回哪去。」

秦檸鬆了口氣,看向錢元恆,淡淡道:「你也出去。」

「阿檸,我不放心你,我已經把人都趕走了,我陪你留下來。」他握住秦檸的肩膀,「你別怕,我是你夫君。」

他終於知道秦檸為什麼反應那麼大,少年時期完美無瑕的身軀上,現在有了缺陷,秦檸的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形狀極其不規則,粗糲而猙獰,出現在她潔白如玉的身體上,彷彿是青青草原上被橫空劈開一道溝壑。

錢元恆低下頭,溫柔的吻上那道疤痕,他的眼淚呼嘯而下。

他只想著秦檸和錢正軒或許生活不易,但是不曾親眼所見,根本想不到有多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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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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