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你的
秦檸卻只諷刺一笑:「生而為人,若處處依靠別人,和貓兒狗兒有什麼區別,這本就是本宮作為一個人必須做到的。」
梁貴妃欺負她聽不懂嗎?
不依靠別人就能撫養長大錢正軒很難?這是什麼意思,她秦檸靠別人找了別的男人唄,至於那句靠陛下和兄長庇護,不就是在炫耀嗎,炫耀錢元恆替她養兒子。
炫耀她梁氏被人護著,有後台有背景。
這些女人毒辣起來,跟外表截然不同。
梁貴妃張了張嘴,看著錢元恆臉色黑沉似鐵,覺得大約是生秦檸的氣了,便又閉上,等著錢元恆發落秦檸。
陛下當年也是依靠淑妃的父親才能發跡的,不靠別人哪兒有今天,這秦氏還是不夠聰明,竟然戳陛下痛腳。
錢元恆冷冷看了眼梁貴妃:「梁鈺,朕記得你和江海未曾成親,算不得他的妻子,朕實在是不用養著你,倒是這許多年鑽了牛角尖。」
梁貴妃瞬間花容失色,雙膝跪在地上哭訴道::「陛下,妾多年來戰戰兢兢不敢放鬆絲毫,生怕毀了故人之志,我和江郎雖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妾早已是江郎之妻,不敢另嫁旁人。」
梁貴妃並沒有那麼愛江海,在江海死後她見到錢元恆便一眼看上了對方,這樣英俊剛硬的男人,不是江海那種小毛頭能比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一直不敢承認自己喜歡錢元恆,每每以江海未亡人的身份自居,要挾錢元恆容忍她諸多惡事,決計是不肯丟了這張護身符的。
秦檸拉了把錢元恆,溫柔一笑:「梨花一枝春帶雨,貴妃容貌絕倫,我見猶憐,陛下怎麼捨得趕你出宮,不過是說笑罷了,貴妃先起來吧,萬萬不要放在心上。」
錢元恆和錢正軒面面相覷,不知道秦檸要幹什麼。
梁貴妃剛站起身,就聽秦檸道:「不過貴妃擅自闖入承乾宮,違了宮規,該罰的還是要罰,陛下覺得怎麼樣合適?」
錢元恆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聽你的。」
都聽你的。
「那就關禁閉吧,正軒讀書的時候書院里罰學生都是這麼做,不過好像貴妃的錯大了點,只關個兩三日不夠反省,陛下覺得一個月如何?」
錢元恆可算是明白她要幹什麼了,如今後宮的權利實則是梁貴妃掌控著,關了她秦檸就能順理成章掌管後宮。
看來他派去的小丫鬟沒少用功,說了很多有用的事情,該賞。
梁貴妃哭哭啼啼道:「妾只是來拜見皇後娘娘,緣何要被關禁閉,娘娘不也進了承乾宮,為何妾不可以。」
「因為你是妾呀。」錢正軒小聲道。
因為你是妾,當然和我娘不一樣,想和我娘一個待遇,為什麼不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身份。
梁貴妃被噎了一把,她也不想做妾,若不是你們母子,我總有一天能做皇后做太后。
錢元恆點頭答應:「朕都聽你的,關就關吧。」
阿檸真好,處處為他著想,不捨得他被人辱罵。
三皇子都這麼大了,現在跟人講他是貴妃和別人生的,只會被認為皇帝陛下原來頭上一片青青草原。
錢元恆就後悔,當年以為錢正軒沒了,他也沒了繼承人就肆無忌憚地認了兩個假兒子,現在讓親兒子為難。
若是他沒有做皇帝之前,還能對人講兩個皇子的身世,但是做了皇帝,一舉一動都在天下人眼中,出現了這種醜聞,只怕江山社稷動蕩不安。
只能任由梁貴妃打著皇子生母的旗號結交權貴。
幸好有了阿檸,錢元恆相信秦檸能夠不費吹飛之力幹掉梁貴妃。
在他心裡,仙女秦檸是無所不能的。
這麼好的阿檸,他怎麼能讓人給阿檸添堵,絕對不可以,所以無論阿檸想幹什麼他都會支持的。
秦檸淺笑著看梁貴妃,「貴妃是自己回去還是讓人送?」
出自對自己臣子們的了解,錢元恆淡淡道:「靜安侯是最講規矩的人,你作為他的妹妹,該以兄長為楷模。」
這是個提醒,你敢找梁文景來撐腰,就等著兄妹倆一起回家種田吧。
梁貴妃並沒有淑妃強勢,畢竟她家的恩情比之淑妃家的兵馬,根本微不足道,就算江海不救錢元恆,錢元恆也未必會死。但若是沒有淑妃之父,也便沒有錢元恆今時今日。
梁貴妃並不敢和錢元恆叫板,委委屈屈地抬眸看了眼錢元恆,低聲道:「妾遵旨。」
淑嫿宮裡沈淑妃整個人都炸了。
「梁氏那個賤人被關起來了,天助我也,看這次那個賤人還怎麼阻撓我。」
小宮女瑟瑟發抖,覺得娘娘智商比梁貴妃差了十萬八千里。
明明兩人是要對付皇後娘娘的同一戰隊,她居然因為戰友□□死了而開心,也不想想孤立無援,她能在皇後娘娘手下過幾招,恐怕還不如貴妃娘娘。
跟了這個主子,可能是此生無望了。
淑妃興奮道:「去告訴二皇子,貴妃已滅,可以動手了。」
她和梁貴妃多年不對付,生怕梁氏阻撓她的計劃,好不容易看梁氏進去了,甚至有大幹一場的想法。
這邊暗自籌謀暫且不提,錢正軒這會兒氣壞了。
「父皇,剛才那個女人哥哥,就是瓊林宴那天說我不配踢你喝酒的人吧,你怎麼有對這樣的臣子妃子,以權謀私的傢伙。」
「梁文景兄妹出自江西世家,江城梁氏赫赫有名,梁文景十幾年前跟著朕征戰南北,戰功赫赫,其實留著梁氏,也可以拿來安撫士族,否則那群人,恐怕又要不安生,你治國安邦的學問大著呢,你且慢慢學吧。」
錢正軒雖然少年天才,有些東西卻不是書上能教給他的。
所以錢元恆一心讓他去兵部,後面還有吏戶部排著隊等他,至於翰林院,想都別想。
若是想學幾分圓滑手段,來內閣幾日更有用,何必走那個彎路。
錢正軒想哭,他還是個孩子,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你不是我親爹,我娘都不捨得這麼逼我。
自動忽略秦檸贊同了錢元恆的提議,假裝娘親還是愛他的。
「乖兒子,你先洗洗睡吧,明天要挺早起來的。」
天不亮就要早朝,錢正軒恐怕沒有四更天起床過。
「我還沒吃飯,折騰一天了,不讓吃飯直接睡覺嗎?」錢正軒很不滿意,你兒子都要餓死了,你讓我去睡覺,真的是親爹嗎?
「得得得,你留下和我一起吃。」本來是打算把錢正軒打發走,他還能跟秦檸培養培養感情,結果這就是一盞大紅燈籠,掛在眼前,什麼氣氛都沒了。
「謝謝爹。什麼時候開飯呀。」
「袁桓,傳膳。」
「是,殿下稍等,御膳房馬上就送晚膳過來了。」袁桓眼睛笑成一條縫,「奴才逾越,殿下跟陛下生的真像。」
錢元恆大笑:「朕親兒子,能不像嗎?」
「陛下說的是,不過奴才看呀,還是陛下有福氣,讓殿下生了這般樣貌,才能讓陛下找回娘娘和殿下,夫妻父子得以團聚,共享天倫之樂,這是老天爺保佑呢。」
「你真會說話,你叫袁桓嗎,那我該怎麼稱呼你,我聽說你跟著父皇很多年了,是長輩呢。」錢正軒問道,他挺喜歡這個的人的。
袁桓笑得見牙不見眼:「殿下叫奴才名字就好了。」
錢元恆道:「正軒,叫阿父吧。」
阿父一詞,既可解作叔父,又可以說是對年長者的尊稱,古時候很多人都這樣叫。
雖然袁桓只是個宦官,可他跟隨錢元恆多年,忠心耿耿,得此稱謂也不為過。
錢正軒眼睛彎彎,脆生生喚道:「阿父!」
「殿下折煞奴才了,這……陛下,奴才當不得啊。」這是大皇子,未來的太子殿下,將來的皇帝陛下,怎麼能承受這種稱呼。
「當得,我就一個爹一個娘,沒有別的長輩,多個長輩疼愛我也是好事,阿父不要推辭了,不然就是不喜歡我了。」
袁桓便應道:「奴才遵命。」
他還是很開心大皇子待他做長輩的,二皇子三皇子這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看到他總是一臉嫌棄加鄙視,彷彿和他袁桓說句話都折辱了他們,大皇子卻喚他阿父。
以後同誰親近,可見一般。
秦檸沒什麼意見,錢正軒並沒有多高貴,袁桓也不是那種為了榮華富貴自斷子孫根的人,他是在戰場上受了傷,沒什麼好看不起的,正軒對此毫不介意,她很欣慰。
外面有人通報說晚膳到了,袁桓應了一聲便有端著飯菜的宮女魚貫而入,兩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跟在身後,這是用來試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