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
錢元恆無奈道:「你們禮部該全權負責這個的,你去寫一下章程,拿來朕自己辦。」
他也是無話可說了,周尚書辦事的能力,不頂半個梁文景,真心不怪他處處倚仗人家,確實是真的有本事,什麼都能做到。
周尚書不覺得自己沒用,梁文景那樣的人,滿朝廷就他自個,所以人家才是最尊貴的靜安侯,是在朝臣和世家中任意斡旋的男人。
他可做不到。
錢元恆揮手道:「你去吧,跟刑部說清楚,別虐待那幾個小孩,關個幾天,該給吃的給吃的,不可讓人受了苦。」
周尚書點頭道:「臣遵旨,保證一丁點苦頭都不讓他們吃。」
誰忍心對幾個小孩子下手,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他根本不會抓人。
他走的時候還滿面愁容,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他還沒能娶上媳婦兒呢,有有人攪風弄雨的,生怕過安生日子怎麼著。
錢元恆登基之後根本沒想過,要對付偽朝那些臣子,只希望他們安安靜靜過日子就算了,沒想到有人主動找死。
還有那蘇如繪,他跟蘇如繪不熟,印象里就是個神仙似的人,冷漠清高,聰明狡詐時跟梁文景不相上下,可是渾身冒著仙氣,半點不可玷污。
怎麼這人不好好做他的神仙,也要插一腳進來。
他搖頭晃腦地出去,還一邊嘆著氣,袁桓看了他一眼,笑道:「周大人,您可別這樣了,若是賀大人在,您恐怕要挨打。」
周尚書抖了抖,「老袁,你可別嚇我了,好不容易老賀走了,沒人天天看著我了,你還要這樣。」
嚇死人不償命咋地。
袁桓道:「這就是個問題了,現在是在宮裡,陛下一向大度,不在意虛禮,可是你這儀態,好歹想想,宮裡還有皇後娘娘呢,不像以前啦。」
「我覺著皇後娘娘和善著呢,定然不是梁文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
袁桓只搖頭道:「你到現在還覺著靜安侯沒事找事,他那種人,就是再徇私,也不會留下把柄的,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正存在的問題。」
只是要強行和自己的目的連在一起。
周尚書也明白,就是不想承認,自己被賀尚書欺負了還要被梁文景欺負,到哪兒隨心所欲一下下,都要被人說不規矩。
他辛辛苦苦跟著征戰多年,並不是想過這種苦兮兮的日子的。
想想記憶里,小時候那些大戶人家的官老爺,一個個威風八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怎麼到他就不行了。
袁桓很想說:「因為你還有良心。」
可是他沒有說,萬一提醒了這個傻子,他一個生氣,把那點良心丟了怎麼辦。
周尚書滿臉凄涼地走出宮門,一點都不想再待在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袁桓在身後搖了搖頭,無奈一笑,周尚書這等真性情,也難怪賀大人那種老狐狸跟他關係好,難怪處處壞事,陛下也還願意任用他。
人單純一點,看著就放心,也讓人喜歡。
秦檸很不高興,這麼大的事,聽周尚書的意思,大概是早就有了關於錢正軒身世的傳聞,可是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這父子兩人聯起手來瞞著她,真是讓人氣憤。
「我還不是怕你生氣,本來就是幾個說書的人,大家聽個笑話,我讓京兆府那邊去警告一下,就完了,誰知道還有后招。」
本來,宮闈秘事就是說書人最愛猜測的,胡說八道起來,連前朝皇室留了個貌美如花的公主都能編出來,甚至還能說偽朝的主君有個相好,他錢元恆就是為了這個千古罕見的大美人,衝冠一怒為紅顏,千辛萬苦打進京城,可惜美人已逝,只能對月空流淚。
全是一聽而過的笑語,不想讓人說了,派京兆府去打壓一通,自然老實。
這次的事,肯定是有陰謀的,早就計算好了要散布謠言,總該有方法達到。
就是不知道,那說書的是不是同一個人安排的,還是這次的謠言,剛好利用了上次的說書內容。
秦檸惱道:「這樣大的事,偏要瞞著我,我還不知道有人在外面那麼說我呢,這話也太難聽了。」
她一向不愛跟那些人掙個高下,覺得沒有必要,這次卻非要去打腫那些人的臉,讓他們看看,她秦檸這十幾年來,一心守節。
編排這樣的胡言亂語,還有沒有良心。
她想做什麼,錢元恆自然都是隨便她的,只是件小事而已,阿檸想怎麼做,便按照她的心意。
比之解決這件事的急迫,錢元恆顯然更急於等待天黑。
都這麼久了,終於有機會去種他們家小公主了,怎麼能夠不著急呢。
秦檸顯然沒想到,經過這場大驚嚇,他心裡還想著這個事,所以當晚間沐浴過後,被人一把抱到床榻上時,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是幹什麼,你的肩傷還沒痊癒呢,就敢使這麼大勁?
錢元恆的笑容意味不明:「不,阿檸你得明白,得會兒還有更加的力氣需要我出,這只是飯前小菜。」
秦檸一巴掌拍到他頭上,「你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渾話……」
錢元恆被打了也很開心,手下不停,抽開了自己的腰帶。
男人的身體高大而強壯,籠罩在身體上方,濃郁的男性氣息令人心醉神迷,那是非肌膚相貼不能感受到的。
秦檸便在昏暗的夜明珠光芒中漸漸紅了臉,任由那人慢慢俯身上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秦郎的詩,浪漫而多情,短短數字,道清了男女之歡,恩愛之情。
夜明珠柔然的光芒照出床帳內的身影,帶來溫暖的感覺,這樣的夜裡,就算是火熱的事情,也顯得尤為和諧。
門外值夜的宮女們走開了幾步,聽著屋內的聲響,悄悄紅了耳朵。
深夜之時,錢元恆打開門,嗓音還有些慵懶的沙啞:「送水進來。」
小宮女們聽了一夜的聲響,不大敢抬頭看他,只唯唯諾諾道:「奴婢這就找人去。」
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彷彿身後有財狼虎豹。
錢元恆回屋,秦檸睡在軟榻上,柔軟的龍床早已經是一片狼藉,他伸手描繪著秦檸的眉眼,眼中的柔情似乎要溢出來。
真好,這是阿檸,這是他的妻,他愛的女子。
宮人們早就備好了熱水,就等著他叫,這下也不必多做準備,急急忙忙給抬進來了承乾宮裡側的小隔間里,這兒是平常用來洗漱的地方,畢竟華清池還在外面,錢元恆也未必想要天天去洗一洗溫泉水。
錢元恆抱起秦檸,懷中的女子還昏睡著,被抱起來乖巧地很,只是在他懷裡蹭了蹭,沒有絲毫不滿。
錢元恆心想:阿檸還是太瘦了,這麼輕,一隻手都能舉起來了。
以後要好好給她補一補,我肯定不會嫌棄變胖了變醜了的阿檸。
秦檸被放進水裡,便醒了過來,她第一反應便是對錢元恆怒目而視。
這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竭澤而漁嗎?只知道一個勁釣魚,也不想想以後。
錢元恆跟著跨進水裡,並不說話,反正便宜佔到手了,這時候就不要爭辯了,反正有一就有二,阿檸答應了一次第二次就不遠了,有什麼可怕的。
現在裝傻就好。
秦檸不想理會他,只惱恨道:「你日後若是再這樣,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錢元恆連連答應:「不會了不會了,我以後都聽你的。」
反正我有的是手段讓你說我想聽的話,十五年前你都鬥不過我,十五年後更別想了。
以為我這麼多年的春、夢是白做的嗎?
他忍不住去心疼朝中那群光棍,一輩子沒討上媳婦兒,前三十多年都白活了。
看來有必要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第二天早晨,秦檸沒能起床,昨夜裡還不覺得,她還能罵錢元恆,睡了一晚上之後,腰腿哪哪都是酸疼酸疼的,跟被石磙碾過去一樣的感覺,完全爬不起來。
秦檸只得道:「讓小廚房做些粥給我,直接拿過來。」
大早上的,總要吃些飯,不然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
才能去打死那個不要臉的男人。
錢元恆早早去上朝了,最近事情多,不能再偷懶,也是害怕秦檸醒了打他,能躲一時便躲掉一時。
畢竟早上起來,看到她一身的痕迹,自己都想抽死昨晚上那個人。
那什麼上腦,也不想想阿檸有多累。
周尚書早朝的時候,就昨天的事做了彙報。
刑部的人刨根問底,找到了最開始被要求傳那童謠的人,是個七八歲的小孩,據他父母說是一口魯中摻雜山西的口音,不確定是魯中人想裝作是山西人,還是反之。
而周尚書,也沒有手軟地抓了幾個最愛唱的小孩,這幾個人已經跑到了清平大街那裡,逮著個人就對著人家唱一遍。
那小毛頭說,唱一遍,晚上就會有個蒙面的大哥哥給他一塊桂花糕,不唱就沒有。
周尚書買了幾斤桂花糕,將他們放在了刑部的官舍里,沒讓進牢房,還派了人保護人家,就是不能放人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