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嫡女
午時,傅春江收拾了一下東西,婉拒要給他慶功的同窗們,就準備去曾夫子家中。在去曾夫子處,傅春江還去店裡買了一些蜜餞,買了兩份,其中一份是給師娘的,還有一份自然是給月牙留著的了。傅春江知曉師娘最喜蜜餞,喜甜口,他上門自然不能空手去,帶上蜜餞就朝曾夫子處走去。
曾師娘如今也上了年紀,整個人顯得特別的富態,她一共為曾夫子生了四子,四子如今也都成家立業,如今也都混不得錯。只曾師娘其人善妒,喜吃飛醋,因而曾夫子這些年一直未曾納妾,她平素最不喜別人說她霸道,容不得人,實則她是徹頭徹尾的母老虎一枚。
「仲安來了。」
曾夫子這些天那是春風得意,身為夫子最有成就的事情莫過於教出了有出息的學生,學生考得好,他的臉上也有光。傅春江如今考的這麼的好,他如今在白鹿書院那也是風光無限,很多家長都想將孩子送到他的門下,讓他來授課。
「仲安來了,既然來了,那我這就命人上菜。」
曾師娘瞧著傅春江手裡還拎著東西來了。
「師娘,這是一些蜜餞,學生知曉師娘愛吃,就買了一點。」傅春江說著就將蜜餞往師娘的手裡那麼一塞。
曾師娘自然也知道傅春江的家境,覺得他實在是太懂禮數了。事情就是這樣的,這要是其他學生來看她,給她帶點蜜餞什麼的,師娘許是沒有如此感動。可傅春江家裡窮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窮,如今竟然還買了蜜餞,師娘免不得多看傅春江幾眼,知曉這人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若是那日他發達了,怕不會忘記他們一家。
「仲安,你人來了就來了,還弄什麼蜜餞,多生分。」
兩人推託了一會兒,蜜餞她最終還是收下了,隨後就命人上菜,吃起飯來。雖說曾師娘在家中地位高,也沒和曾夫子和仲安一起用飯,只是讓他們師徒二人用飯。
「仲安,明年你便要上京趕考,盤纏方面若是有困難,儘管開口。」曾夫子知曉他這學生就是家窮了一點,只是家貧只是暫時的,莫欺少年窮,在曾夫子看來,傅春江發達那是早晚的事情。
「多謝夫子關照,就目前而言,學生還有半年的時間籌備,應該沒有問題。」
傅春江和月牙兩人在個性上面差不多,就是一般不會讓人幫忙。
「若是有事情,儘管與夫子說。」
隨後傅春江和曾夫子兩人說了一些話,傍晚時分才離開。師娘是一定要讓留下傅春江用晚飯,傅春江借口晚上山路難走,就先行回去了。師娘因收了傅春江的蜜餞,也準備了一些糕點作為回禮,讓他務必帶回去。師娘準備的糕點那都是極好的,師娘這人平素還挺吝嗇的,今日倒是對傅春江出手是真的大方。
「夫人,你竟是願意將老三給你從上京稍的糕點給了仲安,難得啊,難得啊。為夫平時想要嘗幾口,夫人都不讓,唉……」曾夫子竟是還有點吃味,走到了曾夫人面前逗趣道。
「老爺,你什麼東西沒有吃過,你也不差這麼一點糕點,仲安家裡多窮啊,竟是還給我買了蜜餞,他給我買了蜜餞,怕都是要餓幾天肚子了,這孩子有心。老爺,你在上京不是也有朋友嗎?等著仲安去上京了,你也幫著疏通疏通關係。仲安雖說有才學,也需有關係才行。」
「那是自然,為夫已經給嚴高寫信了。嚴祭酒這些年一直都有來信,他如今在國子監,許是下屆主考官,到時候仲安去了也有個照應。」
「那就好,仲安這些年也不容易,他那小嫂子也是不容易,一個女兒家苦撐著家業,如今也算是有了盼頭。」曾夫子還記得上次傅春江在書院暈倒,月牙來領人的情景。
月牙那是一身帶補丁的衣裳,她當時幫著月牙一起去扶人,無意間就瞟見她手上的針眼,她早就聽說,傅家基本上都靠著月牙做綉活撐起來的,想著當時月牙嚇得渾身發抖的樣子,曾夫人也是心疼。
「這倒是的,若是沒他那個嫂子,仲安怕是早死了。上次我還聽聞胡家差人要與仲安說親,說的是胡家嫡女。結果胡家那邊就想著另外置辦宅子單獨安頓月牙,結果仲安給拒了。」
「那肯定要拒,哪能過河拆橋呢。我果然沒有看錯仲安,胡家的人也太過分了。」曾夫人頗為不平道。
「仲安確實是知恩圖報之人,胡家那麼大的家業,他都不為所動,不愧是為夫的學生啊……」
曾夫子免不得得意了一番,捋著鬍子,抱著紫茶壺喝起茶來。
「你這老東西,就知道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你……」
夫人說著就去追曾夫子,兩人都成婚多年了,感情還是這般的好,時常大鬧。
——
「什麼東西,他傅春江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竟敢拒了我們胡家,簡直就是可惡。」
胡老爺得知傅春江拒婚了之後,那是大發脾氣,他原本覺得此事那是十拿九穩的,畢竟胡文琦也就是他的嫡女,模樣周正,人也大氣,又是胡家的長女,他四十歲才得的女兒,從來都寶貝的很。若是傅春江娶了他的女兒,他這輩子就不愁了。沒想到傅春江竟是給拒了。
「爹爹,這有什麼可惡的。」
胡文琦倒是覺得沒啥,她忙放下手中的賬本,看向正在震怒的胡老爺,忙給他倒了一杯茶:「爹爹息怒,你瞧我都沒有生氣呢,你這般生氣幹什麼,難道除了傅春江,你女兒我還找不到夫君了不成。」
「那肯定不會了,我胡老四的女兒豈會嫁不出去,阿爹只是覺得傅春江此人太囂張了,我定然不會再資助他上京趕考,我也會撤銷對白鹿書院的資助,哼!」
胡老四抿了一口茶,依舊帶著怒容。
而胡文琦在一旁則是撲哧一笑,忙用帕子遮了一下嘴,說:「阿爹,枉你還是徽州商會的副會長,富甲一方,縱橫商場幾十年,為何今日卻是這般的短視呢?我若是你,定然會全力支持傅春江,他乃是有狀元之才的人,若是阿爹你資助他,他得了狀元,以傅春江的為人,以後阿爹若是有些不方便,他不會不幫忙。」
「可是丫頭,他那般待你,還拒了你的婚事,你就一點都不惱,如今績溪好些人,都知曉你被拒了,這對你的名聲……」
胡文琦擺了擺手,坐在了胡老四的身邊,「阿爹,那有什麼啊,我與他無婚約,甚至連面都不曾見過。他只是說他心裡有人了,這樣的男子不是很好嘛。若是他當真是看中了我胡家的財勢,才娶了我,女兒怕是也不會幸福。這世間的男子多了去了,用阿娘的話來說,這世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少嘛?」
胡老四聽胡文琦這麼一說,倒是沉思了起來。
「這倒也是。若是我因傅春江拒婚便撤資的話,其他人倒是也能理解我的行為,我為愛女出氣,無可厚非。只不過不夠大氣而已,我乃是經商之人,氣度不大,免不得被人所詬病。」
「對啊,阿爹你這麼想就對了。你若是能不計前嫌善待傅春江,你還愁你手下無人可用嗎?再說,阿爹你也知曉,這世間至遠至近夫妻,若是我和傅春江真的成了夫妻,這感情好那就罷了,自然什麼都好。這若是成了怨偶,那不如陌生人呢。阿爹,你比女兒經歷的事情多,且不能因為一時氣憤,就耽誤了大事情。傅春江不娶女兒,那是他的損失,又豈會是我們胡家的遺憾呢。」
胡文琦一臉得意的將手背在身後,看向胡老四。
「對,丫頭你說的對。傅春江既是有狀元之才,為父可是要好生謀劃一下……」
——
傅春江拎著糕點就回到家了,他回到家,就往月牙的房間喊去,發現月牙的屋內竟然也沒有亮燈。
「嫂子,嫂子……」
他忙喊了幾聲,月牙竟是都沒有出來,他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見到月牙的蹤影。
傅春江最終無法,只得推開了月牙屋內的門,發現月牙不在家中。如今都這麼晚了,月牙不在家中,能在什麼地方呢。傅春江就去鄰居四下問了問。
最終還是孫大娘說了:「月牙今早跟我說,晚些時候要去孫家送嫁衣,大丫要出嫁了,不會還沒有回來吧。」
「啊!」
傅春江得了孫大娘的話,就去大丫家裡去尋月牙。
「月牙傍晚的時候就走了,怎麼一直都沒有回去嗎?不會吧。」大丫一臉的不解,她明明見到月牙離開了,因對月牙做的嫁衣特別的滿意,她還得意給了喜錢呢。
「傍晚的時候走的?她走那條道,是山裡那條小道嗎?」
「應該是的吧,月牙說是要抄近道,害怕趕不及回去給你做飯。」
傅春江心裡一沉,忙轉身就飛奔而去,朝山裡的小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