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准她考官
陰天,烏雲彷彿就在屋上面,讓人悶的要喘不過氣。
「咳咳!咳……」蘇正君柳鎮踏進兒子的院子,就聽見主屋裡傳出來的咳嗽聲,他面容一皺,趕緊加快了步子。
「正君。」碧羅瞧見了他,連忙出來迎,臉上有點慌。
柳鎮急問:「振宇怎麼樣了?」
「有點傷寒,紫憐找大夫抓過葯了。」
柳鎮聽著腳下已踏進了屋門,「振宇!振宇?」
蘇振宇聽到父親喚他,連忙從床上坐起來,一旁伺候的紫憐忙扶住他,為他披衣。
「爹爹。」蘇振宇淺笑著喚了聲。
柳鎮見他這樣,連忙上前扶住他肩膀,「振宇,這是怎麼了?」
一旁的紫憐替他答:「正君,公子一連幾天水米不沾,今早一起就渾身發熱,這會兒剛喝了葯,興許很快就好。」
柳鎮臉色沉著,斥道:「幾天水米不沾?怎麼沒人告訴我?」
紫憐連忙拱身,「小的知錯了。」
蘇振宇道:「爹爹,不關他們的事。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心情不好,幾天沒好吃飯,我是練武之人,這點小事無防。」
「無防怎麼會吃藥呢?」柳鎮嘆了口氣,緩坐到床邊,轉頭在屋內瞅了瞅,低聲問:「媳婦兒不在這屋吧?」
蘇振宇垂下眼帘。
柳鎮無奈的搖頭,自己的兒子什麼脾氣,他哪能不知道。拍了拍他的肩,柔聲勸道:「宇兒,你這是倔什麼呢?戚喬雖然身世清貧,但爹爹瞧著她也很不錯,身上沒有一般女子的浮躁世儈,眼睛里很清澈,一看就是個實誠的,到底是你的妻主了,宇兒,你就不要執念其他,踏實過現在的日子吧。」
蘇振宇緊抿著唇,眼神恍惚,忽然按住胸口又輕咳了兩聲。
柳鎮連忙拍他的背,「你看你,任性的還是自己受罪,爹爹瞧著心疼啊。」
蘇振宇搖了搖頭,抬起泛紅的眼帘,在自己父親面前,他還能尚露一絲柔弱。「爹爹,宇兒既已嫁她,早就不起他念了。只是,我想請爹爹在娘跟前說說情,不要……讓戚喬去考官。」
柳鎮面容微頓,立即瞭然,暗嘆了口氣,問:「你那日發火就是為這個?」
蘇振宇羞赧點頭。
「你看看你,什麼事就知道悶在心裡頭,這幾天定是為這個茶飯不思,越想越郁是不是?」柳鎮拿這個兒子無法,生就這麼個倔骨頭。「宇兒,女人讀書,本就是為了考官,她若做了官,你們夫妻在府上也風光。你看若你娘不是尚書,我們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生活?」
蘇振宇卻連連搖頭,急道:「我不要,宇兒從小看著爹娘,多年恩愛,後來還不是娘又納了小侍,爹爹的心頭有多疼,我都知道。」
柳鎮的臉色白了白,有些窘迫的避開,「也不是所有女人一做官就變心的,我看戚喬那孩子不是那種人。而且她是上門媳婦,我們不准她納,她就不能。」
蘇振宇冷笑,「爹爹,倘若她的官做大了,倘若有皇上賜婚,我們擋得住嗎?」
「這個……且不說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就算戚喬真納了小侍,只要她對你好,你就不必為這個憂心了,太過固執,只會讓自己難過,何苦呢?宇兒!」柳鎮苦口婆心。
蘇振宇抬起眼帘,眼中已有淚光瀰漫,「爹爹,倘若宇兒能接受與人共侍一妻,我又何苦不嫁李秋瑤?我當初執意嫁這個窮酸秀才,還招她上門,不就是因為固守著這份原則么?倘若連她都不能視宇兒為唯一,宇兒又怎會屈膝與她連理?」
「好了好了,宇兒,你別激動。」柳鎮皺眉看著兒子越說越氣,滿臉涌紅,咬牙切齒,再也不敢惹他勸他,還趕緊端了茶杯遞給他。
蘇振宇接了茶杯飲了口水,滿胸的鬱結這才稍稍消散,他喘著氣,眼中都是委屈的淚水,「我棄了心上的女子,就為了她能待我如一才轉而嫁她,如果到頭來她也納小侍,那我情何以堪?爹爹,我絕不能讓世人看我的笑話!」
「知道了知道了,宇兒,你呀,唉。」柳鎮拿這個固執的兒子沒辦法,只能嘆氣搖頭,「守著這麼個執念,到底值不值,宇兒,爹爹怕你吃虧啊。」
「爹爹不要再勸我,此心此志,我絕不更改。」蘇振宇信誓旦旦。
柳鎮靜無法,只得點頭,「好吧,我盡量勸勸你母親,只是你也知道,你母親和你姐姐都不太瞧得起她,若她一直就是個秀才,你們的日子又好到哪裡去呢?難道你就想一輩子跟著這麼個無作為的女子度日?」
「反正我也不喜歡她,她不過就是占著我妻主的位子。」蘇振宇低聲脫口而出。
柳鎮面色一厲,低斥:「宇兒!這種話不能亂說!」
蘇振宇不服氣的錯開臉。本來就是,他不管那個人臉面怎樣,他只要他自己的臉面。哪怕她一輩子做他的奴隸,也是她甘願。
「宇兒,你這是要守著個名聲過是不是?」柳鎮說著有些生氣地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回頭決定地道:「今日,就讓媳婦兒搬進來住,這事若傳出去成何體統?」
「爹!我不要!」蘇振宇執扭。
「宇兒!爹爹不能眼看著你守活寡呀!嫁狗隨狗,嫁雞隨雞,不管你的妻主地位身份是怎樣,只要她能好生對你,你都該以誠相對。再說你看看戚喬,樣貌也不比那個李小姐差呀,談吐舉止也得體,哪裡不好?你把你的心結解開,看清眼前人,不要再跟自己鬥氣!要是錯過了,你後悔葯都沒處買去!」
蘇振宇不屑的低哼了一聲,滿不在乎。
柳鎮瞪了他一眼,轉身朝門外喊:「去!將戚媳婦兒喊過來!」
碧羅慌慌的奔進屋,回道:「正君,聽守門的人說,妻主大人早膳過後就出門了。」
柳鎮皺了眉心,回頭看向蘇振宇,「你生病她不知道?她出門你也不知道?」
蘇振宇窘迫了低下頭。
柳鎮氣的一甩袖子,指著他道:「你這個孩子呀!你真不讓人省心!」
「這怎麼能全怪我,她也不是什麼好女人!」蘇振宇情急辯解。
「她怎麼了?」柳鎮正色。
「她……」蘇振宇支唔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麼表她的錯,末了,一急,道:「她是個木頭,根本不懂我在想什麼。」
「她不懂你就說,夫妻之間要交流啊,你這孩子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就知道嘔氣嘔氣,這樣你們只會越來越生疏。」柳鎮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凝了色道:「宇兒,爹爹今天跟你說的話都是金句良言,爹爹也不逼你一時就接受,但希望你不要固執己見,一意孤行,好好思量爹爹的話,給媳婦兒一個機會,也放自己一馬,莫最後落得孤苦終生,害爹爹一生為你擔心!」
蘇振宇心頭一震,猛的看向父親。
柳鎮又放柔了神情,拍了拍他的肩,「孩子,青春一去不復返啊,爹爹也是想你能幸福的。」
蘇振宇緩緩點頭,真心地說:「是,宇兒知道。」
柳鎮重又坐下身來,「今天無什麼要事,爹爹多陪你坐一會兒。」
蘇振宇蒼白的臉上露出笑顏,「也好,我也多日未與爹爹談天。」
柳鎮留下來,本還是想等等那個出門的兒媳婦的,這小兩口太讓他操心,唉。
只是父子倆談了兩個時辰,又一起吃了午飯,都未見媳婦兒回來,柳鎮怕影響兒子休息,就起身要走。
蘇振宇見爹爹要走,又拉住他的袖子,再次叮囑,「爹爹可一定要記得跟母親說。」
柳鎮望了他一會兒,只得點頭,「只要宇兒你能安心,爹爹一定儘力說服你母親。」
「謝爹爹。」
「你呀,唉。」說罷,柳鎮懷著愁緒,走了。
「送爹爹。」蘇振宇起身相送,低頭冷笑,只要母親不幫那女人,憑她也考不上個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