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冬寒夢遠人

第11章 冬寒夢遠人

「月兒怎得又獨自坐在這,掌門放了我們三日假,師兄們都商量去露營,你怎得不去?」記憶中的百里嵐,英俊的臉龐還稍顯稚嫩。

自幼在劍宗生活,除了起早盤黑的修習劍法,沐霖月什麼事也沒做過,她對劍法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執著。

百里嵐自然的在北宮羽身邊坐下,面對這個自來熟的外人,沐霖月本能的挪開了一米。

分明是第一次說話,他怎麼這樣叫我,沐霖月精緻的臉上浮現一絲反感。

「我想留下修習劍法。」沐霖月撫摸著手中的血劍,和百里嵐的音容笑貌比起來,還是這把血劍更吸引她。

百里嵐湊了過來,微笑著問道,「初次見面,在下百里嵐,月兒的大名早有耳聞,聽聞月兒自小就在宗門,在下才來不久,日後還請月兒多多關照。」

「百里是師兄,怎有師妹照顧師兄的道理,況且,師兄既知我平時處事,就該知道我的惡行,若你是個聰明人就會離我遠一些。」沐霖月語氣冷淡,注視血劍的眼中卻滿是溫情。

「劍由心生,月兒天資聰穎,心如血劍一般火熱,誰規定血劍只能為煞劍?」百里嵐淺笑。

沐霖月詫異的抬頭,她雖自小長在宗門,卻是最晚完成入門禮的,她先是打破門規,后又以內力榜第一位的佳績順利通過考核,成為劍宗第二個可以駕馭血劍的人。

但她傲人的能力卻沒有得到肯定,反倒被同門師兄孤立,之後更傳出了她謀害同門師兄的流言,沐霖月本就是不屑於辯解的性格,可她越是不解釋旁人越覺得她可疑。

此事未平,一事又起,掌門一直看好的弟子不知為何失足跌落冽譚,屍骨無存,這事草草收場,宗門對此事也沒有做出解釋,弟子們自然而然的把罪行加在了沐霖月的身上。

可他們不知道,事情發生的時候,沐霖月正陪一個白髮老者下棋。

沐霖月受的這些猜疑和排擠,都與她手中的血劍有關。

血劍,嗜血之劍,血劍所到之處連鬼煞都不想踏足。

相傳,這把劍為上萬人鮮血所化,死者的怨氣與不甘凝聚成形,成為如今這個樣子,鮮紅的劍身,連劍柄也妖紅如血。

「血劍因血而生,嗜血而活,連初代都無法掌控它,又可況是我這樣一個毛丫頭。」沐霖月淺笑,說著口不應心的話。

百里嵐定神看著沐霖月,突然放聲大笑,沐霖月皺眉冷眼旁觀,等他笑聲漸停,他才慢慢悠悠的笑道,「抱歉抱歉,你真是太可愛了,我才忍不住笑出聲。」

百里嵐吸了幾口氣,穩定了情緒,「月兒早有征服這把劍的想法,又何必妄自菲薄,真人面前不作假。」

「百里師兄果然和他們不一樣。」沐霖月會心一笑。

北宮羽回神,望著眼前的黑暗輕聲道,「百里,當初你接近我,也是為了今日我能成為你上位的工具嗎?」

「師尊,你飛升前究竟想與我說些什麼。」北宮羽垂著眼睛,此刻她居然半點也不想掙扎出這個幻境。

她在外奔波數年,雙手沾滿無數人的鮮血,為白澤爭搶著權利,可這一切與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原本白澤的願望就是自己追尋的夢想,如今是否能把復仇作為自己的最終目標。

「心神相合,身劍相融,方能造天舞劍法之絕技。」一個蒼勁的聲音在北宮羽的腦海中響起。

「師……尊?」北宮羽一驚,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月兒,你可有願望,為師定會助你達成。」聲音再次響起。

北宮羽剛想回答,一個熟悉的聲音替她做了應答,「月兒無欲無求。」

「月兒清心寡欲,倒顯得為師庸俗。不過月兒,為師飛升后你定要牢記,為師的三願。」

「一願月兒安康。」

「二願月兒幸福。」

「三願宗門昌盛。」

這是在她心底響起的聲音,多年前,沐雨林自知命不久矣,特意派人前去召她談話,一段談話的內容北宮羽早就忘了,不想今日又上演了一遍。

「師尊,弟子讓您如此不安心嗎?您飛升多年,還特意前來提點子弟。」北宮羽嘴上雖是埋怨,但卻難掩嘴角笑容。

當年師尊的飛升對她打擊極大,她離開宗門整整五年,一次也沒有回去,用她的話說就是,宗門已經物是人非,回去又有什麼意思。

「心神相合,身劍相融,區區幻象能耐我何。」

血劍在她的引導下一點點收咧了光芒,最後化為一片血霧消散在空氣中,「習劍之人,身心與劍相融,劍之鋒芒及是我之雙目,劍鋒所指及是我之志向,師尊教導,子弟永世不忘!」

她把視覺與血劍相連,就在血劍消失的那一剎,下落的感覺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滴答滴答」的水聲響個沒完,鼻中充斥著木塊腐爛的氣味,還有石壁上附著的苔蘚的腥臭味。

北宮羽清楚感覺到自己回到了現實,所以,周圍的黑暗也是真實的。幻境解除,只有真正將佩劍當做自己的一部分才能實現感知的轉換,她做到了。

她俯下身,在黑暗中她摸索到了被自己拋下來的簪子,在茫茫黑暗中,為了儘可能減少來自未知地域的攻擊,她只能蹲著,用一種可笑的姿勢向前挪步。

突然,她踢到了一個重物,幸好自己是蹲著的,否則非要撲出去不可,北宮羽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麼,出去好奇她一點點向物體上摸索。

這東西沒有溫度,有點發涼,越來越向上,北宮羽突然觸及一團毛髮!

北宮羽一驚,趕緊收回手,一刻也沒耽誤,跨過身下的物體,小心翼翼的憑藉感覺前進。

慶幸的是這一路上沒有任何機關,不知在黑暗中摸爬打滾了多久,她體內的血液竟翻騰起來,她的視覺竟然在慢慢恢復。

一炷香的功夫她的雙眼竟然感受到了一絲光線,血劍竟然自行把視覺還給了她,第二次感知轉換竟然是血劍完成的。

她眨著雙眼,努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芒,片刻她再次緩慢睜開眼,才發覺這光線竟然來源一隻長明燈。

這是一盞類似燈座的東西,燈座頂端的弧狀凹槽里噴出一道藍紫色的光,火光不大,但把周圍的景象照的很清楚,借著火光她向身後看了看。

那裡橫七豎八的倒著一具具剛死不就的屍體,那些都是自己派來調查月滿樓最後消失不見的人,她剛才摸索到的毛髮,就屬於其中一具屍體。

他們顯然像自己方才一樣中了幻覺,不過這幻覺似乎還能使人產生挫敗感,若沒有師尊的提點,等待自己的也將是虛無和絕望,還有迷惘,還有人類最害怕的孤獨感。

北宮羽坐在原地緩了緩,看著這盞燈發笑,她從未像現在一樣渴望光亮。

眼前的燈座呈青黑色,有一條蟠龍一樣的浮雕從底部一直纏繞到頂部,頂部的凹槽竟是那條龍大張著的嘴,火苗就是從這龍的大嘴中吐出的。

密道還很長,帶著盞燈是必要的,北宮羽伸手準備帶走它,在她觸及燈的一剎那,那道火焰的顏色突然變為暗紅色。

火光突然暴躁起來,左竄右竄,像條不安的古龍在黑暗中噴吐著血色的火焰,火光越長越高,發了狂直直衝向北宮羽!

北宮羽一驚,單手拍地,一個后翻躲過了火焰的攻擊,可這火焰像是活物一般竟然開始追逐自己!

就這麼逃不是辦法,密道中的空間雖大,但這麼跑保不齊會落到哪個陷阱中,北宮羽剎住腳,因為地面很滑她還滑退了好幾米。

火光見她停下腳步,竟然也在離她幾米外的地方停下,它可沒有這麼安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上躥下跳打量著北宮羽,北宮羽也盯著它仔細的看。

火光一點點聚形,竟然「長」出了頭和四肢,一條數米長的鬍鬚在暗道中揮舞照亮了一片黑暗。

北宮羽心中愈發不安起來,它雖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但任由它聚形,越變越大,自己也會被燒死在這裡。

會聚形的可不只有你而已,北宮羽在心裡想,血劍順勢而出,劍宗師尊的教誨——先發制人,她一掌拍碎了一小塊岩石,劍鋒一掃,激起數塊碎片。

她快步上前,一躍而起,一下兩下,腳尖輕柔的點在飛起的碎片上,借著碎片增加自己飛躍的高度,就這樣她在它沒注意的情況下到達它的頭頂上空。

北宮羽雙手持劍,劍鋒向下,放在左側,藉助身體的重量和下落的速度,打出漂亮的一擊,「第四式,天雷訣!」

天舞劍法第四式,自上而下攻擊,上升的高度越高威力越大,在一定高度下落威力堪比天雷砸落地面,故名曰天雷訣。

她的出劍速度極快,以迅雷之勢從它的頭頂直接貫穿到尾部,火焰瞬息消散,暗紅色的光瞬間變為紫色,澄澈的光有被急速倒吸回了燈座中,像是從未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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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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