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外之友
「妹妹這話姐姐我就聽不明白了，姐姐何時有什麼計劃，只求能在弦音閣中安穩度日便好了。」北宮羽淺淺一笑，打起馬虎眼。
「姐姐心思縝密，怕是不相信妹妹，當日與姐姐發生衝突是妹妹的錯，妹妹在這向姐姐賠禮道歉。」木門凝起身鞠禮，態度倒是十分好。
「妹妹這樣姐姐就更為難了，方才妹妹還女中豪傑般責罵了我的侍女，現下又道起歉來。」北宮羽嘴上雖不饒人，但卻悄悄開始觀察木門凝的舉動，她今日來一定有萬全的準備，否則也不會說這些話。
木門凝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是這調整自己的情緒，她不是委屈求全的人，若再激一激她，她定能說出此番的目的，北宮羽在心裡想。
「姐姐，你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我來幫你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至於我的主子是誰，你不需要知道。」木門凝的確是個直腸子，這樣的性格相處起來會比那些悶葫蘆好的多，至少可以猜出她心裡想些什麼。
北宮羽見她獨自一人連侍女也沒帶來，倒是覺得她的話可信許多，既然她說要幫自己，試她一試又有何妨，「妹妹說你的主子要幫我，莫非妹妹的主子也和蕭帝有仇？」
「血海深仇。」木門凝沒有顧忌的脫口而出，這點讓北宮羽很意外。
北宮羽沉默片刻，血海深仇嗎？難道除了白周兩家，還有哪個家族慘遭蕭帝毒手，這個木門凝的身份也該好好查查。
木門凝猜出來北宮羽的心思，有些小得意，「姐姐不必調查我的身份，雖然姐姐耳目遍布整個京城，連遠在萬里之外的四合郡也有姐姐親信，但恕妹妹我直言，姐姐查不到我的身份。」
北宮羽難得露出讚賞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卻不能調查到她嗎？有意思。
不過北宮羽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好勝，她說查不到，自己更要查查，她把明珠喚到跟前，輕聲耳語，片刻，明珠便點了點頭走出了廂房。
明慧和明珠交替了伺候的工作，進來時順道沏了兩盞香茶，她將茶盞放在木盤上，一路盛著遞到木門凝身邊的方桌上，用稍重的下放聲表示自己對她的不歡迎。
「小姐，您還未用早點，慧兒給您制了藕粉桂花糖糕，今日沏的普洱正好可以解糖糕的膩味。」明慧把糕點放在了北宮羽身邊棕色的方桌上后，便自覺的站在了北宮羽的身邊。
北宮羽點了點頭，向著木門凝的方向道，「妹妹可用了早點？不如與姐姐一同嘗嘗，慧兒的手藝可是一絕。」
「姐姐，我來這不是與你閑聊的。」木門凝的心情不大好，她顯然極其不願意和北宮羽相處。
北宮羽自然察覺的到她對自己的敵意，只不過這敵意並非惡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不過話說回來，她不願意與自己共處，卻要勉為其難幫自己，可見她對自己主子的忠心。
這樣的人定然不會害自己，應該也不會給自己添麻煩，她不是心思細膩的人，設計接近再伺機報復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斷定為「無」，怎樣一來，留下她可以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既然妹妹這樣厲色，想必早在心裡做好與我共處的準備了。」北宮羽笑道。
「和姐姐這樣老謀深算的人共處可不是容易的事，我自然要做好準備再來。」木門凝也是不讓人的個性，和北宮羽倒是很像。
北宮羽抿嘴一笑，拾了塊明慧拿來的藕粉桂花糖糕塞進嘴裡，她不緊不慢地品嘗著糖糕的香甜味，廳內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明慧感覺到了木門凝兇狠的目光掃向正座上的小姐，小姐雖是懶散的模樣但氣勢不減，兩股氣壓相互糾纏，展開推拉戰。
這場氣勢上的戰爭最後以北宮羽的話叫停，「妹妹做好了與我共處的準備，可妹妹怎知姐姐我會接受你的幫助呢？」
木門凝氣的臉色由紅變白，在由白變青，最後變成了紫色，半晌說不出話來，北宮羽明顯就是在氣她，卻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無辜的盯著她。
一般人會拒絕嗎！明明是自己受委屈，不得不幫她，現在反倒成了她為難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女人！木門凝在心裡暗罵。
「妹妹請回吧，姐姐近日庫銀空虛，恐怕供養不起妹妹這尊大佛。」北宮羽一手撐著腦袋，歪著頭滿臉壞笑的看著木門凝。
她把我當成要飯的了嗎！我什麼時候需要她養！要不是主子的命令，我哪裡會去幫她！木門凝在心裡嘶吼，見她的表情變化的如此快，北宮羽卻樂了。
木門凝再次壓住了心裡的怒意，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這幾日，月滿樓那邊好像有些動靜，至於她在搗鼓什麼，姐姐的消息網比我廣，你去查應該更方便些。」
北宮羽心裡暗笑，她能搗鼓什麼，無非是幫自己的哥哥準備二月初三的救駕戲罷了，「多謝妹妹提醒，不過，既然妹妹要忠於我，那我也是你的主子了？」
「你說你是誰的主子！」木門凝拍案而起，怒氣上涌，她的反應比北宮羽預想的還要大，北宮羽自然不知道木門凝心裡是怎麼想的——
你要是我的主子，豈不就我主子的媳婦，我才不會把他讓給你。
「妹妹還真是經不起玩笑話，罷了，此事就議到這兒，我若有需要妹妹的地方，會讓人給你送消息，你不必常來我這，免得讓人猜疑。」北宮羽起身準備送走木門凝。
木門凝也不想久留，起身伏禮便頭也不回的向大門走去，突然，北宮羽右手微動，一枚金簪從她袖中滑出，她抬手一揮袖，金簪順勢甩出。
「咻」，疾風從離木門凝臉頰幾毫釐處劃過，只見金光，不見形物，「嗒」的一聲悶響，大門被金簪的衝力打開。
她的力道控制的恰好好處，大門不多不少被推開一個人可以進出的大小，「妹妹走好。」北宮羽笑著送走木門凝。
木門凝在門前遲疑了片刻，抬頭看向死死釘在門上角落的金簪，又斜眼看了看北宮羽的表情，甩頭就走。
「沒躲開。」北宮羽歪頭一笑有些俏皮，明慧見木門凝下了樓，才端了一張板凳，準備把金簪取下來。
她踩在板凳上面，踮起腳費了好大的勁才夠著，北宮羽看她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明慧一臉懵懂的回頭看著北宮羽眨眼。
「取下來了嗎？」北宮羽問道。
「還沒呢！」明慧趕緊繼續踮腳，抓住金簪使勁向外拔，奈何金簪像和木門長在一起一樣，死死扣進木門的內芯。
明慧用一隻腳抵住門框，雙手握住，奮力一蹬才把金簪取下來，她興奮的把金簪遞給北宮羽，卻發現金簪早已變了形。
北宮羽拂袖一笑，並不責怪明慧，拿過金簪自言自語，「木門凝的主子知道我的計劃，必然會把我的情報告訴她，這隻金簪可以輕易取她性命，她卻沒有躲開。」
「她不是那種為了得到信任肯豁出命的人，慧兒你說，她沒躲開是什麼原因？」北宮羽考驗起明慧來。
「小姐這是在考我嗎？小姐的內功深厚，獨創的飛刀絕技可不是誰都能躲開的。」明慧笑眯眯的答道。
「還有嗎？」北宮羽再問。
「還有……還有……」明慧語塞。
「還有一個原因，她知道小姐不會傷到她。」一個聲音穿過珠簾入室，再進來的是匆匆而來的明珠。
明珠在北宮羽身前行禮，「小姐，珠兒來晚了。」
「你繼續說。」見明珠停嘴，北宮羽說道。
「小姐此舉無非是想試探木門凝是否為江湖之人，小姐曾說過——行走江湖的人久而久之都能相對的感知危險的逼近，他們都會本能的躲開。」明珠正色道。
北宮羽笑著點頭表示她說的很對，「珠兒拙見，木門凝並不是無法躲開，而是故意不躲開，她在用這樣的方式給小姐一個錯誤的引導。」
「若她此意成功，小姐便會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女子，若沒有成功，也可以給小姐一個下馬威，給小姐一個『你的招數我看穿了』的警示。」明珠滔滔不絕，北宮羽也沒有準備打斷的意思。
「不過，木門凝實在不是心思縝密的人，她若是想裝作尋常女子，一隻金簪飛過怎會不怕，可她最後卻如此淡然，若無其事的離開，這也算是她自己拆了自己的台。」明珠抬頭看向北宮羽，見她正用讚賞的眼神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珠兒的觀察力越來越出色了，過些時候便能出師了。」北宮羽靠在椅背上，看著明珠，「你回來並沒有將她的情報，果真如她所說，什麼都查不出來嗎？」
「是，慕容姑娘翻遍了近年的所有情報和資料，都沒有木門凝這個人，因為小姐沒有下達繼續調查的命令，珠兒也沒有麻煩慕容姑娘。」明珠見北宮羽有些睏乏，走到她的身後給她捏肩。
「你做的很好，沒必要耗費人力去調查她，既然她敢說出那些話自然有萬全的準備。」北宮羽笑道。
「小姐要用木門凝嗎？」明珠問道。
「不知根知底的人，我可不敢用。」北宮羽悠閑的閉上眼睛，享受著肩頭不輕不重的按捏，「我在京中並無可用人才，除了北雲齋的後援，我還需要一個可以正面戰鬥的勢力支持。」
明慧插了句嘴，「小姐，為何不把劍宗勢力引到京城？」
「劍宗自古都是皇帝的後援軍，為多少王朝平息了冥珏與青蘭的戰亂，正因為冥珏忌憚劍宗勢力，才不敢對青蘭發動大面積襲擊。」北宮羽睜開了眼睛看著明慧，正色道。
「八大宗門之所以遠在萬里之外，就是為了守護青蘭與冥珏的邊界，調動劍宗勢力，等於在動搖國本，以全國人民的性命為賭注，取得的勝利，我寧可不要。」
「小姐思慮周全，是慧兒目光短淺，小姐恕罪！」難得見北宮羽這般嚴肅，明慧顯然被嚇到了，趕緊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