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虎落平陽被犬欺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明珠和明慧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竟然讓小姐如此傷心。
北宮羽回神,回了個難看至極的笑臉,勉強的笑會好看到哪去,左右還早,自己的頭還疼,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再回到了枕榻上。
卧床一月有餘,北宮羽的身體其實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雖說這毒不會傷及性命,但讓毒長久留在體內也不是辦法,因為毒素會和內功相融她不能運功,簡直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不過,內功被封她的劍法還是在的,劍法與內功可不是一回事,內力只是輔助劍氣威力的工具。
卧病的這幾日白澤一次也沒來看望過她,北宮羽倒是想得開,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日的話已經算是訣別,不過北宮羽可不想他就這樣逍遙自在去了,他既知自己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應該知道聰明人得罪不起,白澤這步棋算是走錯了。
白澤,你不是想要皇位嗎?我定會幫你得到,然後再親手毀掉你所嚮往的一切,這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得而復失。
又歇息了幾天,北宮羽總算下床準備出去走走。
京城中事物更新換代的極快,更別說在這煙花之地,自己卧病多日足不出戶,雖還留著「青蘭第一美人」的稱號,但在這弦音閣中地位也大不如前,閣中人又甚為勢力,看著房中的物件便知道,連她的首飾都被人拿去了。
「珠兒,這些個首飾是給誰挑去了,我睡著的時候可是有人鬧事?」不知是不是餘毒未清的緣故,北宮羽睡的很沉,叫都叫不醒,要是有誰上門找茬自己定不知道。
明珠為北宮羽梳發的手頓了頓,吞吐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小姐,您說什麼呢,小姐的首飾盒前些日子被我不小心砸壞了,這些首飾我叫小慧收起來了。」
北宮羽從銅鏡中看了一眼身後的明珠,見她眼角下垂撲閃著眼睛就知道她在說謊,她不肯說實話一定是不想讓自己傷心,明慧打了水進來見她們主僕兩人大眼瞪小眼,就覺得不對勁,也不敢說話,把盆放在台上站一旁怯生生地看著。
「慧兒,我的首飾呢?」北宮羽柔聲問道,她雖很溫柔卻把兩個丫頭嚇得不輕,從她的語氣中分明讀出了怒意。
「奴婢該死,請小姐恕罪!」明珠和明慧雙雙跪地,惶恐的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小姐的脾氣她們都知道,北宮羽是最受不了仗勢欺人的人,她們怕說出實情小姐找那人算賬,這才不肯說實話。
北宮羽起身扶起了她們兩人,理了理她們凌亂的長發,「你們跟我也有四年的時間,是最知我脾性的人,不必瞞我了你們可受了欺負?」
明慧被北宮羽拽的生疼,眼角微皺,這一點小小的動作沒有逃過北宮羽的眼睛,她一把摞起了明慧的袖子,道道血紅的印子歷歷在目。
「小姐……」
明珠哭喪著臉看著明慧手上的傷,「小姐,昨晚你睡的正熟,木門凝深夜闖進廂房說要見您,我們推說您已經歇下了她還是不依不饒,搶了首飾不說還對我們罵罵咧咧的,明慧拚死才留住了這個……」
明珠說著從懷裡取出了一隻血簪,是自己平日里最愛戴的,想來也真是諷刺她們護住的竟然是白澤給自己的最後一件東西,「慧兒,你這幾日就好好休息這裡有明珠伺候,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的,珠兒替我梳妝陪我出去走走。」
北宮羽走前還留給她幾瓶凝血散,才一出房門外頭的弦樂聲便入耳,現在還是白日里,要開店也是夜裡的事,現在怎的這般熱鬧。
在明珠的攙扶下北宮羽走下了台階,底下坐著形形色色的酒家女子,各各身著華服,首抱器樂,看著架勢是在排戲,木門凝打扮的倒是鮮艷,一眼掃去倒是許多新面孔,才短短一月竟然有物是人非之感。
媽媽見北宮羽下來了趕緊走了上來,「哎呀,許久不見小羽出門了,這病可是好全了?」
「勞媽媽掛心,因天氣酷寒得了風寒卧病養了數日,小女子自小體弱怕是還要好些日子才能痊癒,但總不能一直這麼養著,砸了媽媽的招牌。」北宮羽笑著說道,她平日也只是唱唱小曲跳段舞蹈,這毒清不清對這倒是沒什麼影響。
現在最重要的是重回往日風光,世態炎涼,世間所有人都是利用與被利用的棋子,要甘於被利用才能利用旁人,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遠比江湖險惡的多。
聽北宮羽這麼說,媽媽殷勤的撲了上來抓著她的手激動不已,「這真是太好了,有小羽你的加入啊,今晚的歌舞劇簡直是如虎添翼啊,你也一定能艷冠群芳。」
「媽媽言重了,得媽媽費心照料多日,如今小女子自當儘力。」
說話間,一位身著綠衫紗衣的新面孔出現在北宮羽面前,見她眉眼出幾分得意的神色,想來是新秀剛剛得了哪位官人的喜歡,來自己跟前耀武揚威了。
「不知姐姐服侍官爺一晚能得多少銀兩,若是太多了沒處花可要請姐妹們好好吃一頓,解解饞呢。」她顯得很恭敬,行禮問候禮儀做的滴水不漏,言語也挑不出刺,只不過北宮羽從中讀出了些嘲弄。
北宮羽溫柔地沖她點頭回禮,禮儀同樣周全,嘴角還帶著幾分微笑讓人看來倒是無法生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妹妹好生客氣,既然是自家姐妹,若是討酒喝大可來我房裡,小女子賣藝從不賣身,哪有一晚得多少銀兩的道理?妹妹瞧著眼生的很定是才來不懂規矩,姐姐就原諒你了。」
哪有人會不知道青樓中的規矩,自稱小女子的都是只賣藝的歌舞伎,真正陪客人過夜的女子則自稱奴家,這位新秀這麼說定是想要北宮羽難堪,只不過北宮羽反將了她一軍。
「姐姐卧病多日,總算出來了,妹妹怕是再也見不著姐姐了呢。」木門凝上前一把推開了攔在自己身前的新人,瞪了她一眼,笑著與北宮羽對視,「姐姐這幾日沒出門,我當姐姐真的是在養病呢,結果居然做了這見不得人的勾當?」
北宮羽不知她想說什麼定神看著她,木門凝等著她頭上的血簪,「這枚簪子分明就是我房中的,怎的跑去了你那!我的簪子才丟,姐姐這就多出了一枚,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幾日一直不肯露臉,二殿下也許久沒來看你,你可別說這簪子是他新賞的!」
木門凝說完就向北宮羽頭上抓去,企圖把這枚簪子扯下來,北宮羽後退一步,右手一抬抓住了她的手,「妹妹不提此事我可都要忘了,昨晚種種姐姐倒是想向妹妹討個公道。」
木門凝臉一黑,把手掙脫了出去,變了臉,「北宮羽,你別以為仗著個名聲就能在這裡耀武揚威的,姐妹們的長相可不比你差多少,現在你身體大不如前又沒有二殿下這個靠山,我看你還威風什麼!」
聽見這的爭吵聲姐妹們也都放下樂器走了過來,見對峙的是正春風得意的木門凝和揚名帝國的北宮羽,她們也不知道要支持誰,雙方都各持一詞,北宮羽向來不喜歡辯解,在木門凝的高聲中,中立的人也開始向木門凝涌去。
木門凝見北宮羽半天不吭聲,以為她示弱就更加猖狂起來,「你在這弦音閣待了整整五載,如今也二十有二,霸著個美人的頭銜不累嗎,你老了,你的位子就讓姐妹們坐坐吧?」
「原來妹妹是想要我身上的頭銜啊,若是妹妹喜歡,我自然可以讓給你,只不過我把頭銜給妹妹了,妹妹可否把你順手拿走的東西還給我?」北宮羽淺笑,聲音還是很柔和,與木門凝相比頗有氣質。
「我何曾拿過你東西,你不要信口雌黃!」木門凝皺著眉頭喊道。
「是不是信口雌黃還是要親自看一看才知道,各位姐妹說呢?」北宮羽煽動了眾人的好奇心向木門凝的廂房走去。
煙花女子分為四等,書寓是等級最高賣藝不賣身,年輕美貌、氣質高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其次是長三,她們的等級低於書寓,賣藝也賣身,只接待貴賓;供平民消費的女子喚做幺二;最後一等就是野雞,是專門負責在門口招攬生意的女子。而她們口中的媽媽就是老鴇相當於掌柜的。長三的地位自然不必書寓,若北宮羽執意要闖,木門凝也攔不住。
媽媽自然知道北宮羽不是找茬的主,她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理由,況且木門凝方才的話確實失禮,現在她帶人闖進廂房也不算過分。
房門被好事的姐妹打開,不少人一擁而入在房裡找起新鮮玩意兒,木門凝被她們氣得不輕,但見媽媽也跟了來,不好將她們轟出去,這幫好事之徒倒是幫了北宮羽不少忙。
環顧四周倒也乾淨雅緻,梳妝台上零星放著還有幾串耳墜和一隻玉鐲,木門凝的箏居然擺在床上,看來她十分重視這把箏,北宮羽在屋裡踱步多時也找不到自己的首飾盒,木門凝倒樂呵起來。
「北宮大美人,您可找到您的東西了?若是沒找到您可要還我名聲才行。」木門凝依在木桌上饒有興緻的看著屋中的眾人,「陪姐姐瞎鬧了這麼就,姐妹們也坐坐吧,我這地方小你們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