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妃和世子
雖然是錦衣玉服，但很明顯就能看出，面前的王妃和世子身穿的衣服是與王爺的華美完全不同的樸素。想到之前聽說的，王妃和世子一心向佛，葉瑩瑩心裡瞭然：倒還真有點向佛的樣子。
王妃年紀並不大，三十多歲的模樣，姣好的面容，隱隱透著貴氣。她身材偏瘦，穿的是玉色的外袍，髮髻上簡單地插了根玉簪，沒有其他過多的裝飾。眉毛細長不露威，面容柔和地看著自己。
站在她身邊的男子，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高挑，眉眼間有著王爺的影子，微微抿緊的雙唇卻和王妃一樣。
青菱連忙奉茶請座，葉瑩瑩看著這情形，只能咬著牙想要從床上起來：「見過嬸嬸、大哥！」這稱呼可是問過青菱的。
她這一動作慌得青菱趕緊上前扶住。
王妃上前一步，阻止葉瑩瑩的動作：「這既是二次傷，就更該注意些。平白地要那些虛禮做什麼？你且歇著，我和你大哥也只是來看看，萬不可再亂來了！」
「謝謝嬸嬸！」葉瑩瑩苦笑：「嬸嬸和大哥快坐！就恕瑩瑩無狀了！」
青菱幫著把滑下來的蠶絲被蓋上，又去端來茶點。
「本來，前天你受傷的時候，就該來看你的。偏生你大哥說，我們來了於療傷無用，反而礙地方。沒想到，你這平白地在府里又受傷，真是……那甘家小姐，自你來了京城后，事事處處都要跟你比。我原本以為，只是小孩兒心性。沒料想，竟如此頑劣惡質！」言語中，是按捺不住的不滿。
「……」葉瑩瑩低頭聽著，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我雖久不出王府，倒也還記得，甘家老太太向來嚴於束下，不料如今教出來個孫兒，竟反向而生……」
嘖，這是要為她這個寄住的小孤女，準備去撕甘家的節奏嗎？！葉瑩瑩懵圈：這王妃娘娘待葉瑩瑩真有這般好？！
「……甘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們言語有些不合，兩人就……」
「你啊，瑩瑩，不是嬸嬸說你，你若願意跟嬸嬸一起，多念念佛經，又哪裡會有這些無妄之災？」王妃說得苦口婆心。
葉瑩瑩聽得頭皮發麻：她可不是個能誦經念佛的主兒啊……
「娘！瑩瑩年紀還小，你把她帶在身邊吃齋念佛，只怕到時候葉叔叔回來一看，眼淚就要流下來了。」世子司空玄珞笑著勸解，算是救了葉瑩瑩一命：「佛也講求佛緣。瑩瑩哪裡就懂這些了？」說著，笑眯眯地沖葉瑩瑩眨眨眼。
葉瑩瑩一愣，緊跟著露出笑容來：「大哥真是了解我！」
雖然是第一次見，這司空玄珞給她的感覺倒不算差。比起趙凌戈那股未褪稚氣的稜角，也許是年紀長了幾歲，也許是常年禮佛的關係，這司空玄珞給人的感覺是溫溫和和的，謙遜有禮，親密又不會讓人感覺不自在。
王妃嘆口氣：「自打綾兒遠嫁，我們這王府里著實冷清了一段時間。幸而葉將軍將你送來王府，這兩年，你經常去佛堂看望我們，陪我們說話。你大哥幾次跟我說，等以後趙家的凌戈過來迎娶你，王府興許就又冷清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眨眼時間，你就要及笄了……」
葉瑩瑩笑笑：「嬸嬸還有心思想這個。馬上，大哥一娶妻，來個媳婦兒，生個娃兒，府里可不就又熱鬧了？」
司空玄珞瞪她一眼：「剛才把娘給哄得忘記這事，你現在又提起……」
葉瑩瑩連忙噤聲，配合地吐吐舌頭，搞怪的表情逗得王妃輕笑出聲。
「游春宴，你三哥也會回來。到時候，我要把他們兄弟倆叫到跟前，好好說教一頓。趁王爺那時候也在家，在各家裡尋尋看，給你找兩個嫂嫂那就功德圓滿了！」
「三哥？他會回來嗎？」葉瑩瑩問道。按照青菱的說法，三公子司空玄音也是個人物，長得俊俏不說，文武雙全，學貫古今。最要命的一點是打小就聰明靈穎，是眾多大家之女心儀的對象。只可惜，近些年來，甚少在京城裡呆。看青菱說得口沫橫飛的興奮樣兒，倒讓葉瑩瑩也跟著好奇：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他的家信昨日才送到。在信里還問候你的情況了。」司空玄珞輕笑。
「難為你們倆兄妹真正相處的日子沒幾日，倒還親厚。」
王妃笑著，正要再說什麼，就聽門外水雀的聲音傳過來：「王妃，世子，小姐，少將軍過來了。」
「快進來。」王妃忙招呼著，笑著看向葉瑩瑩：「你們小倆口近日來是感情突飛猛進啊！我聽說，你受傷這兩天，都是凌戈守在你身邊？」
司空玄珞也跟著看過來，輕笑。
葉瑩瑩無端地開始臉紅：「我受傷也有他的責任。他不呆在這裡，就要被趙將軍的家法伺候！」
逗趣的話一說，引得王妃和司空玄珞同時笑起來。
這時，趙凌戈走了進來。一番見禮后，剛坐下，就被司空玄珞拍著肩頭：「凌戈，好久沒有跟你比劃比劃了。來，我們去院里，讓我看看你這一年多來學得怎麼樣！」
王妃責怪道：「凌戈才剛坐下，你這做大哥的，就找他去比試。回回見了就為這麼一件事！」
司空玄珞露齒一笑：「娘是不知道，凌戈甚少回京，我們倆相見的次數太少。上次還是我奉命去邊疆才見了一面。他這幾年功夫進步飛快，我得摸個底，回頭好請師傅好好補補課。」
說完，也不管其他，拽著凌戈的手臂就往外走。
葉瑩瑩咋舌：哪裡還有方才那翩翩公子溫文爾雅的模樣！
「凌戈，你還是用刀，我就……借這個姑娘的劍一用！」司空玄珞的聲音傳來，語氣中的興奮遮掩不住。
王妃好笑：「這玄珞，管他是跟在我身邊吃齋念佛多長時間，一提到練功就比什麼都有用！」
葉瑩瑩點頭：「大哥也是為了一點興頭！」
不料王妃笑著搖頭：「你又為他遮掩。他啊，完全是想為當年被小他幾歲的凌戈一拳打倒在地的事情翻盤。可惜啊，這麼多年，從未成功過！」
葉瑩瑩震驚：「……輸給趙凌戈嗎？」
「可不是！這些年，從來沒有贏過。」王妃笑著提點，道：「可別當著你大哥的面說這些，他要生氣的！」
「……好！」
等到司空玄珞和趙凌戈一同回來的時候，王妃和葉瑩瑩也閑話得差不多了。
偷偷看眼司空玄珞的臉色，葉瑩瑩暗自撇嘴：看來，又沒有成功！
稍晚些，王爺也過來，和王妃、司空玄珞、趙凌戈一起留在這裡用膳。在水雀和青菱的幫助下，葉瑩瑩終於這些天來第一次站起身來吃飯。由於坐著，對腰間的壓力大，所以，這一頓，葉瑩瑩全程站在桌前。想吃什麼，晃晃筷子，青菱就迅速地給她夾好菜。
一頓飯吃下來，光是她站著吃一事，就逗得整桌人哈哈大笑。一時間，倒也是歡樂無限，一掃前兩日的陰沉。
吃完飯，司馬玄珞趁著喝茶的功夫，悄悄對葉瑩瑩說道：「這大家閨秀，出個門還受傷，偏生傷到腰上。就算我不出門，也可以想見你現在在外的名聲之大了！」
葉瑩瑩黑臉。
「你若想出去玩，就帶上凌戈。有他在，你至於受這苦嗎？」說完，司馬玄珞奸笑著眨眨眼：「不過，若是他傷了腰回來，我就該能拿下他了！」
葉瑩瑩翻個白眼：「大哥，嬸嬸今個兒可跟我說了好幾個人家的姑娘，我聽著可都還不錯……」
這下，輪到他黑臉了。
報了一仇的葉瑩瑩表示很滿意。
待再晚些，大家都散了。趙凌戈略微留步。
葉瑩瑩看到他的臉就想到青菱跟她說的「代妻征戰」，實在是不明白這位少年是怎麼想的。她軟聲問道：「今天宮裡來的公公說比試的事，你何不順水推舟就讓我認個輸。甘家小姐要去討個恩典就隨她啊！我真的是不在乎這個輸贏的。」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不做的。
這番話沒想到倒招來趙凌戈的瞪視，葉瑩瑩茫然：「真真不在乎輸贏的……」
又是狠厲的一記冷眼：「你自然是不在乎。回頭甘念芸請旨指婚給我，你定是樂得直拍手！」
「……」葉瑩瑩討好地笑了笑：「拍手倒不至於。」見對方又是瞪眼，忙補上一句：「我只是沒料到她會有請旨指婚這一招。是我單純，單純！」
趙凌戈這才放過她。
「不過，甘小姐其實看起來也還不……」在瞪視下，那個「錯」字遲遲不敢說出來。葉瑩瑩感嘆一朝變天，氣場全改：「雖然不錯，但是明顯配不上少將軍英勇雄姿！」
「不過，你這親自上場跳凌波舞，能行嗎？」事實上，葉瑩瑩想說的是「能看嗎？」考慮到今天少將軍情緒不穩，於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既然能說出來，自然有應對的法子。」
葉瑩瑩摸摸鼻子，倒也是這個理兒！
「對了，」趙凌戈轉過臉來看她，認真道：「游春宴那天，你還要出席嗎？」
葉瑩瑩猛搖頭：「不要不要，我呆在府里養傷。省得去了，別人還要懷疑我是不是假裝受傷。」
「也好。那這幾日，你就看看我給你準備的書吧！關於五行者的很多事，裡面都有。她，在裡面也作了許多筆記。」
葉瑩瑩點頭，知道他話里的她指的是誰。
「你……」趙凌戈欲言又止。
葉瑩瑩奇怪：「想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問出口，趙凌戈面上神色波動。
葉瑩瑩毫不猶豫：「葉瑩瑩啊！」
「……」趙凌戈認真看她。
「……」葉瑩瑩認真回看，下一秒，恍然大悟：「咳，我的名字，也叫葉瑩瑩，一模一樣！」
趙凌戈怔住，半響才找回聲音：「原來是這樣！」難怪，她初初醒來，別人叫她，她總是應得那麼自然。所以，那時青菱說現在的小姐她更喜歡的時候，他心裡還堅持認為這只是葉家小姐一慣的把戲。
原來，她也叫瑩瑩，葉瑩瑩！
「你，來這裡，原來的你怎麼辦？」他問出自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葉瑩瑩愣住。原來的自己怎麼辦？應該是成為社會新聞的主角吧，幾天後被搜救人員找到，已經死亡，上各種頭條，電視、報紙、廣播、雜誌應該都會有她的名字。然後各類拷問出台，拷問遊樂場方設施設備質量、拷問質監部門……
葉瑩瑩應該會變成一個很出名的人！一個很出名的死人！
「原來的我，已經死了。」
「和這裡的她一樣。」趙凌戈喃喃，突然眼睛冒出亮光，驚喜地抓住她的手，問道：「那她，是不是有可能和你一樣，到你的身體里去借屍還魂？」
呃，她是被雷劈死的，估計全身焦黑、不忍直視的。然而，面前這個少年卻是滿帶希望……
突然，她一慣強硬只認事實的心柔軟起來，為了他：「是，很有可能！」
下一瞬，少年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