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吵
葉瑩瑩被氣得一口氣滯住，深吸一口氣才壓下扔枕頭的衝動。淡定、淡定！枕頭扔了，以趙小刀的脾氣，是不會給她送回來的！
「我又怎麼惹著你了？哪裡又做了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了！」我的天呀，真是禍從天降啊！她一個半殘人士，除了在閨房裡卧床，還能幹什麼出格的事情？！
趙凌戈冷笑：「連舞姬你都請來王府了，還親自安排好，送到未婚夫的住所，你還要怎麼上不了檯面！」
「……」舞姬？！葉瑩瑩一怔，緩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風蘅。
半響無語：「……我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啊！那不是為了讓你多看看凌波舞，好歹學個幾招，省得到時候在游春宴上輸得太難看？！」
她還要多有心？這樣替他打算，還討不了半句好！
趙凌戈一聲冷哼：「學幾招？我既然自己應承了比賽，自然會有打算。用得著你這麼費心，送她過來？我那秋醒樓，難道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出的嗎？！」
趙凌戈這一說，葉瑩瑩頓時就懂了。原來，是這人骨子裡的等級觀念在作祟。合著是覺得一個舞姬，沒資格踏入他的地盤是吧？
「你現在倒是說得頭頭是道啊！怎麼，之前去舞樓也不見你有一點嫌棄的樣子啊！合著你是高貴的要挑地方看舞姬跳舞是吧！」媽的，在古代女人受盡委屈，在現代她也沒覺得女人真正得到了和男人一樣的平等對待。女人是招誰惹誰了？苦是女人來受，還要加那麼多不平等在女人身上！
「你！」趙凌戈被辯駁一番，心裡氣得不行，胸口起起伏伏，面色已經開始漲紅。
「我什麼！難道不是？總歸是你們男人討了好，看也是你們要看，沒你們那舞姬舞樓能有生意？現在倒會擺高姿態了，是不是風蘅現在跟你同一棵樹下站著，你都要把樹砍掉了？」葉瑩瑩乘勝追擊，直殺得對方怒氣更盛！她最恨的就是這種沙文豬！
「……」趙凌戈氣極反笑，冷道：「原來我趙凌戈就是這麼樣一個人！葉大小姐身份坐實了，連牙尖嘴利的功夫也承繼了過來，倒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
「……你說什麼！」葉瑩瑩這下子淡定不了了，趙凌戈話里的諷刺意味讓她忍受不了。坐實了身份，是說她這個西貝貨沒資格跟他少將軍這麼頂嘴嗎？
手胡亂地往床裡面摸索，在指腹觸到一樣東西的時候，她想也沒想，抓起來就朝那人扔出去。砸死他！呃，痛……
「啊呀！」物件是朝著趙凌戈飛過去的，卻被對方反手一把抓住。倒是葉瑩瑩自己這裡，明顯又扯到傷處了。痛啊！葉瑩瑩咬牙，雙目一濕……
「你……」趙凌戈這時才冷靜下來，把手中抓住的東西收回來一看，竟然是自己之前拿過來的那本書。眼見葉瑩瑩低垂著頭，肩頭微顫，顯然是痛極了，他心裡又暗自後悔剛才的口出惡言。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來打破這個僵局。
「趙凌戈，滾你的蛋！」葉瑩瑩嘶嘶直抽氣，頭也不抬地吼道，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痛死了，媽的！這個趙凌戈就是老天派來收拾自己的……
「……」趙凌戈沉默地站立半響，手上握著書的勁越來越大。他看眼肩頭微微顫動，卻把自己整個臉都埋進枕頭裡的少女，嘴巴開了又合，最終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
默默轉身，他捏緊手上的書，慢騰騰邁步走出去。
守在門外的青菱看他出來后，忙往裡走去。又吵架了啊……
青菱回過頭，看眼那走出外門的少年，心裡嘆口氣：少將軍，還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啊……
然而，看著他的背影，她又覺得，很落寞的樣子！
「小姐……」青菱一進屋，就忙湊上前去，想要靠近查看下情況，就被叫住。
「出去。」
「小姐？」青菱驚訝。
「出去。青菱，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青菱明顯聽出了不同尋常的嗓音里藏著什麼，她咬唇，看著那頭也不抬的人，只能應下：「是。奴婢在外面等著，小姐有事再叫奴婢！」
聽著腳步聲遠了，趴在床上的人才抽噎出聲音來。她好廢啊！不就是跟趙小刀吵下架，不就是扯到傷處，為什麼她卻哭了出來？！
哭什麼！原本是死路一條的她，現在不僅活了過來，還錦衣玉食地養著，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就像趙小刀說得的，還真是大小姐當久了，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難道在以前，她遭遇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會少嗎？趙小刀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就讓她這樣難受！憑什麼！
可是！可是，她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啊！什麼依靠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連個知根知底的熟人都沒有！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懂，甚至現在把她扔出王府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生存！就這麼一個地方，她只想和趙小刀親近點，給自己點精神依託，至少，至少他是唯一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葉瑩瑩的人！
就這麼想親近一下，讓心裡有點底，為什麼還是搞砸了！她在這裡，能靠誰？連個朋友都沒有的孤單一個人！
趙凌戈哪裡就把她當朋友了！她還真是高看自己……
心裡奔騰洶湧的情緒著急想要個發泄口。可是，葉瑩瑩卻緊緊咬著牙關，吞下自己一聲聲還沒有出口的哭聲。就這樣緊繃著，眼淚卻似乎不在控制範圍內地流了下來。
第一滴淚水，濕了她的臉，然後濕了枕頭。
「嗚……」一聲嗚咽，再也管不住地衝口而出，緊隨的，是更多的緊繃的哭聲。
「好沒出息啊……」低低的聲音裡帶著深沉的苦痛。
葉瑩瑩啊，再這麼下去，你還能在這個地方活下去嗎？！不要太弱了，弱者是強者的偽善對象，是強者假意憐憫的可憐人兒……是就算是死了，也得不到同情的！如果是這樣，她豈不是真的白瞎老天的安排了？
就，就哭這麼一回吧！
門外，青菱聽著斷斷續續傳來的哭聲，苦著一張臉，卻什麼也不敢說……
她偷偷抬眼看向站在她身邊的人，眼見對方眉頭緊蹙，心裡只能暗暗嘆口氣：還真是一對小冤家！
再醒來，天都已經暗了下來。
葉瑩瑩揉揉酸澀腫脹的眼，眯成一條線的眼實在是不敢用力睜開。也幸好屋內還沒有點燈，昏暗的環境不至於讓她眼痛加劇。臉上是緊繃的澀意，葉瑩瑩心裡明白，先前自己真的是痛痛快快哭了一場，臉上儘是淚水幹掉的痕迹……
心裡舒暢多了！葉瑩瑩呼出一口氣，真是氣死自己事大，平白無故瞎操什麼心，招惹上趙凌戈那樣的禍星，自己能討到什麼好！管他能不能贏，又跟她有什麼相關？他輸了，被押著去娶那個甘念芸，自己不是應該更高興嗎？
讓那個什麼勞子的趙少將軍離自己遠遠地，說不定自己這個西貝貨還能真正安生過上幾天好日子！
呼地吐出一口氣，葉瑩瑩覺得自己這番心理建設做得很是到位。手動了動，低聲叫喚：「青菱……」
幸好，嗓音還不算太啞，除了有點乾澀外，聽不出什麼來。
「哎！」
一直豎著耳朵守在外面的青菱一聽到聲響，忙應聲跑進來。
「點燈吧！什麼都快看不見了！」
「是。」手腳利落地把燈點上，青菱又從一旁拿起備好的布巾，放到水盆里浸濕。繳盡了水后，忙回到床前。
「小姐，擦擦臉吧！」
「唔。」含糊地應上一聲，葉瑩瑩不讓青菱代勞，自己拿過布巾細細地擦著臉。
當沾水的布巾冰潤地在眼皮上劃過的時候，葉瑩瑩舒服地喟嘆出聲。天哪，她好想拿著這布巾敷在眼睛上啊！她的眼，就需要這樣的撫慰……
把臉深深埋在布巾里，葉瑩瑩深吸一口氣，才移開手，遞還給青菱。
耳邊又響起了水流的聲音。
沒幾秒鐘，青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姐，擦擦手吧！」
葉瑩瑩接過。
「小姐想吃點什麼？奴婢去給您準備。」
「清淡點的吧！」吵了那麼一通架，她是再怎麼好的胃口都給敗光了。淡漠的心情，適合淡漠的飲食啊……
「是，奴婢這就去！」青菱轉身就走。
「……」葉瑩瑩瞪著自己還拿在手上的布巾，奇怪：青菱不是這種一件事沒做完就跑得糊塗婢女啊！
心裡一動，葉瑩瑩忽然明白了。
還真是個貼心的傻丫頭……把布巾往臉上一蓋，葉瑩瑩暗想，以後要對青菱再好些！這個時代，對婢女最好的表現，應該是為她尋一門好親事吧……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過得雲淡風輕。也沒有人來找她吵架，不影響她心情，葉瑩瑩更是連院門都不出。除了讓大夫看看腰上的傷癒合情況，她就是安靜地看看書。青菱倒是有心，連著送上好幾種吃食，就怕她心裡積著氣，飲食上受影響。
比舞的事情，似乎跟葉瑩瑩都沒有關係了。她不問，自然也沒有人來說。求溢和水雀倒是盡心盡職，甘念芸的事情之後，他們更是不敢隨意放哪個人進來。對葉瑩瑩更是用心，求溢輕易不進門，水雀則常常隨青菱進出，倒有點貼身婢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