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捂著臉哭
反正等她想起來這會兒自己正跟那個前一刻還斗思比巧的男人滾床單滾在一處時,本就紅得像個蕃茄的臉蛋已經足以擠出蕃茄汁來。
下一刻,她脖子一縮、眼一閉,乾脆裝死把機會讓給那個絲毫臉不紅心不慌的男人去處理。
哦不,誰說他臉不紅?
他明明全身上下都泛紅,還氣喘呢。
丹朱、碧翠到底是兩個未出閣的姑娘。
跟著老夫人乍一進二爺房間,便覺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這會兒待瞄見蘿帳中那高高隆起的紅被,二人縱是再不經事,也突然反應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來。
紅著臉快速低了頭作無知狀,身邊的老夫人卻全無半點擾人好事的自覺;不僅不曾知情識趣地退出去,相反沉了一張臉,冷得令人生畏。
竟分明是不待見兒子、媳婦共行好事。
而一同進來的姚婧則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盯著床上隆起的被蓋,打死也不會想到竟會親眼看到這樣的情形!
更難以置信,那個素來不近女色的二哥,竟不僅不嫌那個傻子,還願意碰她!
「二哥,你,你們!你竟然……」她一手捂著嘴,一手顫顫地指著床上,氣得牙齒都在打戰。
蕭煌眸有不快,眼疾手快地拉過被子將身下的女子捂得嚴嚴實實,自己則翻身一坐,露出分明衣襟大敞的健碩胸膛來。
「娘怎麼來了?」他的聲音偏懶帶冷,夾雜著激情過後特有的嘶啞,聽得丹朱、碧翠二人將頭越發低埋;也聽得姚婧面如土色,渾身更不是滋味。
華氏面色冷凝。
聽下人們回稟二爺與二夫人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曾起床,還以為只是因昨夜之事鬧騰累了,這才起遲了些。
因著有那個「狼孩」擋道,丫鬟們遠遠躲著無人敢近前提點,唯一一個銘哥兒又處處聽老二的。
若非自己親自前來,那混小子還不肯乖乖引開「狼孩」,容著老二胡鬧!
想到此,華氏心下是又氣又嘆。
看著老二分明護著那傻子的舉動,鼻中重重哼了一哼,道:「我若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在被窩裡窩一天不起來?真是不像話!媳婦不知事體、不懂得按時就點地來給為娘請安便罷了,怎麼你連這回門之事,也全不上心起來?」
雲鏡在被中聽得分明,這老夫人明著為回門之事說教,暗裡埋然自己這個傻媳婦沒有給她掙足體面才是。
也難怪,像她這種持家有度、積攢了一定威望的女人,是難以容忍新娶的兒媳連個擺設也不如,還平白讓蕭家添了笑話。
這事要是華氏之前不知情,雲鏡或許還會同情她一把,理解她嫌棄自己的心情。
可如今卻對不起!
她嫁進來蕭家前就已是人盡皆知的「傻子」,是他們蕭家明媒正娶、拿八抬大轎接她過門的!若嫌棄,早幹嘛去了?
蕭煌但覺身側一空,垂眸便見原本緊縮在自己身邊的女人這會兒已經不耐煩地往裡移了移,分明是想與他劃清界線、互不牽扯。
唇角不經意地揚起一彎弧度,他伸過手不容抗拒地將她用力一勾,便輕鬆將她半個身子撈到了懷裡。
雲鏡驚得失聲低呼,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
可那人卻無視她慌亂中手腳並用著對他又掐又踢的反應,竟絲毫面不改色地轉頭送客,「娘放心吧,我現在就起床去雲府,包不會錯過飯點就是了。」
看到華氏又驚又氣的神情,他亦俊眸一沉,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話卻帶著往日冰冷無情的攝人氣壓,「對了,笑笑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需娘慢慢來教。不過今日我見娘似乎耐心不足,行事也略有欠妥,不知是否因近日過度操勞所至?像今日,娘不吱一聲便帶著丫環們直接進來也就罷了,怎麼能讓表妹也一同跟來!表妹到底還要嫁人,這樣不知顧忌地進了別人新房、看到了不該看的,於她日後聲名也是大為不利。難道連這一點,娘都未曾思量么?」
「二哥你……哎呀姑媽,你聽你聽,二哥他……」
「老二,你這是在責怪為娘的管了不該管的嗎?」
華氏氣得心口發悶。
抬手制止了姚婧委屈又羞惱的哭訴,強作威嚴的聲音難掩失落。
自小以來,老二雖與自己無多親厚,卻也從未有過這樣當眾駁了自己面子的時候。
而她自認為人開明,自打老二接管了蕭家大業,她便安心打理著宅中瑣事,大事一概由老二主張。
便是他娶雲家這傻女的決定,她雖有不願,也到底由著他。
可如今,看他竟似真的對一個傻子上了心,這讓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呵,這都管到兒子、媳婦床上來了,還不嫌管得夠寬呀!
雲鏡暗暗咂舌,感嘆這蕭老夫人還真是夠開放。
打擾了兒子、兒媳行好事還臉不紅、氣不喘鎮定自若,難怪生出這麼個臉皮厚得可以開火車的鎮定主兒!
嘖,那她是不是表現得有點反常,也該鑽出頭去瞧個熱鬧才是?
察覺到被中的女子突然豎起了耳朵靜然不動,蕭煌心下一陣好笑。
四兩拔千斤地揚聲一喚,竟無視了華氏與婧姚等人,徑然讓人進來替自己及雲鏡更衣。
一時還有些轉不過彎的雲鏡悄悄伸出腦袋一探,但見華氏端沉著臉不發一言,目光撞見自己冒頭,眼底的怒意陡然加生怨懟,嚇得她忙一頭埋進了蕭煌胸口,口齒不清地求安慰:「相公嚶嚶,內個婆婆好凶哦,笑笑怕怕。」
她這一嚷,剛好讓門口進來的春梅等人聽了個清楚,使其當即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不該進去。
華氏本就氣在心頭,一聽這,越發氣得個七竅生煙。
眼見著兒子不僅不曾嫌棄那傻子一分地將其推開,相反一張原本冷硬的面孔竟因此變得線條柔和,氣得她幾乎當場吐血。
而姚婧的嘴唇早已哆嗦得發青。
看著正一臉寵護地輕輕擁被安撫那傻子的二哥,她直氣得手腳冰涼,真想撲上去動手將那傻子揪出來暴打一頓。
天知道她幻想著能被他這樣抱上一回是想了有多久,卻眼睜睜被一個傻子佔了先機,還偏偏那素來不容女人近身的二哥不嫌不棄,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反常態地溫柔得像變了一個人!
真是要瘋了!他這是吃錯藥了嗎?
那麼一個傻子,哪裡比她好了,竟讓他這麼維護!
忍了幾忍,姚婧到底不服這口鬱氣,「噔噔噔」地上前幾步,乾脆豁出去了:「二哥,你到底喜歡這個傻子哪點?除了家世勝過了婧兒,婧兒自認沒一處比她差,為什麼表哥寧願愛護這個傻子也從不對婧兒多看一眼?」
四下氣流忽然靜止。
姚婧這般突然的表白加責問,當真來得急躁。
不僅雲鏡出乎意料,連華氏都因此吃了一驚,當即斥道:「婧兒,胡鬧些什麼,你二哥正要起床,還不先隨我出去?」
「姑媽,婧兒沒有胡鬧!」姚婧卻一經捅破話簍,便再也肆無忌憚起來:「婧兒喜歡二哥,已非一日兩日之事。姑媽從前也曾說過,婧兒若是喜歡,長大可以嫁給二哥,這話婧兒一直還都記著。可而今婧兒是長大了,二哥卻娶了別人,婧兒嘴上不說,心裡卻難過得要命。從前二哥不喜歡女人便罷了,可如今他分明也是喜歡女人的!還連個傻子都不嫌棄呢!那婧兒為什麼不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讓二哥知道婧兒一心想嫁的人――是他?」
許是一直積攢在心的原故,姚婧這話一經開了頭,便說得一氣呵成、落地有聲。
生生聽傻了一屋子的人。
可她口中的那位正主,卻僅是聞聲皺了皺眉頭,淡淡丟出一句,等同補了姚婧一刀:「表妹,我想你是弄錯了!我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而你,正好是我不喜歡的。」
姚婧是捂著臉哭著跑出去的。
華氏的面色也不比姚婧好看多少。
冷著臉重重哼了一聲,便隨後拂袖而去。
至此,鬧哄哄的房間才算得了清靜。
事後雲鏡與蕭煌穿戴完畢便徑直乘上由李銘早先準備好的馬車,帶著死活要跟著雲鏡的黑米,四人一行由李銘駕車,風風火火地往雲府趕去。
車上,雲鏡跟蕭煌對面坐著,中間原本擱台幾的地方趴著黑米。
對於黑米,雲鏡一路上都捧著腦袋默默無語。
這孩子真是做了太久的狼,根本不將自己當人看。
走路靠四肢,休息全趴著。
她試著拉著他的雙手讓他站起,他卻是搖頭擺尾以為她跟他親乎,雙手呈爪地緊緊握著她不放,還好幾次開心地伸出舌頭要往她臉上舔。
她讓他坐著,他卻姿勢怪異,非要屁股跟腳擱一處,上身立得直直的,一副讓人哭笑不得的模樣。
無奈之下她只能放棄急於教他直立行走的念頭,還須先跟他有了簡單的語言交流,才能更好地教他學會如何做一個人。
畢竟他並非剛出生的孩子一無所知,而是已經在狼群生活了多年、行為跟習慣都是狼的方法;要改正,並非一朝一夕可以達成。
「唉……」嘆息著伸手輕撫撫地上的少年後背,雲鏡不知這一路她已經哀聲嘆了多回。
對面始終靜默如打坐的男人望見黑米因受到撫摸而親膩著扭頭去舔雲鏡手指的舉動,俊眉忍不住第N次皺起,一臉嫌棄地撇了那渾然不覺的女子一眼,涼涼開聲道:「他的牙齒那麼尖利,你怎麼不怕他隨時餓了咬你一口?」
「嘁,你懷裡的那條那麼毒,你怎麼不怕它隨時咬你一口?」
要不是他開聲,雲鏡都差點忘了還有個人就坐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