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換人還是換臉
她一臉嚴肅:「這是一種定時發作的葯,通常會在夜裡發作,發作的時候會全身發熱,顫抖,流汗,想把所有衣服全都脫掉,心裡又痛苦,又興奮,又渴望……」
這這……他的表情頗有幾分怪異,極端正的眉宇間也染上了薄紅,湛亮星眸不由自主的別了開去……
花朝月正參考自己吃辣椒時的感覺誇張描述……一邊莊重的續道:「這種葯是無解的,一旦發作,會十分痛苦,但是,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因為我……我的血脈天生與旁人不同,只要跟我在一起,就不會發作……」
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看著她水盈盈的大眼睛:「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是……我的解藥?」
這麼近的距離,他眼睜睜看著她大眼晴里花兒開了起來,小臉兒開心的發亮:「對,就是這個意思!你真聰明!」
要是踏遍花叢的夜樓主在這兒,一定會借就這個誤會多多的調-戲一番,或者深入研討一下解藥的使用問題……可惜盜字前面還有一個俠字的拈花郎自己也是個雛,很沒出息的臉紅心跳,別眼道:「不知要多久?」
花朝月正悄悄盯著他的眼睛,完全沒留意到他發紅的耳根:「十天吧!十天就可以解了!」
十天么?看著她竊喜的小模樣,朱蕤不由自主的彎了唇角。就順著她心意又怎樣,反正他……也不討厭這個結果……於是他拱拱手:「既然這樣,還請花兒為我多留十天,朱蕤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你周全。」
花朝月寬心大放,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的!」
朱蕤無言看天,他恨一語雙關!他更恨明明「語」很雙關,偏生「意」全無關!
成功達到目的的花朝月很開心,於是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蕤哥哥,我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好。」朱蕤給了她一個笑,然後轉身,不遠處有個下人飛快的迎上來,躬身陪笑,「朱大人,我們大人吩咐我好生伺候著,大人和姑娘想去哪兒?小的給您帶路。」
咦?朱蕤和花朝月飛快的交換了一個視線……宋老頭想幹嘛?
朱蕤當機立斷,淡淡抬手:「本官要同申姑娘在房中下棋,你吩咐下去,弄些精緻清淡的小菜。」那下人急應了,小跑著下去了。
房中本就有現成的棋盤,朱蕤便取了過來,做了個「請」的手勢。花朝月乖乖的在對面坐下,隨手抓了枚棋子,好一會兒,卻不落子。朱蕤看了她一眼,她頭也不抬,好像玩棋子玩的無比專心……幸好朱蕤也沒指望她會,也不多問,便屈指在桌面上輕輕彈動,棋子不斷躍入棋盤,不大會兒就各下了十來子。
有人輕敲了幾下門,朱蕤道:「進來。」花朝月急注目棋盤,做冥思苦想狀,朱蕤便擺手道:「先放在桌上吧。」頓了一頓,又道:「不叫你們,不必進來。」
下人齊聲應了,退了下去,菜香撲鼻,花朝月頓時就坐不住了,笑道:「大人棋藝非凡,小女子甘拜下風!」
朱蕤笑道:「去吃吧,他們都離的很遠,聽不到的。」
花朝月大鬆了一口氣,立刻衝過去開吃,朱蕤便坐正了,雙目下簾,開始細細搜尋院中的動靜。花朝月吃了幾口,悄悄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向雲歸兮使了個眼色,雲歸兮便一聲不吭的推開窗戶躍了出去。
朱蕤此時正在施展諦聽神術,比順風耳更加靈敏,雲歸兮的動作雖然無聲無息,可是離的這麼近,卻比眼睛看到更清晰,雲歸兮躍出窗子的時候尚有衣袂帶風之聲,可是身在半空將落未落之時,卻化做了極輕的撲簌簌之聲……換言之,雲歸兮躍出時還是一個人,卻中途化做了一隻鳥兒,始終沒有落地……
原來他真的不是人……只是不知是妖修還是靈獸……
宋老頭大概正在小心防備,得到朱蕤在房中下棋的消息之後就抓緊安排,所以朱蕤只聽了一小會兒,就聽到了他想聽的……施施然的張開眼睛站起來時,雲歸兮還沒有回來。
朱蕤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花朝月殷勤的盛了一碗粥給他,朱蕤接過來慢慢吃,雖然沒有抬頭,也分明感覺得到,花朝月正眼巴巴的看著他……他故意吃的慢條斯理,一碗粥吃光,估摸著雲歸兮也快回來了,才拿過帕子拭了拭唇角,笑道:「小花兒,你有儲物法器嗎?」
俗話說財不露白,花朝月本能的就想說沒有,朱蕤卻悠然續道:「……我想放點兒東西進去。」
啊?那當然有一定有必須有啊!花朝月雙眼發亮,庄容道:「蕤哥哥,我們是朋友,你想放什麼,儘管跟我說,不管有多少,我一定不會推辭的。咳……我是說,不管有多危險,我一定不會拒絕的!」
能有什麼危險?銀子爆炸么?朱蕤極有風度的展顏微笑,「花兒放心,沒甚麼危險,我只是放點銀子珠寶進去。」一句話還沒說完,頓覺面頰發燒,朱蕤不動聲色的別別臉,避開了她灼熱的注視,然後淺淺一笑:「不過也不著急,先吃飯吧。」
嗷嗷!你不急我急啊!說給銀子不趕緊給,又扯吃飯的茬幹嘛啊!花朝月好生鬱悶,瞪著他,朱蕤舉筷吃了幾口,又道:「對了,雲歸兮……是你的朋友?」
花朝月正想著銀子珠寶的茬,脫口而出的道:「是我的座……」然後猛然回神,迅速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的最好的一個夥伴。」
拐的彆扭之極,速度卻極快,可是什麼叫「做的最好」?你真的不覺得這四個字會有歧義么……他研究了一下她的神情,她笑的眉眼彎彎,顯然真的沒感覺到有啥不妥。朱蕤再次懺悔自己的不純潔……
一頓飯堪堪吃完,窗外響起撲簌簌的鼓翅聲,然後雲歸兮推窗跳了進來,面無表情的瞥了花朝月一眼,花朝月點了點頭,他便坐下來開始吃東西,自始至終,沒有開口。
果然是伴生座騎,彼此心意相通……朱蕤低頭喝茶,等兩人眉來眼去完畢,這才站起來,理了理衣襟:「小花兒,風和日麗,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花朝月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好啊!」雲歸兮急要站起,她便拍拍他肩:「你不要去了,慢慢吃。」一邊使了個眼色,雲歸兮不聲不響坐了回去。
看來就算化身飛鳥,能查到的東西也是有限的,否則也不用放一個人在這兒守著了……朱蕤唇角微彎,卻不點破,兩人仍舊從縣衙後門出來,花朝月一邊走一邊跟他聊天:「蕤哥哥,你看我的戒指,就是一個儲物法器,我娘親有一個,後來我娘親又請人幫我練了一個,我從小就帶在身上,我長大法器也會跟著長大……」
朱蕤點了點頭,側頭瞥過一眼,湛亮眼瞳隱在密長的睫毛下,宛如樹影中透出的陽光,無心一瞥亦是風華:「認了主的法器么?」
「對啊!」
「果然很高階。」
「嗯。還好啦!」她意思意思的謙虛一下,一邊偷眼看他,心說已經說了老半天儲物法器的事兒了,他怎麼還不提銀子呢,他不提,她要怎麼跟他商量分贓呢……
朱蕤只作不知,悠然向前,他笑起來燦爛明朗如陽光,可是不言不笑的時候,卻是出奇的俊帥高貴,只這麼瞧著,花朝月的話兒就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握著她的手忽然一緊,花朝月不解的抬頭看他,他足下不停,卻低聲道:「有人跟著我們。」
「啊?」花朝月輕輕吸了口氣,再走了幾步,才若無其事的抬手掠了掠頭髮。
朱蕤早就看到她腕上戴著一個形狀奇異的手鐲,看上去非金非玉,用圓的,方的,八角的各種形狀聯綴而成,好像異族的飾物,十分繁複,與她清俏雪衫略嫌不襯。直到此時,才發現這手鐲居然有這個用途,這一抬起來,沖面的一圓一方兩個鑲片上,映出身後的影像,極小卻極清楚,居然還是一個遠景一個近景……一個勁裝男子正有意無意的綴在後面,花朝月急放下手,緊張的壓低聲音:「你打的過他嗎?」
朱蕤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光天化日,怎好如此暴燥?」
「……」花朝月無語的瞪他,他要是沒發現,她還在無憂無慮的逛街好不好!現在已經知道被跟蹤了,再要保持愉快的心情真的很難啊!
眼看她都要順拐了,朱蕤忍不住彎了唇角,低笑道:「笨!沒做賊也要心虛么?咱們左右是閑逛,他要跟就隨便他跟啊!」
「……」花朝月繼續無語,他先提到儲物法器,又神秘兮兮的拉她出來,難道就為了閑逛?難道不是預備干點兒打家劫舍發家致富的事兒?
朱蕤邁著四方步走的好不悠閑,花朝月卻覺得宛如芒刺在背……在她第十次舉起手來掠頭髮,順便用照後鏡觀察敵情時,朱蕤終於忍不住哧的一聲笑了出來,湛湛眼瞳瞬間流光溢彩。他伸手拉了她手,隨隨便便的拐進了旁邊的茶樓,一邊壓低聲音取笑:「忽悠我的時候不是挺歷害的么?這會兒怎麼緊張成這樣?」
花朝月跟著壓低聲音:「因為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當然可怕啦!」
朱蕤失笑,點了一壺茶,要了幾樣茶點,這才回頭笑道:「看到敵人就可以對症下藥,看不到敵人就自己嚇自己?」
花朝月認真嚴肅的點頭,一邊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像一隻在窩裡探出頭的小兔子。朱蕤看在眼裡,實在忍不住好笑,伸手撫撫她的頭髮,觸手極是涼滑柔軟,宛如最上等的絲綢……他直等到手心眷戀的停留許久,才驚覺自己竟做了一個如此親昵的動作……
他急咳一聲,收回了手,沒話找話的:「小花兒,你有沒有考慮跟我聯手?」
她迅速回神,雙眼亮晶晶:「雌雄大盜么?你負責殺人我負責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