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為什麼留下?

第29章 你為什麼留下?

「還敢說不知!」那人又是一番噼哩啪啦,朱蕤懶的再說廢話,於是掏出帕子遞給花朝月,讓她包起光著的小腳丫,花朝月正看熱鬧看的津津有味,他帕子遞出,她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會意之後便要抬手,朱蕤卻輕輕將她手兒握住,在那戒指上捏了一捏。花朝月本就千伶百俐,頓時會意,曉得他的意思是暫時不能暴露這個儲物法器,於是立刻接過帕子包住了腳。

這些小動作都在柜子后,那些黑衣人看的並不分明,那為首的黑衣人放了半天狠話,沒想到人家理都沒理,甜甜密密包腳丫去了,頓時七竊生煙,可畢竟茲事體大,曉的對方是個震嚇不住的,那人也不敢拖延,喝道:「是不是你們劫了振遠鏢局的鏢銀?還不快些交出來?」

朱蕤抬頭微訝:「劫鏢?」

花朝月跟著做出驚訝的表情,她容貌天真絕美,雙眼淚光隱隱,做出來比他更像三分,那人急了,吼道:「少裝蒜,不是你們還有誰!」

朱蕤冷冷的道:「不瞞你說,我原本的確想去劫鏢,取走宋縣令的不義之財,可是你也看到了,我這位小友中途扭傷了腳,所以我不得不帶她來這兒治傷……」

不得不說,他天生一張大俠臉,這番話說出來,就算是他的仇人也得信……何況他的確沒說假話,只是,也沒說真話就是了……

黑衣人更怒:「滿口胡言!咱們早看過你的馬,蹄印甚麼的都對上了,明明就是你們劫的鏢,還敢抵賴!」

當面被拆穿,花朝月縮在柜子後面,同情的看了看他,朱蕤笑了笑,悠然道:「你們既然這麼說,那就算是罷!難道皇家如此刻薄,晌銀都不發了嗎?尊駕要為了這麼點兒銀子追到這兒來?」

「放屁!」黑衣人大怒:「咱家還會缺了銀子么!」朱蕤神情仍舊冷淡,只不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便怒極:「廢話少說!還不交出來!」

朱蕤仍舊不疾不徐:「你們既然看過馬,我的馬兒像是能帶幾箱銀子的么?」

那人怒的聲音都變了:「欺負咱家不懂么?你們身上一定有那……甚麼乾坤袋!」

花朝月蜷縮在地上,手兒抱著他的腿,仰面看他,敬仰不已。這種活生生的現場,可比睡前故事生動多了。朱蕤每一句話都似乎是隨口說的,其實卻是一步一步不動聲色的試探……試探他們的來意,試探他們的份量,試探他們的水準等等……

現在起碼已經知道,他們不是為了銀子來的,也就是說,箱子里一定有別的……眼前這黑衣人雖然不是修士,但是卻約略知道修士的事情,起碼知道乾坤儲物袋……花朝月看無人注意她,於是悄悄以神念探查戒指中的銀箱……她的戒指是已經認主的高階法器,甫一動念,便已瞭然,然後大吃一驚。

箱子中居然有一個人!其實戒指中空間極廣,可是她是戒指的主人,銀箱有多大,她給銀箱的空間就有多大,一毫不多,一毫不少,所以那人竟連開箱的自由都沒有,這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就算他是修士,也快要活生生憋死在箱里了。

花朝月借著柜子的遮掩,悄悄拉了朱蕤的手,在他手心裡寫「箱中有人」。

朱蕤神色不動,心頭卻是微微一驚,看黑衣人的神情,箱中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其實一個人的重量,跟一箱銀子的重量大大不同,如果是朱蕤出手,只要輕輕一推,就能察覺不對,或者能讓他看一眼馬車中的銀箱,比較一下車印的深淺也能約略察覺,偏生雲歸兮和花朝月沖的快,收的更快,所以他壓根就沒能看到……若不是這些人找上-門,這箱子只怕會被她帶到九天界去……

朱蕤當機立斷,朗聲道:「這樣罷!你現在帶著你的人,退到十里之外去,我會把你們要的東西放在這家藥師館。」

那黑衣人大怒:「你還敢囂張!」

朱蕤微微勾唇,卻沒甚麼笑意,緩緩的從腰間抽了長劍:「就憑你們這幾個人,還擋不住我,我是不是囂張,你們可以試試看……只不過,拖的時間太長,可就等著給他收屍了……哦!」他忽然挑眉,做恍然大悟狀:「也許這就是你的目的?」

黑衣人怒發欲狂:「放屁!你當咱家是傻子么!」然後是好一番污言穢語。

朱蕤看在眼裡,微微凝眉,這樣看來,箱中人並不是他的上司,而是他的主子,主子若死了,他們都要跟著陪葬……能用上這些宦官高手,這人一定是皇親國戚……

朱蕤心念疾轉,打斷他:「不必廢話,我數一二三,要麼打,要麼走。」一邊說一邊一擺劍,毫無徵兆的,劍上銀芒陡然間暴漲數尺,將他的朱袍映出雪亮的光圈,黑衣人臉色頓時大變,他這樣的實力,就算他們能勝,也不是一時半刻……

朱蕤舉起手:「一。」

黑衣人一咬牙,擺手道:「暫退!」

一眾黑衣人面面相覷,朱蕤淡淡道:「二。」

嘩的一下,宛如風拂樹葉,黑衣人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迅速退了出去,門外隨即響起雜亂的馬蹄聲,朱蕤側耳傾聽,隔了好一會兒,才向花朝月點點頭:「可以了。」

花朝月一抖手,便放出了一個箱子,咣當一聲落在地上,幾乎在箱子落地的同時,便是銀芒一閃,一人縱身出來,銀芒迅速繞著他轉了一圈,然後收為一束。

朱蕤拉著花朝月退後幾步。花朝月有些好奇,從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你是誰?為什麼躲在箱子里?」

狐生最怕愛錯郎,妖生最怕上錯床……愛了上了,該試的花樣都試過了,花朝月忽然發現,這隻的來頭不是一般的大……

眼前是一個青年男子,身量頎長,一身玄色闊袖蟒袍,腰纏銀鞭,雪一般的肌理,墨一般的眉眼,五官生的陰柔明媚,眼神卻是凜冽無倫,整個人宛如一把出鞘劍般鋒芒畢露……他顯然怒不可遏,卻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風度,整個人煞氣四溢,手按在腰間銀鞭上,直氣的微微發抖。

花朝月被他要吃人的表情嚇的一愣,嗖的一下縮回了朱蕤身後,在如此緊張的關頭都沒忘記順手摸一把他的小腰……朱蕤微訝拱手道:「失敬,原來是錦衣侯到了。」

與此同時,錦衣侯亦冷冷道:「果然是你!」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幾乎沒咬牙切齒。

朱蕤也不多說,隨手將花朝月拉到背上,徑自道:「侯爺自便,失陪了。」

錦衣侯正強抑著等他認罪服誅,沒想到他居然直接跑路,直怒的聲音都變了:「朱蕤,你是找死!」

朱蕤早飛也似的彈身躍起,輕飄飄的從窗口躍了出去,身後唰的一聲,錦衣侯的銀鞭已經甩了上來,可是他的鞭快,朱蕤的輕功更快,只差了毫釐,卻硬是連他一片衣角也不曾沾到,直將窗欞擊的木屑飛濺。

其實錦衣侯武功不弱,但是在戒指中呆了這麼久,才追了幾步便是氣血不繼,一時怒極,喝道:「朱蕤,你以為你能跑的出本侯的手掌心么!」

朱蕤充耳不聞,足下不停,幾個起落之間,已經遠遠逸出,一直到了城外才緩緩的停下來,將花朝月放下。花朝月猶有餘悸,小聲問:「那人是誰啊,好凶!」

朱蕤隨口答:「錦衣侯卿韶。」

她問:「錦衣侯是什麼?」

朱蕤不由一笑,選了個她一聽就懂的解釋:「他是一個官兒,很大的官兒。」

卿姓在大錦朝只有一支,而卿韶是當今皇后卿華的胞弟,敕封錦衣侯爵,據說他擅使銀鞭,武功不弱,且通玄法,極得皇上倚重。只是,他為何要到這小縣城來?

朱蕤忽然想起他那句「果然是你」,不由得微微凝眉,也就是說,錦衣侯之前便已經料到此朱蕤便是拈花郎,現在當面見到,便印證了這個猜測……難道那所謂的拈花郎在隨州做了一案,也是他在搗鬼?難道這錦衣侯竟是為拈花郎而來?

花朝月拿出一雙鞋子在旁邊穿了,坐在地上悄悄打量著他的神情,朱蕤終於察覺,微微挑眉:「怎麼了?這樣看我?」

她小聲小氣的:「你……打不過他啊?」

朱蕤一笑:「倒也不是,我,」話說一半,忽然心頭一跳。若錦衣侯當真是為拈花郎之事而來……錦衣侯年少氣盛,位高權重,一直順風順水無往不利,此番屈尊來此,不惜身先士卒藏進箱子,想要做一支突襲的奇兵,卻很丟臉的被困在了儲物法器之中,險些沒困死其中……這於他,的確是奇恥大辱,絕無可能輕輕放過。錦衣侯手裡有驍騎營,神機營,尚武營三大營,要說起朝廷中最了解江湖的人非他莫屬……若他有心對付他,他又何必拉著這丫頭在身邊冒險?

一念及此,朱蕤話風一轉,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你明不明白?錦衣侯手下高手如雲,就算我能打的過十個八個,難道還能打的過七八十個?所以,這裡很危險……」

花朝月哦了一聲,轉著眼睛盤算,朱蕤彎下腰看她,眼神溫柔,聲音卻仍淡淡,「小花兒,剛才砸到腳痛不痛?若是打架受傷,會比剛才痛十倍百倍……」她顯然被他嚇到了,摸了摸猶隱隱作痛的小腳丫,朱蕤心裡嘆了口氣,輕聲道:「所以,乖乖去別處玩兒罷。」

花朝月垂下了眼,有些茫然,本來她的確是要走的,銀子到手,要是不出砸腳的烏龍,她早就騎著鳥兒飛了,什麼都不會想……現在有個凶神惡煞的錦衣侯出現,那更要快點逃走才對,可是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好像還有甚麼事情沒做完,好像就這麼走了不太對……

朱蕤一直彎腰看著她的神情,眼神溫柔欲滴,卻在她抬眼的那一刻迅速收斂,化為溫和的淡笑。花朝月想了好半天,才輕聲道:「你……會死掉嗎?」

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朱蕤不由得一笑,眼瞳湛亮,智珠在握:「不會。」

「真的?」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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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傾城裙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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