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睡在床下的大王
紅漆宮門上懸挂著匾額：雲夢台。
小小隨姬噲上得台階進入燕王的寢宮，「快大哥寢宮為何叫雲夢台啊，有什麼講究嗎？」
小小一邊上台階一邊問。
「巫山雲，夢一場。此情可共誰堪量？」
小小雖然古文不太好，可這麼露骨的表白，哪裡能聽不出來，立刻飛紅了臉不再說話。進得寢殿小小注目看時，夜明珠為燈，珍珠為簾，寬大的檀香木雕花大床，床帳上下擺綉著描金絲線淡紫熏衣草碎花，再往上是淡藍色天空上灑著點點繁星，風過簾動猶如夜幕下的熏衣草地。
湯小小細看大床，榻上設著綉龍軟枕，鋪著軟蠶絲席，狐皮氅被交疊於上。再看地上黃金鋪就，雕刻金葉蘭花，皇家之華貴足見其中。
「你就睡在這裡？」小小低頭看見床榻下，那裡顯然比別處顏色要淺一些。應該是姬噲這近兩個月睡出來的痕迹。
「嗯。」
姬噲伸手去拉小小，「你坐坐這床很軟的。」
小小也走得累了，就坐到床榻上。床是很軟，小小看時，發現榻上鋪著幾條厚厚的虎皮褥子。這才想到在清水縣她做的棉被還是個新鮮事物。燕王宮裡還是沒有棉布棉被這種東西的。
「回去我找個木匠給你做張床，到時候保你每天都能在床上睡覺。」
姬噲伸手從後背剛想抱住小小，聽到這句話手臂僵在半空中，原來湯小小要來看他寢宮龍榻的目的是為了解決他睡覺的問題，而不是……看來真是他想錯了。
姬噲無力的放下手臂，心裡湧上一陣沮喪。
「對了，快大哥年夜宴還有多長時間結束，我有些累了，想讓子稷帶我回去休息。」小小站了起來。
「你們先回去吧。」
姬噲向後一倒，整個人攤在龍榻上。
「來人傳旨讓秦國質子攜夫人回府。」
早有內侍進來帶了小小出去。又有內侍跑去前殿傳旨。
從雲夢台出來，下了台階才剛轉過一角，小小迎面碰見一個人。
「齊姜。」
小小叫了一聲。
「小小姐，你來了。」齊姜一身燕國裝束，站在那裡神情有些落寞。和先前的意氣風發大不相同了。
「齊姜你怎麼了，不開心嗎？」小小關切地問。
「我想可能真得是我錯了。」齊姜神情越發悲傷。
「你是說姬噲他不願意接納你，是不是？」
「怎麼說呢？行走坐卧他的身邊只我一個女人服侍著。不瞞姐姐，甚至連洗浴我也服侍過。可在他的眼裡，全天下只有一個人是女人。」
齊姜苦笑道，「那就是姐姐。他醒里夢裡念叨地都是姐姐的名字。別的女子就是再好也落不到他的眼裡去。」
「齊姜你可不能這樣說。既然愛了他，就要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總有一天，他會是你的。」
「小小姐姐，唐子稷待你可好？」
「很好，我已經懷了孩子。」
這個消息讓齊姜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湯小小已經嫁給了唐子稷，現在還有了唐子稷的孩子。姬噲對湯小小的那顆火熱的心，也該熄了一些吧。
「姐姐真幸福。」
「你也會的。」
兩人正站在那裡說話間，唐子稷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得到內侍傳的旨意，唐子稷就忙離開正泰殿，由內侍領著前來找湯小小。
一眼看見兩人在說話。走近了才看出和小小說話的是齊姜，只是比先前瘦了些。
「唐大哥好。」齊姜向唐子稷行了個禮，突然又忙改口說，「齊姜錯了，現在應該叫唐大哥世子殿下才對。」
「好了，齊姜。我們是朋友不說這些沒用的。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在宮裡要自己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就來質子院找我們吧。」
齊姜點頭，三人話別，齊姜站在那裡目送著兩人離去，遠遠地看到唐子稷扶著湯小小，一條胳膊體貼地扶著湯小小的腰，那是多麼幸福的一對啊。再回頭，卻無意看見高台之上雲夢台燕王寢宮頂樓上一扇窗開著，風動發飛，那一雙嫉妒的目光，不是姬噲還能有誰。
齊姜忙低頭轉過假山向前走去，他的眼裡始終只有別人，她的幸福又在哪裡呢？
「這是什麼東西？」眾人看著木匠做出來的東西都睜大了眼睛。
「小小你這到底是做的什麼啊？」湯小小從燕王宮回來，晚上就趴在桌上畫了好久，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小小就讓人找了京城中最好的木匠來。木匠照著小小畫的圖，忙活了大半天終於做出來了這麼一個東西。看著像張床，可是又沒有腿，而且上面還放著一個軟綿錦的東西，這到底是什麼啊。
「天青你來睡一下試試。」小小讓司徒天青躺上面試一試。
湯小小讓睡，就是刀山司徒天青也不會眨眼的，自然什麼也沒說，就直接往那個東西上一躺，咦，還真是舒服。
「我也試試。」木離向來對什麼事都好奇，看天青表情很舒服似的，也脫了鞋子跳上去躺下，又翻過來，打了幾個滾。
「太舒服了，這什麼東西啊。小小姐。」
「床啊，我們家鄉人們睡覺的床。」
「這是床，真是奇怪。沒有腿的床，可這床比我在林胡王宮裡的床還要舒服，為什麼？」
「這叫沙發床，木頭做的架子，用棉花做的墊子包裹而成。在我們家鄉大多是用海綿的。我們這裡沒有海綿，我就只能用棉花代替了。不過棉花墊子有一個壞處，那就是必須要過段時間換一次，或者要經常拿出去晒晒，不然就不軟和蓬鬆了。」
「哇，這床真是舒服。小小姐你也讓木匠做一個送我吧。」木離拉著小小的手撒嬌。
「木離這樣說，我倒想起一個好主意來。一會我讓木匠做個懶人沙發出來，也可以放到馬車上，這樣我們再出門就舒服些了。」
「懶人沙發，那又是什麼東西？」木離嚷起來，「我不是懶人，怎麼坐懶人沙發。小小姐你還是給我做一個勤快人沙發吧。」
哈哈，小小笑彎了腰，太搞笑了。
唐子稷看小小開心自己也開心。本來這幾天事多，小小能開心就好。
木離鬧著小小去幫她做懶人沙發了，小小還要木匠繼續把沙發床修改一下，下午還想讓人送到宮裡去。她想讓姬噲早一點睡上沙發床，再不要在床底下睡地板了。睡在黃金地板上這樣的天氣，縱使有虎皮褥子，可那該有多冷多硬啊。
唐子稷他們就坐在大廳里商量事情。
「已經過去幾天了，我們那些馬還要賣到齊國去。可是燕王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的。」
唐子稷有些發愁。
「那些馬一定得儘早賣出去，放到這裡光吃草料也是個大麻煩。」唐達皺眉，這幾天他就急了。
「對了剛才夫人做的那個什麼沙發床不是要送給燕王的嗎？聽木匠說下午就送進宮去。不如世子殿下親自去宮裡送一趟吧，見了燕王把這事和他說一下。」范睢說。
「范大夫的意思是讓世子殿下向燕王請令親自前往齊國賣馬嗎？那不可能。燕王不會同意讓世子殿下離京的。」
「那就由司徒幫主和我去齊國。」唐達想了想說。
「我不去。」司徒天青立馬反對，他才不管這些事，小小留下，他就不會走。
「我去。」唐子稷說，「天青看護夫人留下。我去，燕王會同意的。」
「那——」范睢還要說什麼，被唐達拉住。
「一切聽從世子殿下吩咐。」
下午照著眾人的商量，唐子稷親自送沙發床進宮，姬噲正和齊姜在宮裡說話，一聽小小送他的禮物到了。忙親迎出來，見到是唐子稷送來，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等到再聽唐子稷說了到齊國賣馬的事。姬噲臉更沉了，剛想說不行。旁邊的齊姜接了話，「趙齊開戰在即，齊國需要戰馬，世子殿下親自前往齊國賣馬，是對齊國有利之舉。齊姜感激不盡。定會手書信一封，讓世子殿下帶著去齊國交於太尉大人。」
齊姜這樣一說，姬噲這才覺得這事對齊國的確有利。齊姜是齊國領兵的人，齊國大戰在即，依然守在他身邊不肯離開。若連這點事也不能為他做，未免有些太對不起齊姜了。
想到此，姬噲沖唐子稷點了下頭，「就以齊姜所言，秦國世子你就去齊國賣馬吧。去的時候順便把本王送給齊國太后的一千匹馬也帶去吧。」
「謝陛下。」
「不過，為保秦燕兩國之交，世子殿下既然奉秦王之命在我燕國為質，此時一去，就留下夫人代替世子在燕國暫時為質吧。」
齊姜眼裡的神彩聽了這句話立馬暗下去了。
唐子稷早就想到姬噲會這麼說。本來姬噲不這麼說，他也沒打算帶小小去齊國。去齊國一來一去得兩月不余，小小懷著孩子，自然是不方便的。留在燕國，姬噲一定會對小小很好。這個他放心地很。腹黑一些的話是，我老婆懷著孩子，你丫姬噲就是再想動歪心思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