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女之戰役

三日，合計已有四名俘虜被懸挂城樓，誅殺示眾，沈棲遲不領左聿威嚇之意，燒毀來使所歸還的文書殘片，並下令斷了左馨的食糧。

俘虜接連被殺，長公主被囚禁的消息不脛而走，民心大恐，防線以外的駐軍士氣高燃，屢向上將進言出兵攻打。

上將未得王命，不敢擅自行動，而這空檔里，每日還不斷有俘虜受懸挂，曝屍要鎮城牆。軍中查驗其皆是被酷刑凌虐至死，或鞭，或烙，或斷水糧，或受凌遲，用此令人髮指的手段，其焉得馬革裹屍之下場？

駐軍自發欲擒住夜夜前來掛屍之人，然無論守城兵士如何警醒戒備，一到後半夜必定無力昏睡過去，且醒來對前夜發生之事沒有一絲記憶。

左聿聞之詭異，第一反應乃是毒教所為，於是派人去核實便顯得刻不容緩，在那之前，左聿還有必要揣測出沈棲遲的真正目的。

當然，他不會這般輕易受他激將，出兵伐去，那麼該如何應對？做夢難預，僅是靜坐躊躇的那麼半刻，外頭局勢已不同他眼中所見。

七日過後，副將來稟，終於不再有俘虜的屍身出現了，可取而代之的，是左聿指間一綹斷髮。

……

臨安戍軍的營帳中，司月手持短劍，逼向精神萎靡的左馨。

左馨斷糧整整三日，算是將她那跋扈嘴臉削了個乾淨。

一進入，見左馨半伏在軟榻上，面色有些蠟黃。

帳簾被撩開，地處背光處的營帳間湧進幾縷昏黃的光線，光影掠過左馨的面，她皺皺眉，「滾……」

不看也知道，除了司月沒人會來看她。

司月走過來的步履略遲緩，口裡輕道：「只說斷公主的糧食，可沒說連水也不讓喝，公主，你何苦來著？」

「得意什麼，等我王兄一來……你們……一個都沒有好下場。」

「兄妹情深是叫人動容啊，不過可惜……」

左馨腹中飢餓難忍，無力的睜開眼，「可惜什麼？」

「可惜王上，已不打算來營救公主了呢。」

「你胡說！」她急著支起身，沒想腳未點地，又癱坐了回去。

到底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才餓了幾天，便什麼魄力都沒了。

「王兄不可能不管我的……我是一國的公主，是王兄的親妹妹……」

「嘖嘖……」司月咋舌，鄙意滿滿的揚起手中的短劍，左馨到此刻才注意到，立時身子一抖，驚懼交疊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還沒人告訴公主吧，王上明知俘虜被擒、被殺，引發國民恐慌，軍憤高漲，卻還遲遲不肯出兵討伐，公主以為，這意味著什麼？」

「我怎麼知道！別過來……你走開啊！」她踉蹌著起身，扶著桌椅板凳欲逃跑。

無奈腳步虛浮，只兩步便被擒住，「當然了，這種沒臉面的事，他怎可能叫你知道……」

「放開我！」

「我是來告訴你的……王上懼於臨安軍威，已起臨陣退縮之心，你就別妄想他還會費一兵一卒來救你了。」司月將鋒刃貼在左馨面上游移，意味深長的勾唇，如在恥笑，「也是，舍親妹一人保全萬眾蒼生，這才是一國之君嘛……」

不知是嚇的還是傷心，左馨開始抽泣：「不可能……王兄……王兄絕不會認輸的，他一定會來救我……」

「冥頑不靈，」司月啐，「公主這眼淚，還是留到王上交出降書的那一日吧！」

言訖，短劍於髮髻間穿梭，削斷了一截鸞鳳爭鳴的金步搖。

左馨眼掠及劍刃，寒光照鐵，反射性縮起脖子，同時尖叫出聲，「啊——」

驚叫驚動了營帳外的守兵，其破簾而入，「月姑娘怎麼了！」

「她要殺我！她要殺我！」左馨腿一軟，摔在地上，不斷向士兵爬去，「快救救我……」

他見司月手中握著半支鳳釵，紅寶石點綴的鳳目上還纏有一縷斷髮，雖說利器在手，但守兵並不相信司月會害左馨性命。

想她死，還用等到今日？

「沒事，公主餓昏了頭，出現幻覺了，你出去吧。」

「喂！我沒有胡說啊……這個賤人真的要殺我！」眼見守兵頷首，似對司月言聽計從，她躁怒即發，頓時虛弱不見。

「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帳簾開了又合，擺明無人管她的死活。

「你們這些刁民！我是天御國的長公主，是千金之體！你們怎麼敢不相信我？！」

「喂！你們回來，我命令你們回來啊……」

嚎叫一如既往的刺耳，司月收起鳳釵，俯身揪住她的衣領，「閉嘴，別叫了！」

「你這賤人！放開……」她揚手向司月面上揮去，不料被司月反手鉗制，狠狠甩回了一個耳光，「知道為什麼還讓你活到現在嗎？」

「啊……你敢打我？」她捂著臉，根本不敢相信，長這麼大，她何曾被人扇過耳光！

「賤人！你個下賤無恥的貨色，我是公主！你憑什麼敢打我！」

在左馨眼中，司月不過是偌大相府中一個卑賤的奴婢，即使憑几分姿色引沈棲遲高看兩眼，默允出入相隨，她便有膽子凌駕到女主人頭上撒野了嗎？

怒火沖得左馨眼眶發脹，血絲密布，辱罵著上去要與司月糾纏，然以司月手上的功夫，左馨怎配佔得半點優勢？三兩下，已被完全制服在地。

「如此潑婦也配『公主』二字？」手上一使力，左馨立覺得手臂要被折斷般，尖叫連連，「啊放手！好痛……好痛……我讓你放手聽到沒有！賤人！我一定要殺了你！啊啊……」

「我若是你王兄，便會更早棄你，免得留你存活下來污了眾人的耳！」

左馨吃痛卻還不肯求饒，繼續呲牙裂嘴的咒罵：「我再怎麼樣也是……也是一國的公主！沈家的女主子！你們再恨我，又敢把我怎麼樣？倒是你！根本連奴婢都不如，還……還妄想勾引我夫君？賤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司月聞言，隨即掐住了她的頸：「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對你不客氣！」

「怎麼？戳穿了你不要臉的醜事，惱羞成怒了吧！」

「閉嘴……」指間收緊，左馨的微有蠟黃的面立刻漲得通紅，「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啊……我……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司月儘管怒極，此刻卻非了結她的時候。

如是僵持了一會兒，左馨因為缺氧手腳亂抓，憋紅的臉色開始泛青，司月手上的分寸拿捏不差，就在她快要背過氣去時，鬆手任其摔回地面。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左馨喘不上氣，難受得直咳嗽，可心中是空前的得意啊。

怎麼著，到底還是她贏了。

艱難的起身，意圖痛快奚落司月兩句，然而目光自其身上掃過，似乎是發現了什麼，轉瞬死死鎖在她腹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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