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纏

廝纏

柳絮在門口停了半天,才朝里喊了聲,「晚秋姐姐」

裡間說話聲沒了,柳絮推門進去,晚秋從裡屋走出來,警惕地看著她,試探著問;「妹妹怎麼這麼晚來了,是才來嗎?」

柳絮道:「年下兩頓飯,怕姑娘半夜餓,送些點心,出來晚了,我一刻未停一口氣走到這裡。」柳絮喘息聲略重,胸脯上下起伏。

晚秋眼睛探尋在她臉上來回梭巡,沒看出破綻,柔和笑笑,「謝謝妹妹」

柳絮朝裡間屋門掃了一眼,晚秋出來時,把門帶嚴,裡面沒什麼動靜。

晚秋沒有留她多呆的意思,柳絮不想停留,這屋裡總有一種怪怪的,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柳絮出門,天空飄雪,房頂屋檐白花花一片,剛下過雪,遠近景物潔白乾凈,地上鋪著一層薄雪,她突然發現一串淺淺的腳印,是一雙大腳,這腳印一直延伸,漸漸被落雪覆蓋,沒了痕迹,柳絮回頭望一眼,看來這屋子裡的人相當謹慎,男扮女裝之人,若想出府,門上一定有內應。

轉過影壁,上夾道,一股寒風,柳絮緊緊衣領,腳步加快,這時,忽聽背後有人呼喚,回頭一看,是晚秋追上來,「我送妹妹」

柳絮知道她有話說,就靜等她先開口,晚秋道;「妹妹一點不好奇。」

柳絮笑笑,道;「好奇,但那是別人的事,人不想說,我不能多嘴打聽,何況與我無關。」

晚秋的聲音沉下來,在暗黑的冬夜尤為清冷「當年,現在的太太府里人都喚作楊姑娘,跟姑娘的生母是表姊妹,楊姑娘家裡遭難,投奔吳府,被太太收留,可是…….」

頓了下,晚秋冷哼聲,「可是沒過多久,太太就發現楊姑娘對老爺暗生情愫,太太念在親戚情分,給楊姑娘一筆錢,打發出府,可是楊姑娘卻懷上老爺的種,老爺執意娶進門,太太賭氣不允,夫妻決裂,老爺自此不登上房的門,太太生了暗氣,肚子里正懷著哥兒,出府去找楊姑娘,不知怎麼胎兒就弄掉了,老爺整日不歸家,太太痛失骨肉,又失去丈夫,堪堪就病倒了,沒過半年,人就去了。」

晚秋說完,沉默,後面的事就不用說了,老爺續娶楊姑娘。

晚秋苦笑,「楊姑娘過門,轉年生下三姑娘,隔年又懷上,府里有人在太太茶水裡下毒,胎兒沒了,太太瘋了,發狠查出下毒之人,竟是老爺的通房善姐,是死去太太的陪嫁丫鬟。」

柳絮道;「就是空屋子住的女子。」

晚秋哽咽,含淚道:「善姐死的那晚,有人聽見一個女人凄慘的求救聲。」

柳絮倏忽渾身發冷。

「自那日後,姑娘就被送到這裡,姑娘當年只有十歲,太太對外說大姑娘得了重病,這十年,太太命人每日逼著姑娘喝葯,大夫每隔半月來一趟,開個新方子,時間長了,府里人都知道大姑娘病得很重,稱讚太太做繼母的賢德。」

晚秋把柳絮送到過道門,便回去了。

柳絮邊走,腦中浮現出一個十歲的女孩,生母死後,在這凄冷空曠的地方,每日喝繼母送來的湯藥,那湯藥摧殘她身體、幼小的心靈。

柳絮回去,跟馬婆子沒敢提起。

正月初五,頭晌,夏婆子來了,對柳絮道;「明忙一整天,我守著,你家去看看。」

柳絮經過農貿市場,想起家中米缸空了,捏著荷包,下狠買了二十斤粳米。

離家有一段路,柳絮提著米袋子,越走越重,她身材尚未完全發育成熟,兼之身板瘦弱,提二十斤東西,就有點吃力。

梁王趙琛一身青衣書生打扮,坐著轎子打官道上經過,無意間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沒等看清,眨眼便拐進小衚衕。

地上跟著轎子跑的宮寶,眼尖,「爺,看那不是柳絮姑娘」

梁王探出頭,轎子正巧經過衚衕口,趙琛唇角露出一絲笑容,

正是潑貨。

趕緊招呼停轎,轎子剛巧停在巷子口,趙琛跳下轎,就往衚衕里走,轎夫身後喊,「相公,沒給轎錢」

宮寶隨手往他手裡塞塊銀子,轎夫一看直傻眼,哎呀我的媽,乘轎給這麼多,莫非今燒對了香,出門遇見貴人。

柳絮走得緩慢,直趔趄,趙琛幾步追上,二人隔著幾步遠,趙琛喚了聲,「哎!東西掉了。」

柳絮回頭,朝地上看,趙琛搖著泥金真絲綃麋竹扇,笑著走上來。

柳絮頭大,應付周家父子,還要跟這廝周旋。

趙琛剛開口,「潑….」忙改口,「柳絮姑娘,又見面了。」

柳絮不打算理他,翻翻眼珠,「沒看見我正忙著,沒工夫閑聊。」

趙琛走過來,跟她並排,靠得很近,柳絮朝旁閃了閃,跟他之間拉開一人距離。

趙琛道,「姑娘好像提不動。」

說吧,往她跟前湊,快挨到她身子,柳絮躲一步,他就靠近一步,柳絮躲半步,他就靠近半步,巷子約兩米寬,柳絮身體貼到旁邊房屋牆上,忙把米袋子換到左手,藉以隔開他。

趙琛卻不以為意,笑道:「姑娘小身板怎能幹力氣活,我幫姑娘提吧!」

柳絮生氣,這是古代,男女授受不親,距離這麼近,要是讓人看見,名聲生生被這廝毀了,這廝倒是不怕。

看他還要往上湊,把手裡的袋子交給他,「你要是願意,就幫我提一段路,送我到家門口。」

趙琛接過,宮寶有心替王爺拿,又怕王爺罵他多事,隔著幾丈遠跟在二人身後,不敢靠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

柳絮到家門口,接過趙琛手裡的米袋子,開門便進去,趙琛剛想往裡進,大門在裡面關上,趙琛碰了一鼻子灰。

柳絮在門裡,高聲道;「謝公子,寒門草舍,恐玷污公子貴體,不請公子進來做客。」

宮保看王爺替柳絮姑娘提米袋子,一直送到家門口,卻被無情關在外面,不讓進屋,一咧嘴,王爺臉皮夠厚的,如此怠慢,像沒事人似的。

趙琛不肯就走,隔牆朝里看,院牆低矮,他抻頭便看到裡面,院子里柳絮跟三個孩子說什麼,就提著東西進屋裡。

柳絮緊忙生火做飯,灶間燒火爐膛里串煙,柴門開著,趙琛看見嬌小忙碌身影,輕盈靈巧,三個孩子圍前圍后。

一會功夫,柳絮挎著籃子出門,趙琛忙閃身門旁,柳絮出門,看見他,驚訝,「你沒走?」

趙琛舔著臉,「我等你,想跟你一塊走。」

一塊走,這廝別是瘋了,這是什麼地方。

柳絮冷臉道;「我買東西,你跟著我,以為你是我什麼人。」

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趙琛遭到拒絕,臉不紅不白,望著那小身影拐彎。

柳絮買了鹽巴,迴轉,看那廝沒站在門口,略放心,看來這廝走了。

推門進屋,忽然,聽裡屋有男人說話聲,聲音熟悉,忙放下東西,邁步進東間屋,暈,這廝竟大大方方坐在她家炕上,給三個孩子講故事。

宮寶站在地上,跟著聽,間或湊趣說幾句,孩子們高興直樂。

趙琛抬頭看見柳絮,笑嗔道;「你回來了,去買東西這麼長時間,孩子們都餓了。」

聽語氣隨便,像這家主人、她男人。

柳絮扭臉,去灶間,餃子餡撒上鹽,放上面板,開始包餃子,趙琛從屋裡出來,湊上前,「這活你也會幹?」

柳絮白了他一眼,「這有何難?從前經常做。」

趙琛臉湊近她耳畔,「頭油真香,相好的給的?」

柳絮頭歪向一旁,偏頭瞪了他一眼。

趙琛閃開些,「夠吃嗎?多包點,我在這裡吃。」

柳絮氣得直瞪眼,「你吃就不夠了。」

「那我就少吃幾個」

柳絮曼聲輕語,「王爺還是回王府用膳,民女家裡的飯菜豬狗都不愛吃。」

趙琛鳳眸微眯,「你不愛吃,我拿銀子買點好的來。」這是拐彎罵她。

「我憑啥要你的銀子?」

趙琛拍手,「好,有骨氣」

又低頭湊近小聲道:「我那日走後,你男人沒難為你吧?」

神情暗昧,笑容別樣味道,柳絮知道這廝心裡想什麼。手裡拿著麵糰,差點朝他臉上打去。

趙琛趕緊賠笑道;「是我想多了,沒有就好。」

餃子出鍋,趙琛盤腿坐在炕上,柳絮無奈盛了一盤子給他,他跟三個孩子吃得冒汗,宮寶舔舔嘴,柳絮也盛了一盤子給他,宮寶站著用手抓吃,沒一會吃到盤底,口齒含混不清,「真香」

趙琛走後,柳絮忙著洗碗,小生子在屋裡喊:「姐,這裡有金子」

小生子跑出來,手裡揚著一塊金子,成色十足。

柳絮道:「改日姐給他還回去,相信姐能讓你們過好日子。」

柳絮接過那塊金子,沖著陽光,金燦燦的,是個好東西,心想,這廝姬妾成群,自己不想嫁他,不能跟他不清白,耽誤自己終身,她若能離開周家,要找男人,眼前閃過陸志文,老實忠厚,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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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的古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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