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和錦衣衛5
傅明禮日漸脆弱的心臟受傷后,便決定給夏幼幼一點教訓,比如說在遠行之前,他不要和她說話,讓她明白她輕易出口的一句話,已經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這樣的想法出來之後,他便立刻開始執行,可惜夏幼幼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當徐延把皇後送到皇陵時,他們在冷戰,當徐延肅清朝堂時,他們在冷戰,當徐延把他們送上遠行的馬車時,他們還在冷戰。
臨行之際,徐延頭疼的看著還互不搭理的二位,無奈道:「就你們這樣的還搭夥過日子,圖什麼啊?」
他是真的不理解,人家夫妻蒙難之後,感情都會變得特別好,怎麼這二位就不一樣呢,除了出飲鴆林時還算親昵,其餘時間都在冷戰,他都把朝中事忙過一遍了,這二位還是這德行。
傅明禮淡漠的瞥了眼夏幼幼,意有所指道:「此事又非我錯,自是誰傷了人心誰道歉才是。」
夏幼幼懶得搭理他,出計劃都敢瞞著她的傢伙,還敢在這倒打一耙。她冷哼一聲,轉身上了馬車。
傅明禮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冷淡的盯著徐延:「你滿意了?」
「……」等一下,關我什麼事?徐延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正要詢問時,可惜傅明禮已經上了馬車,劉成坐在車前開始趕路了。
徐延頗為惆悵的盯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失落的低喃:「可惜以後見面的機會便少了。」
「為什麼少?我看你也沒多忙啊。」周書郊的聲音猛地響起。
徐延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笑意盈盈的回頭道:「你來了?」
「是啊,本來想做完單子來送送他們,誰知道還是來晚了。」周書郊伸了個懶腰,慵懶的看了徐延一眼。
此刻的他並未穿女裝,一身淡青色長袍,一方淺綠方巾,襯得他如一個稚子一般清透,著實讓人移不開眼。
而徐延卻注意到他的袖口,有一絲不易發覺的血跡,當即皺起眉頭:「你受傷了?」
周書郊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袖子上的血跡后笑道:「這是我目標的血,我能有什麼事。」要是自己受傷了,管他今天要走的人是誰,他肯定回住處養著自己了,哪會跑過來眼巴巴的送人離開。
徐延鬆了口氣,可臉色卻不見輕鬆半分:「你這行當這麼危險,又何必這麼做下去,還不如……」
還不如什麼,他話到嘴邊才驚了一下,隨後緊緊閉上嘴。
「還不如什麼?」周書郊以為這人是想給自己的一官半職,雖然他對做官沒興趣,但還是好奇的湊了過去。
看著他靠近的臉,徐延舔了一下發乾的唇:「沒什麼。」
「嘁,小氣鬼。」周書郊挺直腰斜了他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徐延再也控制不住,方才憋回心裡的那句話立刻脫口而出:「還不如入宮!我給你個貴人之類的噹噹。」
「……」周書郊腳下頓住,無語的回過頭。
徐延見他臉上沒有欣喜之情,不免有些緊張:「當、當然了,你若是會討朕歡心,以後貴妃什麼的還是有可能的,說不定皇后也給你當,你、你覺得如何?」
「……」周書郊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他說的是認真的,看了眼他身後的禁軍和錦衣衛,周書郊朝他勾了勾手指。
「做什麼?」徐延綳著臉問。
周書郊訕笑一聲:「皇上且跟我過來,我給你看個寶貝。」說罷便轉身朝前頭沒人的地方去了。
「?」徐延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半晌還是忍不住跟了過去,直到跟著他在一個小土坡後面停下,他才冷聲問,「叫我過來做什麼?」
「皇上,我是真心覺得你是特別好玩……特別好的人,所以無論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請皇上別生氣。」徐延鄭重道。
徐延遲疑了:「你不答應?就算不答應也沒什麼,朕本就只是為了給你提供一個庇護而已,讓你免於奔波辛苦,你若是不答應那便算了。」
「不是這件事。」周書郊嘆了聲氣。
「……那是什麼,給朕個痛快!」徐延不耐煩了。
周書郊幽幽的看他一眼,餘光確定自己的馬匹還在、而禁軍和他們的距離足夠遠后,他直接將褲子給脫了下來。
徐延忙捂住眼睛,周書郊忍住期待:「皇上快看,沒事的。」雖然這麼說有些賤,但他還挺想看徐延一臉吃屎的表情的。
徐延正要斥責他,可頓了一下后突然覺得好像不那麼簡單,於是猶豫的將手放下。
周書郊倒沒有變態到將所有衣物都脫了,而是只脫了一件外褲,透過裡面的褻衣,徐延看到了他的謎之凸起。
「……」縱然徐延不願意相信,但眼前那玩意他實在沒辦法安慰自己,那是衣服不小心扎腰裡才鼓起來的,尤其是周書郊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書郊!你一直在耍我?!」徐延怒氣衝天道。
周書郊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便笑邊躲開徐延胡亂的攻擊,翻身上馬轉身就逃,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徐延氣瘋了,叫了禁軍去追,可惜周書郊已經逃得遠遠的了。
於是三天後,夏幼幼聽說了整個寧朝都在通緝狐狸精的事。
「……」夏幼幼一言難盡的看著劉成,「所以周書郊是怎麼在我們走後就把徐延惹成這樣的呢?」
「我們皇上多穩重的一個人,現在要動用刑部來找周公子了,肯定是周公子惹怒了皇上。」劉成一本正經道。
夏幼幼懶得搭理這個偏心眼的人,可除了他自己又找不到一個可以八卦的人——因為她和傅明禮,到現在都沒有說話。
不說話就不說話了,只要他不跟自己道歉,她也不想跟他說話。
而傅明禮可就做不到這麼淡定了,尤其是這幾日,每日醒來看到空了一半的床鋪時,都會產生一種荒涼的感覺。他越來越清楚的認知到,夏幼幼對傅明禮的容忍度可遠遠比不過對「程宴」的,這讓他既難過又焦灼。
這種複雜悲傷的情緒延續了許久,在他第二次看到夏幼幼扶著牆吐時,再也堅持不住了,冷臉衝過去扶著她:「你打算任性到什麼時候?」
夏幼幼吐完一波正是心情不爽的時候,聽到他的話后淡淡道:「你知道錯了嗎?」
「……」
「看來還不知道,」夏幼幼從他手中離開,看了眼他臉上淺淺的疤痕后頓了一下,和他保持一定距離,「那等你知道了再說吧。」
說完便款款離開了,留下了一言難盡的傅明禮。
夏幼幼走了之後鬆了口氣,去到客棧樓下用了些點心,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路,每次都耗費她不少精神,不過好傅明禮在現在住的地方買了座宅子,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個幾日,他們便要在這裡定居了。
終於不用再四處挑地兒住了,她滿心愉悅的坐到窗邊,看著來來往往的年輕人嬉笑著走過。
不得不說這裡實在太趁她意了,環境空氣好不說,連人都這麼標緻,她當初沒嫁人之前怎麼沒來這裡逛逛呢,說不定身邊早就美男成群了。
一個挺拔的身子攔在她面前,將她的視線完完全全的遮擋住了,夏幼幼抬頭看了一眼,無奈的嘆了聲氣。她若是早點來這裡逛逛,也就不會遇到這個熊孩子了。
「你在看什麼?」傅明禮不悅的問。
「美男子。」夏幼幼如實回答。
傅明禮板著臉看了眼外頭經過的人,冷哼一聲道:「縱然我半邊臉都毀了,也比他們好看。」
「……你跟人家十幾歲的孩子比什麼。」夏幼幼無語。
傅明禮不悅:「你也十幾歲。」
「……」哦,她都快忘了,自己現在也就十八左右。
傅明禮見她不說話了,臉色稍微緩和了些,牽著她的手便往樓上去,夏幼幼此刻吃飽喝足,便任他牽著上去了,等到廂房后,傅明禮立刻將門給關上。
「我想好了。」他突然開口道。
「?」
「我是你夫君,自是不能與你太計較,所以你那日說不喜歡我的話,我便原諒你了。」傅明禮將自己方才糾結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哦。」夏幼幼神色淡淡。
傅明禮蹙眉:「我已經原諒你了,你還打算這個態度?」
「那你知道錯了沒?」既然夫君都這麼『大度』了,她自然也不能太差,因此主動提起他瞞著她的那事。
「……」傅明禮這下真的無語了,任他怎麼想,也沒想到夏幼幼會倒打一耙。
夏幼幼見他不想說,輕哼一聲便要走,傅明禮忙拉住她,半晌憋屈道:「知道錯了。」
「錯哪了?」見他終於肯溝通,夏幼幼挑眉。
傅明禮抿了抿唇,故作冷然:「錯在不該不相信你對我的感情,覺得臉上有個疤便會遭到你嫌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夏幼幼古怪的看他一眼。
傅明禮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說的不是她想聽的,當即委屈大爆發,帶了點怒氣折身進了裡間:「你怎麼可以如此無理取鬧!我都已經違背良心這般說了,你還如此冷待我!」
夏幼幼翻了個白眼,跟上去理論:「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在問你你和徐延密謀的事,為何當初要瞞著我,你就不怕我聽說你死了的消息,會一時衝動跟著你去了?」
「什麼?」傅明禮頓了一下,蹙眉道,「我何時要瞞著你了,你性子衝動,若是瞞著你,我還怕你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當然沒有!」
「難道徐延沒有將計劃告知你?」
二人同時出聲,又俱是一愣,接著便是短暫的沉默。
「徐延……」傅明禮眼底閃過一絲惱火。
夏幼幼頭疼的看他一眼:「所以這事兒是徐延乾的?」
「自然!」傅明禮冷著臉道,「你便是因為這件事就不理我的?為何不早些來問我?」
「你還不是因為臉上那點疤質疑我對你的感情了,咱們倆誰也別說誰,扯平了。」夏幼幼幽幽道。
「……」
於是吵架這事就莫名其妙的結束了,等到劉成從外頭回來時,他們又變成了相親相愛的夫妻倆。
對於中間發生了什麼,劉成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告訴他們兩個,宅子里已經準備妥當,這兩日便能住進去了。
劉成事情辦得很快,說這兩日搬,他們還真就這兩日便住進了宅子,當天晚上便坐在一起用了第一頓飯。
夏幼幼喜歡吃辣,那日難得有辛辣的食物,她一上桌便開始流口水,心情頗好的開始用膳。
可惜只吃了幾口,傅明禮便叫人給撤下去了,夏幼幼當時就急了:「做什麼?」
「你這幾日火氣大,不要多用這些了,」傅明禮說完看她還氣鼓鼓的,便笑了一聲道,「更何況如今家已經有了,我們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你得把身子調好才是。」劉成在一旁默默扒飯,拒絕聽督主作為一個太監還想要孩子的話,甚至很想起身給他找個大夫。
夏幼幼怔了一下,這才想起因為吵架,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有孩子的事,於是試探道:「那如果我有孕了,平時要吃些什麼啊?」
「辛辣和點心是不能多用了,滷味也要少用些,碳烤的更是不行,唔……最好再多吃些青菜,對你身子好,等你有孕了,便讓廚子開始做燉菜吧。」傅明禮想了一下道。
夏幼幼深吸一口氣,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傅明禮說完才後知後覺的問:「為何突然這麼問,莫非你……」
「什麼都沒有,」夏幼幼立刻道,「我只是好奇。」讓她天天水煮菜,這是想讓她和孩子營養不良的節奏,還是晚些時候再告訴他吧。
傅明禮奇怪的看她一眼,最後並未多說什麼。
飯後二人一起出門散步,突然看到天邊掛著一條彩虹,夏幼幼雖然見過不少彩虹,可這般七中顏色都齊全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你看,多美啊。」夏幼幼喃喃道,雙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肚子。
傅明禮緊緊的盯著她的臉,輕笑道:「是啊,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