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召商

趙傳書前一世當年一年多的銷售，那時剛從大學里畢業出來，一身的精力。所以銷售這種工作倒也能適應，所以對於現在的工作他沒有太多入門的困難。

銷售賣的是什麼——關係。銷售就是一個人與人的互動過程，互動得好，則順風順水。所以趙傳書這回直接便來到了蘇州。

明代的蘇州乃是全國的絲織中心，江南強大的工商業中心。強大的織造能力不但引起了周邊地區的注意，連明王朝的統治者都知道這裡的富足。所以一個耕地只有大明王朝總耕地1/88的地區居然承但了大明總賦稅的一成。可見蘇州之絲給城市帶來的富足。

所以為了保護這裡的財富。大明也在這裡駐有重兵。城內居然駐有一個衛的兵士五千餘人。設左、右、中、前、后五個千戶所。相比之下舟山城乃上海上的戰略要地，居然只有兩個千戶所。蘇州防禦之強可見一般。

據正德《姑蘇志》記載，蘇州六門都置有衛軍，「晝夜守衛，啟閉而鎖鑰，蘇州衛掌焉」在城牆上各鋪舍也置有衛軍，晝夜巡邏，戒備森嚴。衛軍平時定期進行操練，在北城下、報恩寺后，設有教場，「內有將軍台，上有演武廳」。

至明嘉靖三十三年，為了更方便的指揮抗倭戰爭，甚至連應天巡撫衙門都搬到了這裡。之後更是在應天府的衙門旗下形成陸、團、水、標四營。而第一個陸營，正是萬曆十六年建立的。

「哈，哈，哈……」坐在船上趙傳書都能聽到遠處蘇州城外的應天府陸營兵操練的聲音。時值明中葉衛所已經敗壞如此的情況下居然還能見到這種雄壯的聲音讓他有些吃驚。

趙傳書走到了船舷邊一臉的希冀的看著這些大聲呼喝的兵士。只見這些人兵器精良，士氣飽滿。顯然與他們千戶所里的那些農民兵沒有任何可比性。看到這些人他便想到了一個詞——精銳。

「這些是什麼兵？」趙傳書回過頭來問身後的曹六。

「哦，是應天府的陸營。這是新建的營頭。以前那些早已經不堪使用了。所以周巡撫只好再練新兵了。」曹六隨口便說道。

趙傳書點了點頭。曹六的話深得他的心，有了張百戶韓千戶這樣的人，大明的士兵如何能戰。與其說他們是軍人不如說他們是地主。

小船很快來到了蘇州城的水門。明代蘇州城內河道密集。有三條東西向、四條南北向的骨幹河道，即所謂「三橫四直」，小浜支渠120條，沿街巷伸展四方，布滿全城。所以如果是到這裡來辦事完全可以用船走完全城。以至於許多沒有到達蘇州的西方人稱這裡為東方的威尼斯。

不過到了明中后隨著城市人口的增加，這些河道也經常淤塞和污染，有的甚至斷流漸成平陸，被居民侵佔，營建房屋。所以趙傳書他們走在河道便可以聞到輕微的臭味。因為這些河道最近的一次疏浚也是嘉靖元年（1522）的事兒了。

「停船，停船。」水門之外一個守城的衛所兵從一邊的道路上跳了下來。趙傳書馬上便迎了上去。

「哪裡的人。」

「大明定海中中所總旗趙傳書。」

「幹什麼的。」

「進城裡見朋友。」說著趙傳書便將一封裝有十幾個銅錢的小袋放到了這兵士的手中。

「嗯，什麼時候出來？」

「過幾個時辰便出來。」

「早去早回啊。」說完，那兵士兵跳到岸上。拿著錢袋給另一個坐在太師椅上的小旗去了。

於是小船繼續向著城裡而去。看著岸上的那些懶懶散散的衛所兵。趙傳書搖了搖頭。這些人哪裡能夠保衛他們的祖國呢。

進了蘇州城趙傳書的感想就是橋多。一路之上他們居然見到了不下十八座橋。這些橋樑大多採用本地所產的花崗石作材料，砌築而成。多數為單孔或三孔拱橋，造型美觀大方，線條柔和輕飄，臨流掩映，風姿綽約。也有部分架於小浜支渠之上，是結構簡單、用條石擱置的平橋。構成了水鄉城市的一大景觀。難怪這裡會被沒有來過的人稱之為東方的威尼斯。確實有他獨特的美。

「曹六，那些坐在橋上的人可是等著被召的機戶。」趙傳書見到這蘇州的許多橋上居然坐著很多女性，有年輕的二八少女。也有年紀大些的帶著孩子的大嬸。這些人的特點都是衣著普通、頭飾簡單、手粗腳大，一看就知道是等著賺錢養家的人。在趙傳書的觀念當中古代女人不是都不應當拋頭露面的。但是這些人卻坐在這裡彷彿在等人一般，所以讓他想到歷史書里的機戶。

「對，這些就是待召的機戶。不過在此時尚無人問津的話，那今天是沒有工可作了。」曹六飄了一眼便回道。

趙傳書一聽嘆了口氣。這個時代工作都是臨時工。所以對於工人來說沒有穩定的收入。飽一頓飢一頓看起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軍爺，咱到了。」進城之後很快他們到了一個埠口。船工將船停下，然後說道。於是趙傳書與曹六還有另外一個練家子便跳下船來。

三個人便直接在城裡找起了他們需要商家。來之前趙傳書從韓千戶那裡聽說了幾個與他有交情的商戶。投上拜貼之後便一一的見了。不過見這些人並不是趙傳書的目的。他們的經營狀況都不錯，平日里也都是將所產出的生絲賣給閩商地。所以對於趙傳書來說這些人只不過是他打聽消息的一個場所而以。

「滑啦滑啦……」幾百架織機的聲音還是讓人感到了近代工業的那種感覺。可惜在中國，有那幫子偽儒的存在，所以永遠不可能進入資本主義時代。

在工廠的一個小間里趙傳書見到了今天的第一個目標人物。並很快與他們進入了實際性的話題里。

「是嗎，楊員外，在下知道您的生絲全都是賣往南方的閩商的。但是若是交給我長風商會來運輸的話，您便是股東之一，到時生絲所銷之錢我等照股分配，不是賺得更多。」趙傳書雖然明明知道最後不會有任何效果。但是做過業務的他來說，無論如何都要努力一次。

「呵呵，趙總旗，你的提議讓某非常動心。只不過某家的貨都是賣給三閩商會。已經習慣了。休要提了。」

「楊員外真是實在人啊。是在下唐突了。」趙傳書微笑著對著眼前的人拱手表示歉意。

「無防，無防。哈哈哈……」對方也是直性子搖了搖手算是還禮。

「不如這樣。楊員外在蘇幾十年，相信朋友不少。定然知道有哪裡商家今年的貨尚未賣出。將之告訴於在下，由在下去找他。」

「這，也好。」也許是為了快點將趙傳書請走。所以此人答應得倒是乾脆。

很快。拿著一份名單出了門的趙傳書又向著下一家而去。半個時辰不到，他便得到了一份有著幾十個商家名號的名單。然後便又在曹六的幫助之下以路程遠近進行逐一的拜訪。

一個下午下來便見完了所有的人。好在蘇州城也不大。不然象是後世的蘇州一般大的話，那一個下午定然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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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跑了一天的三人在傍晚終於回到了船上，曹六看著趙傳書不斷的揉著他那雙腫得巨大的腳。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困難的一天哪。

「軍爺。咱們是回去還是如何？」船工過來問道。

「回去，我還一個商人都沒有召到呢，如何能回去。」趙傳書一付隨便的樣子說。

「那？」

「找一個能睡覺的地方吧。」

船工聽到了趙偉書的話看了看曹六。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去操船去了。

等船工走了之後曹六走到了趙傳書的身邊，問道：「趙總旗。這些商人都不答應。你有何打算。」

「不答應？」趙傳書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曹六：「哈哈哈，咱們還有半個月呢，急甚地。放心吧，他們都會答應地。」趙傳書的自信讓曹六有些疑慮。但是畢近業務他不會，而此行理論上又是以趙傳書為主。所以便沒有說什麼。

於是小船搖到了城外找到了處靜水處停了下來。然後便在這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