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海難
「下面的人給我聽著,由今起,你們都不得給我再休息了。我告訴你們,風暴馬上便要來到!」望亭之內趙傳書一臉嚴肅。一改他平日里那種有些散漫的眼視。今天他的雙眼裡幾呼要噴出火來。
甲板之上站著密集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大傢伙地剛一聽到便馬上炸了鍋了。他們實在不敢相信居然才剛出海三天不到就碰上了最可怕的殺神——熱帶風暴。於是這些人馬上便表現出了各處樣子。
有焦躁不安的、有大喊壯膽的、有喃喃低語的,有互相埋怨的。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是鎮定的。看著下面的眾生象,趙傳書便感到一陣無力。
「都給我安靜!」趙傳書一聲大喝,居然讓他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於是趙傳書只得給他們進行一些最後的激勵。只他見頓了頓,然後開口道:「咱老祖宗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可見這錢是不會從天下落下來地。這風便是老天爺要考驗咱。而今我們馬上便要富了。這一船貨從舟山運到倭國便可翻個四五倍之利。傳書以身家保證這些錢大家人人有份,回去我便求千戶大人劃出一半的發給咱們。到時人人都是地主,家家都是富戶。反正這些貨若是沉了千戶大人也收不到半毛子錢。你地說是也不是。」
「是……」
下面的聲音響亮了起來。果然人還是需要利益的刺激。這生死關頭居然聽到錢大家都能興奮起來。唯有曹六與高傑兩人面色不善。但是生死關頭他們也不能將大家好不容易激勵起來的士氣打下去。所以都陰陰的看著趙傳書。
「好,那麼為了我們的財富,為了我們的田地。為了我們的將來。所以我們都不能死在這裡。對不對?」
「對……」在財富的刺激之下這些人連口號都變得整齊了許多。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聽我的命令。我們要盡所有辦法活下去。只要過了今天咱們都是富家翁了。如何?」
「聽大人的,聽大人的……」
人類的思維充滿了慣性。所以如果讓一個人說了兩次是以後,那后第三次他也往往都會說是。趙傳書便是利用了下面這些人的心理加上人類對利益的追求結合到一起。使這些剛才還一盤散沙的人好不容易擰在了一起。現在他至少不用擔心在風暴來的時候有人為的破壞產生與內部的分列。
得到了所有人支持之後趙傳書便雷厲風行的布置下去了任務。首先是降帆,然後再將分批來划船。爭取多向北一劃一點是一點。畢近多向北一點便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然後他又叫著高傑與曹六來到了黃屋。
「大人可是要我等兩人為你那狂言而聯名做保?」高傑乃是師爺出身。本身小聰明就不少,之前又見識過趙傳書的手段,這回自然知道他的目地。
「正是。現在風暴就要來了。為了生存,為了士氣我只能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來。此乃非常時行非常事。若是我們的船沉了,那麼千戶大人一個子都得不到。現在只是要他少賺一半的錢有何不可。全都沒有與只有一半,我相信千戶大人也會做正確的選擇地。」
「哼,這種背黑禍的字,大人還是自己看著辦吧,總之莫要拉上學生。」高傑非常清楚韓千戶的貪婪。他才不會管這些眼面對了什麼樣的困難,只要是讓他少賺了錢他就會忌恨於你。少不得給你穿小鞋。趙傳書與曹六都是軍戶怎麼搞都是軍戶。他可是師爺,萬一韓千戶不請他了他自然也就下崗了。
「那好。我現在便出去告訴於外面的人。」趙傳書說著便向外走去。但是馬上被曹六一把拉住。
「趙大人。軍心可鼓不可泄。」曹六難得說了句有才學的話。
於是趙傳書停了下來,他也怕士氣泄下去。人面對困難的時候最可怕的就是不團結。團結還有最後希望,如果人人都只做自己的打算那就只會被自然個個擊破。
曹六轉向高傑:「千戶大人從不無故記恨他人,無防。」
曹六的話連自己都不信,哪能說動高傑。但是高傑是明白人,他哪裡不知道自己萬一被外面的人知道自己沒有簽這個字的話,那就算過了今天也不一定在以後會沒事。之前做態不過是希望趙傳書將所有一都背下來。哪裡知道趙傳書居然毫不退讓,這讓他傻了眼。
「這手應在下按。」曹六說完便馬上將他的手點上墨重重的按在了紙上,算是同意的趙傳書的建議。於是高傑無法,壞人由他一人當的話人怕不用想將來了,船上就會被這些個船工軍戶給害死。所以他也只能在趙傳書將來給韓千戶的書信上籤上了他的名字。
做完了這件事趙傳書便帶著三人來到了外面。處理了人類自身的問題,他現在要來面對大自然給他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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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照我說地,若是有水進入倉里都要給我弄出來,泡壞了生絲你我的富家翁可都沒了。那有那邊,所有甲板上的人都要將自己綁在船上,還有誰人沒有綁地……」
七月七日傍晚,就在趙傳書在甲板上做著最後的準備的時候。突然他身邊的徐五拉了拉他。趙傳書轉過身來一看頓時就呆了,只見幾十公里之外,黑壓壓的雲如山一般的壓了過來。龐大的無邊無際一般的灰色巨物不帶著體內時不時的閃電,顯得猙獰而可怕,如同隨時會擇人而噬的魔鬼一般。只是這些並非神話中的魔鬼,而是自然間的巨大力量。
「大家快點划。這是我們最後的時間了。」趙傳書大聲說道。然後幾步跳上了船艉樓上。
站在這裡能夠清楚的看到大自然的力量。那烏黑翻滾的雲如同一個巨人龐大的手掌一樣的壓了過來。被他們所推動的氣流形成大風不斷的從他們的身邊吹了過來,彷彿是那手掌的威力一般。洶湧的浪花彷彿是在告訴他們,與自然相比他們什麼都不是。還沒有進入這雲中巨大的浪就將大福船推得左搖右晃。龐大的福船象是一片樹葉一樣被浪花推著前進。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薜沛從針房裡沖了出來,跑到了趙傳書的身邊大聲的叫道:「趙總旗。現在我們要改變航向了。」
「為何?」
「這行船最忌諱的就是與浪相背。背浪則沉船,所以我等切不可這樣讓浪推著我們前進。」
趙傳書也知道船行海上,背浪的話船舵無法有效的控制方向,容易傾覆。所以薜沛才會這樣焦急的沖了下來。
「那好,你讓舵房裡的人轉舵,航向正西好了。」趙傳書沒有猶豫馬上便下令。於是龐大的福船便慢慢的在三個舵手的操作之下一點一點的由北改向了西面。
風的速度遠遠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比較地。
半個小時之後龐大的黑雲就壓到了這隻小小的船身上。一時之間順風號上只覺得地動天搖。速度達到五六十節的巨風催動著高達七八米的巨浪如同是榔頭一樣砸向順風號。龐大的福船比公園裡的海盜船還要刺激,一會上天一會入地。
天空當中最後的光線也被這些黑雲給遮擋住了。巨大的大風之下氣死風燈的光線如同黑暗中的繭火蟲一般,搖曳不定,時有時無。
天空的雨水,海里的浪花就象是不要錢一下全都往船上潑去。趙傳書用繩子將自己綁瞭望亭之上,雙手死死的捉著上面的扶手。指揮著下面的人做著最後的努力。混身上下的衣服早就都被水給打濕,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海水。但是他不願躲到船倉里去休息,對於他來說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光明正大的地方。
船首在他的指揮之下一次次成功的渡過了沒完沒了的巨浪。在巨浪當中龐大的船身不斷的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如同在訴說著他的痛苦。結人感覺這船馬上就會散架一樣。而船上的人則在盡他們所有的努力將那些打進船身的水全都排出去。同時盡量保持著前進。
「都給我使把力氣,將來的好日子還在等著你們,死在此地便是屍首都無法歸根。註定要做孤魂野鬼地。你們甘心嗎。你們願意嗎。」趙傳書那喊得沙啞的嗓子所發出來的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微呼其微。他的話如同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般若有若無。但是就是這聲音讓所有的船工與軍戶們內心堅定,他們沒有感到孤獨。因為他們想到了還在舟山的家人。為了這些人他們也要堅持下去。
所以這些漢子們沒有叫苦,叫累。只想著渡過這一天便是好日子。在這信念的支持之下這隻福船居然與狂風大浪搏鬥了四個小時之久。遠遠超出了人類能夠支持下去的極限。
就在趙傳書感到他連站都站不住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從下面捉著扶手堅難的走了上來。
「趙總旗。趙總旗!」
趙傳書順著聲音一看,原來是薜沛。
「你怎麼上來了。」
「趙總旗。」薜沛足足花了四五分鐘,摔倒了七八次之多才到瞭望亭之上:「風,風向變了。」
「什麼?」
「風向變了,變了!」
「風向變了,你是說風向變了。我們就快要逃出生天了?」
「正是,風向變了。我們有希望了。」
「太好了。大家都聽到了嗎。風,風向變了,我們終於要逃出生天了!」趙傳書用盡了最後的力量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