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新會造船業
隨著他們坐著的小貨船一點一點的往新會前進的時候,趙傳書站了甲板上可以看到數之不清的各種廣式帆船在身邊經過。小理這些使用扇型帆、方型開孔舵、銷尖的船首、周身建有搭架的船型與同一時代的福船、浙船等遠洋大船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分別。可以說是中國最有特點的船型。
「客官,吃飯了。」一個老漢拿著一些磁碗從船倉里走了出來。然後將之放到了一張小几之上。然後這些船上的船工們一個個拿著自己的碗在小几邊添上飯,夾上菜上便跑到了一邊自己吃去了。反倒是趙傳書還有隨行的吳敏坐了下來。
「都是一些粗茶淡飯,讓客官見笑了。」老漢一臉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在船上吃得最多的便是魚。小几上的幾個碗里全都是海鮮。然後便是一些野菜。但是趙傳書明白,就算是這樣的菜對於這些人來說可能都是非常的美味了。
「哪裡。」趙傳書客氣了幾句大家便一起吃了起來。
「聽客官的口音不象是本地人啊。小理客觀是外地人?」一邊吃著飯,老漢隨口滿足著他的好奇之心。其實這也不怪他。趙傳書雖然一路之上都說著廣東話。但是實際上他的廣東話全是香港片里學習到的。經常會帶出一些通過英語變形出來的廣東話,自然與明代的有很大的分別。再說香港的廣東話也只是粵話的其中一種。整個廣東的大地上還有許多發音不同的粵語,所以趙傳書的話在老漢看來很是奇怪。
「哈哈,老人家的耳朵真不錯。在下是浙江的客商。」趙傳書笑著說道。
「浙江的。」趙人有些驚訝:「那客官這去新會也是為生意?」
趙傳書一聽知道老漢是並沒有心機,只是好奇的問自己。於是想想決定利用這個老漢對於新會了解套些當地的情況出來,於是說道:「不瞞老漢。在下此次來正是為了船而來。」
「船。」老人一臉好奇的等著趙傳書說下去。
「正是,在下行商於海上,常見危險。后見廣船堅固。故而也想自己建造。只是苦於沒有工匠,故而想請一些工匠前往浙地為我造船。」
「客官此言詫異。」老漢一聽便聽出了問題:「客官若是想要船,便在此地買便是了。何苦請人去造船。先不談這工匠到了浙地是否能適應。單是這廣船的用材在浙地便沒有。若是從這裡運去那定然過於昂貴。客官不如便在此買船,請人開回去還更省銀錢。」
「嗯。」趙傳書點了點頭。這個老漢說得有道理。但是這只是從經濟方面來談而以。但是對於趙傳書來說,錢最不是問題。他關心的是將來中國的海權。所以他也只是點了點頭。並不表示意見,反而問道:「對了,老伯。這新會的大船能造多大呢。」
「哦,這新會的船,哪叫一個厲害。客官所需要的應當是艚船吧。」
「嗯。」趙傳書點頭,他知道所謂艚船的意思就是貨船。實際上強大的致遠號的前身就是新會地區的貨船經過融合了浙船的特點以後產生的新船型。所以如果是真正的商人他所需要的自然是艚船。
「那客官是找對了地方了。這新會的橫江大哨那可是當年抗倭的主力船型。與之相近了廣艚、蛋艚、鹽艚可都是遠近聞名的好船。若是大人要多裝貨物,就選那蛋艚最善。其一船最少可載七八百石,多者能載一二千石。若是大人想船速快一點。價錢便宜點,便選那白艚,其多用松木,卻比這蛋艚快得多。」
「那這蛋艚最大能到多大?」趙傳書好奇的問道。
「哦,老漢見過最大者長十六丈半,廣三丈半,艙深一丈七八尺。真是高大如城。」
趙傳書一聽嚇了一跳。明代一丈相當於現在的三米左右。十六丈的船是多大,四十八米。估計排水量至少是至遠號的兩倍。說明就算是在明代的民間,建造大船的能力依然是非常的強大。所以明末為了造封舟出使琉球而在民間大量尋找工匠的事情應當是事實。
聽完了老漢的話,趙傳書對於自己此行的結果心裡也有了一些底。至少從技術方面來說自己不會白跑一次。趙傳書也是自信了起來。
新會,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鎮。但是卻是趙傳書的目的地。乘坐著蚝境來新會的小船隻用了一天多便到了這樣一個小鎮。但是讓趙傳書吃驚的是,真正讓他感到驚訝的不是這個小鎮,而是在沒有到達小鎮之前的河道邊。
數之不清的修船廠與造船廠讓趙傳書簡直目不暇接。他驚訝的發現,在整個新會的周邊的灘涂上,海岸邊。一個沙灘、一個水道里都有可能會出現一個小的造船廠。幾十上百個家族正在從事著這樣的一個事業。幾十條各種各樣的外型相近大小不同的廣船正被木頭架子支在岸邊進行建造。
於是趙傳書在到達了新會之後連鎮里都沒有進去。直接租了一條船,便開始了長達兩天在新會周邊的轉悠。
而這段時間既讓趙傳書感到興奮又讓他感到失望。興奮的是他越是深入了解就越為大明強大的民間造船業而感到激動。失望的是這些當地人都不願意遠行。他們在當地有著合適的家庭與生活,有宗族的照應之下所有人都能夠生活下去。沒有人想要離開。
所以兩天的時間裡趙傳書走訪了十幾家造船廠。得到了結果都是失望。所以趙傳書之後的心情越來越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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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伯。您聽我說,若是有好的工匠,需要他做活。只需要他指揮我請來的工人便可。」一簡小小的草棚里。趙傳書正激動的對著桌了另一面的一個老人說道。只見這個老人雖然只是身著退了色的葛布青衫。但是實際上他身上所暴露出來的自信說明著他的身份。
「後生仔,你無需再講,我等不會離開家鄉的。你走先吧。造船的手藝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的傳下來的。誰敢告訴外人我定然不會饒過於他。送客!」老人一邊搖著頭一邊用粵語說著。而他身後的幾個青年也是怒目的瞪著趙傳書,彷彿他是他們的殺父仇人一般。隨著話說完了,老人一個回頭。於是這些青年便一擁而上將趙傳書等幾人擋在了老人與趙傳書之間。
趙傳書看到此也知道事不可為。失望的離開了這家船廠。黃昏的落日也在印照著他失敗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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