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誰敢與她一戰

第221章 誰敢與她一戰

「奶奶的,說人話。」有人怒罵。

他們都沒怎麼讀過書,餓殍是啥?

嬴黎瞥了一眼自己手底下這群將軍,說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可我也吃樹皮草根,對比起燕王每日吃大米喝肉湯,我可算不得朱門,你這句話去燕王跟前說更合適,況且善後撫民的人一直是你和其他人,怎麼,你們辦事不利,還想讓我負責不成?」

夏隸的神情微微嚴肅,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嬴黎:「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走了一趟南越國,軍侯學問見長。」

「嬴氏大族,我就算不怎麼識字,聽也聽多了這些話。」嬴黎知道他質疑什麼,回答的坦坦蕩蕩:「廢話少說,燕王要真有為天下百姓著想的心思,完全可以臣服於我,憑什麼硬要讓我臣服於他?」

夏隸輕嘆:「諸侯順從,看重的便是大王仁義。」

「嘖嘖嘖,不要臉。」嬴黎翻了個白眼:「人家歸順是害怕被我殺,有他雞毛事,拍個馬屁的假話還給他驕傲上了,他要真的仁義,讓人埋伏我做什麼?我可是剛剛穩定南疆的大功臣,他就是這麼對待大功臣的?」

夏隸語塞,嬴黎的反應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內,這不是他熟悉的嬴黎。

「你若堅持相爭,死的人更多?」夏隸垂眼,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你與大王,總要退一個。」

嬴黎托起下巴:「那你憑什麼讓我退步?」

夏隸一噎:「軍侯信我,皇位並沒有那麼好坐。」

「好不好坐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而且,皇位這麼不好坐,你就該去勸勸你的主子,我願意替他分憂,讓他退位讓賢好好管管自己那一身肉,別回頭把自己胖死。」嬴黎唇角勾起:「來人,扣下夏隸。」

她一聲令下,夏隸立刻被人摁住,虎背熊腰的將軍動手毫無分寸,險些將他的兩隻胳膊扭斷,夏隸疼的一聲悶哼,不忘喊道:「軍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你算來使?一個傳話的狗腿子罷了。」

夏隸面色青白暗暗咬牙,嬴黎還是看不起他,他被人拖了下去。

「狗腿子。」嬴黎罵了一句:「真當我好忽悠了?」

大帳里還沒走的幾位將軍面面相覷,立馬就有直腸子回應:「軍侯,夏隸騙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不是回回都上當嗎?」

嬴黎:「......」

「不過沒事,軍侯這次沒上當,聰明了。」

「對對對,軍侯聰明了。」

他們一個個附和著,想要給嬴黎化解尷尬。

但嬴黎繼續:「......」

她把夏隸扣下了,鄴城裡的燕王更加慌張。

「夏隸都勸不了她,看來,她是決心要與本王一爭高低了。」

「大王。」白髮蒼蒼的姜鶴進言:「對付嬴黎,勸降是最好的辦法,打,是打不過的。」

姜鶴,是燕王身邊的第二大幕僚。

燕王肥胖的身軀勉強卡在了前朝留下的龍椅上,他仰頭看著屋頂戲珠的金龍,狹小犀利的雙眼布滿殺意:「夏隸勸降,不也被她扣下了嗎?」

「其實,嬴黎不過小孩子脾性,一個沒有爹娘教養的孤兒,仗著自己的本事囂張罷了,自她跟隨大王,大禍小禍闖過多少,回回都是大王與軍師替她料理善後,她身邊的戰將雖多,但都是與她一樣性子的人,如今正在氣頭上罷了。」

燕王看向他:「怎麼說?」

「嬴黎惱怒的,無非就是她在回來的路上被伏擊了,這就如同一個立了功的孩子,不但沒有獎勵,還被收拾了一頓,她自然要鬧一場,狗咬人了還找主人討塊肉呢,何況是個人,大王不如賠禮道歉。

一來,眾人皆知大王仁義,如今大王為了化解兩方動武禍害黎民百姓,情願自己低頭,禮遇臣下,必定人心所向,二來,眼下登基稱帝才是最重要的,嬴黎若是真的圍了鄴城,有損大王威嚴,不利於稱帝。」

燕王一陣思索:「你說的有理。」

姜鶴唇角勾起,眉梢眼角都是算計。

「拿筆來。」

燕王很快就寫好了書信,姜鶴接過來看了看說道:「嬴黎大字不識幾個,大王這樣寫最好不過,也好提醒她,一個讀書不多的莽夫是坐不了皇位的。」

他將書信交給士兵:「速速送去。」

士兵接了信,立刻出城,書信送到嬴黎手上的時候,嬴黎正在吃晚飯。

一碗玉米糊糊,一碗燙野菜,兩個窩頭,她嫌沒味,讓人在伙夫營拿了兩塊白蘿蔔乾。

蘿蔔味甘微嗆,勉強算是有些味道。

吃口窩頭咬嘴蘿蔔,嬴黎半趴在桌上看著面前的信,腮幫子鼓著,一臉嫌棄:「野豬精是不是有病,老子躺了三個月到現在還沒好呢,他說聲抱歉就算完了?還說給我設伏的事他不知道,我出事了他才聽說,若我願意,會將人交給我處置。」

「軍侯可別上當啊。」軍醫老白在一旁熬著葯。

嬴黎喝了口玉米糊糊:「我知道,他道歉我不接受就是我不識抬舉了,他害怕我真把鄴城圍了影響他的威嚴,所以來軟的,可惜了,這一套我不吃。」

她迅速把東西吃乾淨,在椅子上靠了一會兒,老白把葯倒出來放在桌上晾著。

嬴黎沒給燕王回信,而是耐心等待。

過了四五天,平城陷落,楊破虜被活捉了。

知道楊破虜被抓回來了,嬴黎也不管傷口還在疼,麻溜的就背著手出去了,她站在帳外等了一會兒,楊破虜就被一群人提溜了過來。

年過四十的老男人,此刻狼狽的連反抗的勇氣都不敢,摔在地上裹得一身泥巴,看見嬴黎,里么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軍侯,軍侯饒命啊,我什麼都沒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計較,我賠罪,我賠罪。」

嬴黎挑眉,看著他笑而不語。

這張臉,真是看見一次想打一次。

「奶奶。」楊破虜慌得立馬跪了下來,哪管什麼體面尊嚴,那些圍過來的將士將他的膽子都要嚇破了:「奶奶饒命啊。」

圍觀的將士哄堂大笑,嬴黎則是一臉嫌棄,她蹲下來,看著驚慌失措的楊破虜:「你我同僚,我本不該這麼對你的,可是,誰讓你的後人噁心我呢?」

「他們得罪軍侯了?」楊破虜腦子裡立馬浮現出自己最鬧騰的幾個兒子的名字。

雖然想不明白他們哪來的膽子招惹嬴黎,但楊破虜還是下意識的求饒:「奶奶饒命啊,饒命啊,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們,奶奶饒命啊。」

「你怕是收拾不了。」嬴黎慢悠悠的站起來:「給我揍他,別打死就成。」

周圍摩拳擦掌的人等的就是這句話,嬴黎還沒進去,楊破虜就被拎起領子挨了一拳頭,幾個士兵圍著他打,將軍們站在旁邊看笑話。

大家都被楊破虜噁心過,所以很樂意看他被打。

嬴黎回頭瞧了一眼就進帳了,楊破虜噁心她就算了,楊家那群人還噁心她,想想楊家做的那些事,她都想直接宰了楊破虜。

坐在椅子上,聽著楊破虜的慘叫漸漸低下去,嬴黎心裡勉強舒服了些。

「軍侯。」

幾位將軍進來。

「傳令,明日一早大軍開拔,兵圍鄴城。」

「遵令!」

他們立刻去做安排。

次日一早,烏泱泱的大軍出現在鄴城四周,鄴城城外的守軍見狀,立刻撤往城內,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姜鶴陪同燕王站在城樓上,臉色已然劇變,燕王身邊的十幾位將軍,同樣如臨大敵。

他們可都是嬴黎的手下敗將,她只有幾萬人的時候就能碾壓他們,如今她六十萬大軍在手,誰敢與她一戰?

燕王綳著臉,濃密的臉毛也藏不住他此刻的憤怒與恐懼。

圍過來的大軍陣型整齊,在鄴城守軍射程之外停住,六十萬支紅纓槍齊齊捶地,煙塵四起,即便在城樓上,似乎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動。

燕王心裡一咯噔,看見遠處冒出一個紅點,聚精會神去看。

是嬴黎,她穿著一身紅衣,坐在馬上,還笑盈盈的沖他們招招手。

「可惡!」小野豬精覺得被挑釁到了,狠狠的捶著城牆。

燕王甩袖離開,幕僚們都趕緊跟著,下了城樓,街上已經人心惶惶,百姓關門閉戶,撤進城內的士兵也緊張不已。

大家都知道對手是誰,都害怕。

「你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燕王怒問。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就連姜鶴也心虛的低頭。

講道理講不通,打又打不過,還能有什麼辦法?

「哼!」燕王憤憤,被人攙扶著,艱難的爬上牛背離開。

去嚇了燕王一場,留下襲擾的人外,其餘大軍歸營。

嬴黎照舊歪在椅子上,兩腿搭著扶手,手裡拿著本書,正認真的寫寫畫畫。

「軍侯。」管糧的司農官走了進來,神色略顯焦急:「剛剛得到消息,運送至我軍的二十萬石糧草被災民搶了。」

嬴黎坐起來:「確定是災民?」

「是。」司農官說的很肯定:「屬下確認過,濟源今年旱澇不斷,顆粒無收,百姓就對軍糧動手了。」

嬴黎搖頭:「無人包庇,何人敢動軍糧?而且還那麼多軍糧,百姓怎麼拿得走?是誰押糧?」

「嬴穹,他被人打傷了。」司農官很著急:「我軍存糧不多,不管是追回被搶的軍糧還是重新籌措軍糧都來不及的。」

嬴黎示意他別著急:「你只要保證糧食能吃半個月就行了,去拿五百張獸皮,帶著人去找百姓換,別硬搶。」

「是,屬下這就去。」

司農官走了,老白溜達進來,把手裡捧著的一把野果放在桌上:「軍侯的傷勢難愈,還是要多多卧床休息才是。」

「知道了。」嬴黎拿了顆野果嘗了嘗,吃了一會兒就讓老白出去,她要睡一會兒。

夜裡,司農官回來了,臉色不大好:「前幾日,姜鶴派人把百姓手裡的餘糧全搶走了,就剩一些舊年的米糠,有些人家連米糠都沒有了。」

「姜鶴心思歹毒,是個十足的小人,他不像夏隸,會在乎百姓死活。」嬴黎想著主意:「現在的糧草還能吃多久?」

司農官仔細想了想:「六天。」

「也可以了。」嬴黎稍稍放心:「你多帶些獸皮,帶人去遠一些的地方換糧,只要是能吃的都帶回來。」

司農官應聲,立馬就走了。

嬴黎安靜了兩天,什麼都沒做,她就圍著鄴城,注意著其他人的動向。

從她出事到現在,三個多月了,沒有一個人調動兵馬來鄴城,所有人都在觀望。

鄴城宮內,燕王一直坐在大殿的龍椅上,即便這把椅子對他來說太窄了十分不舒服,他也一定要坐在這裡,貪婪的享受著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大王。」姜鶴走進來。

燕王摸著龍椅上的扶手:「還是一個人都沒來?」

「嬴黎允許我們派兵求援。」說這話時,姜鶴戰戰兢兢。

燕王明白了,嬴黎允許他們求援,卻沒有一個人趕來。

所有人都怕她,包括自己也怕她。

「老天啊。」燕王無力長嘆:「我大業已成,這樣的天縱奇才,你大可收回去了。」

他的幽幽嘆息在大殿里回聲,他想抱頭憂愁,奈何肚子上的肉太厚,彎不下來,他只能仰躺在龍椅狹窄的空間里。

姜鶴忙道:「大王放心,屬下得到消息,嬴氏為她籌措的軍糧出了事,送不到了,鄴城周邊所有能吃的東西,屬下也早早的派人收走,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軍糧?」燕王笑了:「她樹皮草根都吃過,你覺得她會擔心沒有軍糧嗎?」

燕王如此氣餒,姜鶴突然就沒有底氣了。

日子又過去了好幾天,城內人心惶惶,已經有人商議著打開城門向嬴黎投誠了,誰都知道燕王惹不起嬴黎,也都知道嬴黎這次真的生氣了。

夜裡又抓住了幾個試圖出城的人,裡面還有一個小將軍,燕王聽說后,憤怒的從床上爬起來,鞋子也不穿,拖著肥胖的身體出來,親自給了小將軍一腳。

「廢物!」他怒喊:「嬴黎不過一個姑娘,你們就這麼怕她,怕她作甚?」

小將軍跪在地上哆嗦著哭,不住的求饒,燕王看著周圍隨從的模樣,越發火大,搶過隨從手裡的刀,直接劈下小將軍的腦袋。

「再有人敢出城,就是這樣的下場!」

他怒喊一聲,丟下大刀回去,進了屋,無人時卻忍不住心虛恐慌,坐在床邊,再無睡意。

燕王殺人的效果並不明顯,私逃的人越來越多,鄴城經曆數次大戰,城牆破敗不堪,護城河的水早就幹了,完全成了一個爛泥潭,從城樓上跳下去也不會摔死,城牆腳下被挖出來的狗洞更多,堵都堵不過來,城樓上的守軍管不過來,乾脆也不管了。

熬到第十天,燕王精神瀕臨崩潰,城外有六十萬大軍威懾,城內的人除了幾個心腹誓死跟隨,其餘那些曾經發誓會誓死效忠他的人,一個個都在準備後路。

這一日,姜鶴來了,帶著攔截下來的十幾分書信,交給燕王。

燕王臉色陰沉,一封一封看過去,全是恭維嬴黎的好話,有些甚至說出她才是最該登基稱帝的人。

「殺!」燕王將書信掃落在地,目露凶光:「統統殺掉。」

姜鶴不敢說話。

鄴城內血流成河的時候,嬴黎把夏隸叫了過來。

不跟著燕王,他吃不上大米喝不上肉湯,整個人越發清瘦,兩腮都凹陷了下去,衣裳髒兮兮的散發著臭味,與他往日的形象由著雲泥之別。

「告訴你一個消息,我讓人偽造了幾封燕王心腹寫給我的信,還讓姜鶴攔截到了那些書信。」

夏隸目光一震,看著她:「誰給你出的主意?」

他並不認為,嬴黎會這些手段。

「姜鶴把書信給了燕王,燕王把人都殺了。」嬴黎靠在椅子上,不理會他:「哎呀呀...原來一向氣定神閑的燕王,也不是內心堅韌的人,我才圍了幾日,他就驚慌糊塗了,都不仔細查查。」

夏隸加大聲音:「誰給你出的主意?」

「就一定要有人給我出主意嗎?」嬴黎看著他。

「你不會這些手段的,我了解你,你不會...」他突然停住:「你想讓大王看清局勢,讓大王忌憚你,你不會造反。」

他想明白了。

嬴黎並沒有正面回應,她把腳搭在桌子上,很是困惑:「我這麼厲害,竟然會那麼窩囊,傷腦筋,想不通。」

「嬴黎。」夏隸往前跑了兩步:「即便你不做這些,燕王也會善待你的,你有赫赫戰功作保,燕王若是不善待你,豈不是讓人罵他過河拆橋,誰還會替他賣命?」

「嗯?」嬴黎看著他:「你繼續說。」

夏隸撐住桌子:「我能幫你拿到丹書鐵券免死金牌,能讓你一生富貴,代代襲爵,不光是你,你麾下的所有人,我都可以讓他們過富貴日子,你征戰天下,青史留名,何必把自己弄得聲名狼藉?燕王已經很忌憚你了,其他人也都很忌憚你,他們不敢動你的。」

「你這話說的真是讓我心動。」嬴黎微微探身,目光冷然:「夏隸,你當真以為我是個傻子嗎?還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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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各位都要喊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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