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就是如此囂張

第232章 我就是如此囂張

燕王心裡豁然一明,笑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他懂。

「此法甚好啊。」小野豬精恨不得鼓掌:「那李老頭雖然是嬴黎麾下舊部,可也有聲望在,一群將軍,總不見得能被一個女人擺布,如今已經不打仗了,她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

燕王問道:「他是嬴黎的心腹,如何會做背叛嬴黎的事?」

「頒下聖旨,他只有兩條路可選,領旨,與嬴黎生出嫌隙,嬴黎麾下舊部也會分裂,不再同心同德,他若抗旨,必然想著體面,那只有告老還鄉一條路,如此,也算是剷除一人。」

燕王點頭:「說的有理。」

燕行書瞧了夏隸一眼,默不作聲。

這個法子甚是陰損,堵得就是人性了。

可偏偏,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能經受得住這樣的誘惑?

「既然如此,也不能忘了目前的問題,下個月能否湊齊軍糧?」燕王更加關心這個問題。

夏隸搖頭:「根本沒有這麼多糧食。」

「既如此,那就傳旨下去,朕以身作則,自今日里,後宮所有份例免除,以清粥鹹菜為食,百官大臣家中亦要如此,就算是餓著肚子,也要省出糧食來供養將士們。」燕王說的擲地有聲,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

其他人還在吃驚,楊破虜就跪在地上感天動地的高呼:「皇上何至於委屈自己啊?這豈不是讓臣等於心難安嗎?」

他痛哭流涕,燕王也只有無奈輕嘆:「身為君王,豈能飽腹自身忘百姓黎民之苦?」

他和楊破虜一唱一和的演,姜鶴等人也跟著配合,只有夏隸與燕行書淡然不語,不摻和這一場虛情假意的戲。

出了御書房,燕行書叫來小太監,吩咐小太監出宮。

嬴穹與嬴肅有意向他投誠,他自然要投桃報李。

他比小野豬精聰明多了,看得清局勢,得罪嬴黎,便是得罪整個武將集團,這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

宣平侯府,小太監來傳話的時候,一群將軍都在,聽完后直接炸了。

「夏隸狗賊,當真是陰險歹毒。」

「這就不是個好東西,他替燕王出了多少主意,如今,還想離間我們與侯爺。」

李老將軍抱拳道:「若真如此,末將情願告老還鄉。」

他們一個個群情激奮,嬴黎卻神情淡然:「夏隸陰險,自然不會如他所願,我們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了,你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知你們都是為我好,我如何能不為你們考慮?

大家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圖的不就是子孫後代能夠安享榮華富貴嗎?如今燕王拿我開刀,若是我倒了,下一個難保是誰,我們終究不是燕王嫡系,他對我們只有除之而後快,所以我們必定要團結一心才是。

這兵馬大元帥的位置,他給我要坐,他不給我也要坐,否則我們這些拿命拼江山的人,終究會被他離間瓦解,各個擊破,燕王嫡系如今就看我們不順眼了,讓他們抓到機會,還不將我們往死里逼?」

「就是。」他們越發激憤,燕王嫡系看不上他們,他們還看不上燕王嫡系呢。

直腸子將軍聲如洪鐘:「侯爺放心,我等必定將侯爺捧上兵馬大元帥的位置,也讓皇上知道,就算是坐了皇上,也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對!」

嬴黎微微笑了笑:「你們對我如此,我必然不會任由皇上擺布,另外,朝廷是真的拿不出足夠的軍糧來供養大軍了,皇上想要做戲穩定人心,時間也拖不長,靠情懷也不能一直吃樹皮草根吧。

我不做那些虛的,只有兩個法子,大軍屯田,自給自足,如今也不打仗了,練兵之餘,自己種地種糧,所得糧食不上交國庫,留下軍中所用,其餘分回各家各戶,在秋收之前,軍糧我來想法子。」

聽到屯田種地,一些人還不願意,可一聽到種的糧食不用上交國庫,還能分給家中,心裡立馬就舒坦了。

他們告辭之後,嬴穹就說話了:「去年秋收,嬴氏所得的細糧沒多少,但是有極多的玉米和地瓜,另外還有很多土豆,這三樣東西收成高,所以種了很多。」

「那你將吃的種地的分清楚發下去,燕王的私田種的都是大米細糧,這些東西夠他的後宮吃,卻不能拿出來分,否則顧此失彼,我們正好佔個便宜。」

嬴穹點頭:「好,我馬上就去做。」

他與嬴肅去忙了,嬴黎獨自待在正堂,看著屋外寬敞的院子,心裡格外清明。

她不過稍稍躲懶,燕王就敢得寸進尺的試探,可見她若是徹底失勢任人擺布了,下場必定凄慘無比。

第二日,請求燕王冊立嬴黎為兵馬大元帥的摺子就堆滿了燕王的龍案,這些摺子夏隸都是看過的,為此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大殿之上,嬴黎站在武將隊首,剛給燕王見了禮,她就說道:「皇上,朕身體虛弱,傷勢未愈,想請皇上賜座。」

燕王落座的身子一僵,震驚惱怒的看向她:「你說什麼?」

「請皇上給侯爺賜座。」直腸子將軍聲音洪亮,生怕燕王聾了一樣。

小野豬精暴怒呵斥:「放肆!大殿之上,區區臣子怎麼能賜座?」

「憑我一身戰功,為國拼的渾身傷痕,如今體弱,無法久站。」嬴黎攏著手,目光平靜:「如何不能落座?」

燕王不願,目光掃過朝堂,卻見所有武將都滿眼殺氣的看著自己,他們都是殺人如麻的悍將,一個個軍功赫赫,並不是講道理好說話的脾氣,一副燕王膽敢拒絕,他們就動手的架勢。

「給嬴黎賜座。」燕王直呼大名,已有不悅。

嬴黎也沒謝恩,等椅子抬上來后,大大方方的坐下,正對著夏隸。

夏隸掃了他一眼,抬手說道:「皇上,侯爺辛苦,大臣們也都不易,不如改一改規制,從今往後,容百官落座議事。」

「丞相此意甚好。」燕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嬴黎想要搞特殊,他偏不成全。

「皇上聖明。」大臣們禮貌性的道謝,嬴黎卻嗤鼻不語。

這樣的小手段,還真就算不得什麼。

「今日有何事啟奏啊?」燕王憋著火,盡量不去看嬴黎。

李老將軍率先站了出來:「臣等請旨,以侯爺為兵馬大元帥,還請皇上允旨。」

他主動開口,就沒有讓燕王離間的機會了。

聞言,燕王剛壓下去的怒火直接躥上心頭。

「多年來,侯爺身先士卒,帶著我等南征北戰,雖年輕,卻機敏重責,仁善仗義,我等以侯爺為尊,還請皇上允旨。」

「請皇上允旨,冊侯爺為兵馬大元帥。」

他們完全不給文臣反駁的機會,洪亮的嗓音中氣十足,帶著不容拒絕的威懾。

『以侯爺為尊』這句話刺激到燕王了,他彷彿能感覺到自己身為帝王的臉面被按在地上瘋狂摩擦。

「可笑。」姜鶴氣的渾身顫抖:「什麼時候,官職也是可以強行索取的了?宣平侯眼裡可還有國法?」

嬴黎笑了:「我就是國法,你有意見?」

「侯爺,此話三思才是。」夏隸意有威脅:「侯爺乃是大周功臣,若侯爺開了強行要官的先例,豈不是讓後人效仿?」

嬴黎翹起二郎腿,身子微微一歪,靠著扶手托著下巴,一派悠閑:「後人如何,與我有何相干?」

「侯爺難道不為百官做表率?」

「做什麼表率?」嬴黎反問:「教他們忍氣吞聲?教他們臣服為奴?很抱歉,我這人沒有奴性,也不是吃虧往肚子里咽的主,我如今也不是強行要官,怎麼我拿我理所應當該有的東西,在你們嘴裡就成了我強要了?」

夏隸微微皺眉:「君王不給,你便是強要。」

「那就給啊。」嬴黎笑了:「憑什麼不給?指望我的時候許諾高官厚祿,如今用完了就想把我一腳踢開,拿個虛爵就打發了,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

燕王臉色難看:「嬴黎,朕自問不曾苛待你。」

「這話你信?」嬴黎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著燕王:「皇上,你我之間那些君臣情誼不過做戲,最本質的關係還是利益,你滿足了我的利益,我自然滿足你的利益,這很公平,你若想要耍賴皮,我並不介意從頭再來,反正我還年輕,我耗得起等的了,你耗得起嗎?」

燕王臉色劇變,肥胖的身體瘋狂的顫抖起來,怒火幾乎從他眼睛里燒出來。

小野豬精暴怒:「嬴黎,你想造反?」

他直呼罪名,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夏隸更是緊緊皺眉。

造反這個詞輕易不能說出口,這個罪名可以戴給任何人,唯獨不能戴給嬴黎。

她有這個實力。

「你說什麼?」嬴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小野豬精還要說話,被燕行書及時拉住,他抬手,破天荒的開了口:「父皇,天下初定,以大局為重。」

這話讓憤怒的燕王如夢初醒,腦子也清醒過來了。

天下初定,嬴黎的威名仍在軍中,這個時候和她作對,她振臂一呼就能反了老燕家的江山,就靠燕王自己的那點兵馬,根本不是嬴黎的對手。

而且,燕王前幾個月才殺了權貴,這個時候嬴黎要反,這些權貴根本不可能幫燕王。

「乾麟。」燕王直呼小野豬精的名字:「給宣平侯賠罪。」

小野豬精驚呆了:「父皇,她...」

「給她賠罪!」燕王一聲怒喝,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嬴黎笑了,得意洋洋。

小野豬精不動,他握緊了拳頭,雙眼瞪圓,一副寧死也不會給嬴黎賠罪的倔強模樣。

「大殿下。」夏隸語氣低沉,咬牙切齒:「賠罪。」

小野豬精實在想不通他們怕什麼,他氣的渾身顫抖,眾目睽睽之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賠罪的話,看著悠閑的嬴黎,他殺心突起。

一聲大喝,他猛地出拳攻向嬴黎,燕王與一群文臣同時心裡一顫,心裡直呼不好。

他鐵榔頭一樣的拳頭用了十足的力氣,幾位將軍立刻來擋,與他打作一團,小野豬精一身蠻力,發了狠更是不管不顧,幾位將軍聯手都無法將他徹底摁住。

燕王激動的探身,心裡甚至有了期待,希望小野豬精真的能弄死嬴黎。

夏隸則表情複雜,他既擔心小野豬精真的傷了嬴黎性命,又期待他能重傷嬴黎。

他不想嬴黎死,他只要嬴黎無力反抗聽從擺布就好。

「都讓開。」嬴黎淡淡開口,幾位將軍迅速後撤。

小野豬精面目猙獰的撲過來,拳頭直呼嬴黎面門,出拳狠厲快速,讓旁人看的心裡不免一緊。

嬴黎抬手一擋,小野豬精的鐵榔頭彷彿成了一團棉花,被她輕輕鬆鬆就攔了下來,尚不等眾人驚呼,嬴黎突然飛身而起,一把抓住小野豬精的手腕,從他頭頂飛過,借力將小野豬精龐大的身軀凌空提起,掄了個圈,然後狠狠砸在地上。

『砰』一聲,小野豬精『哇』一口吐了滿地的血,大殿似乎都震了一下。

滿堂震驚!

「不自量力。」嬴黎從容坐下,依舊是悠閑懶散模樣。

剛剛還對她憤怒的人,此刻全然已經顧不得她的無禮了。

「大殿下之事,我很抱歉。」她滿是敷衍的說了一句。

燕王腮邊的肥肉在顫抖,不是憤怒,是恐懼,深深的恐懼。

當朝毆打皇子,這是最大的挑釁了。

「兵馬大元帥一職,還請皇上早些下旨。」嬴黎看著趴在地上咳血不止的小野豬精:「臣還有很多事等著要辦,不想耽誤。」

她越發囂張,卻無人再敢站出來嗶嗶賴賴了。

燕王嫡系靜若處子,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看大殿下的樣子,是內傷不輕啊,散了吧,給大殿下傳個太醫治治。」她起身撂了撂衣裳,大步流星的走了。

所有武將抱拳告辭,嬴穹等人也走了。

眨眼功夫,大殿之上沒了三分之二的人,剩下的,全都是燕王嫡系了。

「皇上。」姜鶴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燕王嘴角猛抽,眼中殺意難忍,緊緊握著龍椅上的扶手,似乎要將赤金龍頭捏碎一般。

他很憤怒,無法控制的憤怒,即便是打砸東西也無法平息心裡的怒火,一個弱勢的帝王,只能與欺辱為伴,他所有的尊榮和權勢,全都要以嬴黎退讓為前提,這樣的事,他真是受夠了。

夜裡,夏隸拿著聖旨來到了宣平侯府,本打算睡覺的嬴黎又來了正堂。

一身艷麗的紅色裙裳,長發披散,慵懶美艷。

她渾不在意的坐下,困意讓她沒什麼精神,眼皮微垂,「皇上同意了?」

「嗯。」夏隸將目光放在別處,卻總忍不住偷看她:「皇上已經同意,拜侯爺為兵馬大元帥,統領大周兵馬。」

她笑了:「安國公該不會還想等著我下跪接旨吧。」

夏隸起身,將聖旨放在桌上,站在原地,隱約聞得見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神微亂:「你這樣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

「閉嘴!」嬴黎豎起一根手指,抬眼看著他:「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時辰不早了,安國公還是早些回去吧。」

她拿起聖旨,打著哈欠離開,那股淡淡的香味也隨之消失,夏隸下意識的猛吸了幾口,察覺自己這般不妥后,立刻轉身離去。

拿到聖旨的第二天,嬴黎走馬上任,一身威風凜凜的鎖子甲,提槍跨馬,英姿颯颯,走了一趟鄴城守軍大營及周圍幾處駐軍,天黑了才回來。

一連幾天,她都在各處駐軍轉悠,堂而皇之的將武將聚集在家中商議屯田一事,早朝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到了三月,朝廷果然拿不出足夠的軍糧,只有燕王與民同苦的話在民間流傳,為了證明自己的確以身作則,燕王還特意出宮親自下地,可是挖了幾鋤頭便氣喘吁吁的歇著了,反倒讓百姓看了笑話。

鄴城安國公府,姜鶴來找夏隸的時候,他換了一身寬鬆的衣袍坐在桌邊,面前擺放了一堆瓶瓶罐罐,裡面裝滿了鄴城如今販賣的所有的香膏脂粉,他一個一個細細聞過去,努力回憶著那晚聞到的味道。

「丞相,這天都要捅破了,你怎麼還有心思搗弄這些?」

「天不會捅破的。」夏隸打開一盒胭脂,細細的聞著:「有何著急?」

姜鶴長嘆一聲:「如今朝廷拿不住軍糧,他嬴氏反倒有一大堆玉米地瓜,雖說不能供應全軍,卻足以穩定軍心,嬴黎還在弄什麼屯田,說什麼大軍要自給自足,最關鍵的事,屯田的糧食不上交國庫,這不是反了嗎?」

「姜大人不覺得我們也該反思嗎?」夏隸發現了一盒味道接近的胭脂,細細的聞了好幾遍:「屯田這樣的主意,我們竟然沒想到。」

姜鶴語塞,卻依舊焦急:「嬴黎拜了兵馬大元帥,緊跟著就弄屯田的事,這分明就是在籠絡人心啊,她還自己拿糧食出來,這這這...不臣之心太過明顯,留不得啊。」

「她的不臣之心先前不明顯嗎?就算她留不得,我們又能如何?」夏隸將好不容易選出來的胭脂放在一旁:「從她敢圍城動搖人心開始,她就已經不再受我們擺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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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各位都要喊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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