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別拖著五百斤的肉和我鬧脾氣

第234章 別拖著五百斤的肉和我鬧脾氣

五月過半,工部才將具體的法子拿出來交給燕王,可是一直到六月底,都沒有具體的消息。

蔡勛來侯府的時候,十分氣惱,發火都滿是文氣:「去城外各地勘察水利路線的時候,明明是一群什麼都不懂的人,卻硬是要自己來,地圖都看不懂,還不聽勸,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老師傅都說了那樣不行還是不聽。

被丞相駁回了三次,才老老實實的聽了老師傅的話,可即便這樣,也叨叨了好幾天才將摺子送上去,結果丞相問所需錢財和民工具體多少,又答不上來,摺子就又給退了回來,好不容易交到皇上面前,皇上又沒動靜了,當真是氣人。」

「昨日我也問過皇上水利預支銀錢需要多少,皇上並未答覆。」嬴穹撥弄著茶盞里的浮沫:「我猜測,這又是一個圈套。」

嬴黎歪在椅子上嗑瓜子:「工部不作為,我惱怒上折逼著加快進度,然後順勢將這件事推到我身上讓我負責,我怕水,一定不會親臨現場,屆時雨季到來出了差錯,所有責任由我承擔,是不是?」

「家主知道?」嬴穹很意外。

「那當然,為了打壓我,皇上不擇手段,這並不意外。」嬴黎把瓜子殼整整齊齊的壘起來:「書生,這件事你也不要再涉足了,明日,我會尋個由頭讓你去做別的,不然,等我算總賬的時候牽連你。」

蔡勛點點頭,卻還是很生氣。

眼看著雨季快到了,嬴黎並沒有上鉤,燕王也沒有耐心繼續等著了,催促著工部立刻修繕水利。

御書房內,燕王喝著燕窩粥,嘴上喃喃:「南方郡州送來摺子,說春耕喜人,並未有暴雨侵襲,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來保證秋收了,南方郡州歷來是產糧重地,只要他們無虞,朕也就放心了。」

「如今各地的田地都分了下去,但百姓人丁不多,耕種艱難,水利不興,無法旱澇保收,故此,臣以為,是否裁軍歸農?」夏隸將摺子呈上:「將十八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兵丁全部裁撤,給錢歸農。」

燕王一頓,放下碗拿起摺子:「具體說說。」

「大周缺糧,如今田地問題解決了,但人力不足,天下困苦久矣,年輕力壯者為了吃口飯都從軍了,徒留老弱婦孺耕種,如此效率不高,所以,臣以為,裁撤一些士兵回家歸農,一來,這些人尚且不算年幼,也不年老,正是賣力氣的時候,二來,也可節省軍餉。」

燕王仔細思量:「嗯,此法可行,只是,如此一裁撤...」

他欲言又止,夏隸便道:「臣知道,若是按照此法裁軍,那留下來的大軍,九成都將是嬴黎麾下所出,皇上擔心她不忠,可皇上這樣想,就算不裁撤,真到了與嬴黎刀劍相向那一天,我們也沒有勝算,故此,不如裁軍先保證糧收,如此一來民心穩定,有吃有喝了誰想造反?」

「可如今天下初定,萬一再有人造反該如何是好?」燕王很擔心自己的皇位被奪去:「這些人裁撤回家,要是跟著某些居心不良的人造反如何是好?依朕看,將六十歲以上的人裁撤就好了。」

夏隸微微皺眉:「六十歲以上者皆以年老,無法耕種,而且我軍數量龐大,如今已無大戰,軍多必反。」

「這...」燕王猶豫了:「容朕仔細想想。」

他沒有立即表態,夏隸也沒有催促,他清楚燕王想什麼,無非是想借這件事能怎麼打壓嬴黎罷了。

思及此處,他只能嘆氣,一個君王做什麼都帶著打壓臣子的目的性,太容易吃虧了。

回府的路上,街邊突然吵鬧不休,推開車窗一看,是兩個嬤嬤摁著一個姑娘,另有一個丫鬟在抽姑娘耳光,姑娘掙扎不了,一陣尖叫。

夏隸抬頭看了看店牌,是家衣料店。

「宣平侯是我姐姐,我會讓她殺了你們的。」被摁住的姑娘叫囂著。

「嗯?」夏隸再次看向姑娘。

丞相府里,夏隸換下朝服,穿了一身寬鬆的石青色袍子,系好腰帶,他拿起桌上的胭脂盒聞了聞,細細的塞進懷裡。

坐下看了一會兒書,丫鬟就帶著收拾利索的林秋兒來了。

夏隸打量著她,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段窈窕,模樣秀麗,眉梢眼角都是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多謝丞相出手相救。」林秋兒屈膝見禮,舉止極有分寸,夏隸看得出來她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必定也是家中細心教養長大的。

夏隸示意她可以坐下:「你說嬴黎是你姐姐?」

「表姐。」她垂著眼,聲音微不可察的一沉。

夏隸笑了笑:「你怎麼會來鄴城?」

「她讓我來的。」林秋兒回答的很迅速。

夏隸搖頭:「你撒謊。」

林秋兒抬眼看著他,風姿清朗,氣質和潤,讓人極為親善,為此也不害怕:「我沒有。」

「贏家老太太之死與嬴黎有脫不了的關係,她與自己的叔叔姑姑們關係並不親厚,那對你這個表妹就更不會親近了,如何會讓你來鄴城呢?」夏隸臉色一沉:「老實交代。」

林秋兒嘴巴緊閉不吭聲,不分時間地點的鬧起了犟脾氣:「你管不著。」

「也是,來人,將她趕出去。」夏隸直接不廢話。

林秋兒一愣,有些慌了:「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你當街帶回來,又被你這麼趕出去,你...」

「不服的話就讓嬴黎來找我討說法。」夏隸已經開始看書了:「趕出去。」

林秋兒還要威脅他,就已經被丫鬟拖拽著丟出了丞相府大門。

知道她到鄴城來的時候,嬴黎已經在吃晚飯了。

趙氏坐在嬴黎面前一塊吃著,卻食不知味:「她在那邊哭鬧著,說一定要丞相給她個說法。」

「什麼說法?」嬴黎眼皮抬了抬:「從她進門到被轟出來,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夏隸雖然年紀大了些,她也不用這麼看不起人家吧,就那一盞茶的時間還能把她辦了?」

趙氏一臉尷尬:「她到底是個姑娘家,愛惜顏面吧。」

「偷偷溜出來,獨自從上京到鄴城,這一路上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不想想自己還有沒有臉?當街和人家撕吧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顏面?夏隸救她是好意,她還想賴上人家了不成?」嬴黎吃了口菜:「別管她,明天一早麻溜的找人把她送回去。」

趙氏有些為難:「她與我說,想到侯府來住。」

「做夢。」嬴黎扒乾淨碗里的飯,把碗遞給丫鬟盛飯:「就沖她這老賴脾氣,我都要離遠點,別回頭住下就不走,指望我養她,你開不了口就我來辦,明天我就找人把她弄回去。」

趙氏點點頭,也不說話了。

飯還吃完,屋外就是一陣吵鬧,丫鬟走到門口,神色頗為為難:「侯爺,穹爺院子里溜過來了一個姑娘,嚷嚷著說自己是表小姐。」

「這麼不要臉?」嬴黎依舊吃著飯,示意趙氏也繼續吃:「抓住了嗎?」

「抓住了,等著侯爺示下。」

嬴黎想了想:「把她關起來,你去告訴她,我和她本就不親,我如今發跡了,她也別想著拿個血緣關係的名頭就來投靠我,我不吃這套,不服就儘管去外面說我壞話,我不怕這一套,告訴侍衛,明天一早把她送回上京。」

「是。」丫鬟趕緊就去了。

趙氏看看她,有些不放心:「她性子要強,只怕不會善了。」

「那就打斷她的腿。」嬴黎喝了一碗湯:「我與她一沒深情厚誼,二沒利益糾葛,還整治不了她了?」

趙氏不吭聲了,吃好飯,她特意去關押林秋兒的屋子瞧了一眼。

林秋兒火氣很大,也不客客氣氣的喊一聲表嫂,氣勢洶洶的質問:「我表姐呢?」

「家主事務繁忙,不得空,表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會有人送你回上京的。」趙氏還是很客氣的,並未與她計較。

林秋兒火氣更大了:「我要見她,快讓她來見我。」

「家主事務繁忙。」趙氏又重複了一遍。

林秋兒死死瞪著趙氏,也不說話,像一頭撒野的倔牛,梗了許久,她放話:「我不回上京。」

「家主已經囑咐上京的叔伯們,多帶你去交際,你喜歡誰就嫁給誰,這樣還不夠嗎?」趙氏不理解她。

林秋兒高高抬著下巴:「我表姐是權傾朝野的侯爺,我憑什麼只能在上京嫁人?上京還有哪戶人家比得過嬴氏?」

「這麼說,你是想在鄴城選擇夫婿?」趙氏看著她:「是想選一個什麼樣的夫婿呢?」

林秋兒想了想:「當朝眾臣,青年才俊。」

「又得年輕,又得是權貴,可以說是極好的婚配了。」趙氏笑了笑:「那表小姐可想過人家為何要娶你呢?」

林秋兒一噎,強撐著頭:「我是嬴氏的表小姐,宣平侯是我親表姐。」

「這樣好的婚配,人家為何不直接娶一個嬴氏女呢?」趙氏也不想再和她繞彎子了:「表小姐容貌姣好,但是對比嬴氏的幾位姑娘,到底是差強人意了些,規矩禮數上,似乎也不足,而且,家主對錶小姐並沒有親厚之意,表小姐可明白?」

被揭了底,林秋兒惱羞成怒:「我的事與你何干?」

「我只是給表小姐提個醒罷了,夜深了,表小姐早些休息吧。」

趙氏走了出來,嬴黎就在屋外聽著呢,她咂咂嘴一陣搖頭:「一個寄宿在嬴氏的表小姐,容貌品性都不出眾,還真敢想,哪來的自信?」

「依我看,她只怕不會老實待在上京。」趙氏挺憂心的:「若是讓她胡鬧敗壞了名聲,家裡幾位待嫁的姑娘們會不會被影響?」

「說實話,她嫁不嫁的出去,是死是活和我都沒關係,我也不關心,我對她親娘沒有半點印象,她親親的外婆又那般糟踐我,和我有血海深仇,我和她自小的關係也不好。

而且,我就不相信,她敗壞了名聲,能扯上嬴氏的其他姑娘,你就告訴上京的叔叔伯伯們,她瘋任她瘋,本就是一個孤女,自己不自重,難不成還指望旁人為她打算?」

她並沒有刻意壓著自己的聲音,足夠讓林秋兒聽見。

林秋兒沖了出來,抓著門框死死盯著嬴黎。

她們這對錶姐妹,算起來也有八年未見了。

當年嬴黎嚇死嬴家老太太之後,整合了親爹嬴戟留下的兵馬就一路北上,在狼胥山揚名立萬后以旬州為中心開始擴張,最後被燕王招安,開始南征北戰。

這八年間,她幾次路過上京都沒有回去,自然也見不到林秋兒。

長房嫡系這一支就剩下嬴黎了,嬴黎還不管她,她只能被嬴氏旁系的長輩收養,至於林家,親娘一死,親爹續娶,在嬴家老太太死後,早就不管林秋兒的死活了。

瞧著嬴黎,林秋兒眼中滿是驚訝,與她印象中虎頭虎腦脾氣暴躁的表姐不同,眼前的嬴黎明艷英氣,穩重大方,即便一言不發,也帶著威懾眾人的殺伐霸氣。

她南征北戰這麼多年,林秋兒想著風吹霜凍的,任憑自家表姐年幼時多漂亮,必然也是個粗糙醜陋的夜叉了,卻不想嬴黎依舊明艷貌美,讓她望塵莫及。

「表姐。」林秋兒語氣低了不少,囂張不起來。

嬴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明天一早就回上京。」

「我不走。」林秋兒大叫起來:「上京能給我說的親事都是家世不如嬴氏的,我不嫁。」

嬴黎笑了:「你又不是嬴氏正兒八經的小姐,一個孤女罷了,還想嫁誰?誰家娶妻不是為了聯姻利益,你掂量掂量自己值不值得高嫁。」

林秋兒不吭聲了,她敢反駁趙氏,卻不敢反駁嬴黎。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女子婚娶也是一樣的道理,別總拿別人的成就來標榜自己,高門大戶都不是傻子,無法帶來利益的人,他們不會稀罕。」

把話丟給她,嬴黎就回去睡覺了,趙氏瞧了瞧林秋兒,她對著自己的囂張刁蠻早就不見了,從看見嬴黎那一刻開始,她就慫了。

第二日一早,嬴黎去上朝,宮門還沒打開,她我在馬車裡吃包子,夏隸過來敲了敲車窗。

「侯爺。」

嬴黎推開車門看著他:「丞相有事?」

「昨日,令妹可回家了?」夏隸注意到她手上的東西,一手拿著大包子,一手拿著根玉米棒子,都被啃了。

嬴黎點點頭:「多謝丞相搭救,我已經吩咐人送她回上京了。」

「多有冒犯,侯爺別生氣。」

「嗯,不生氣。」嬴黎說完就關上門繼續吃。

宮門快開的時候,大臣們都已經到齊了,嬴黎這才從馬車上下來,夏隸一直看著她。

等上了朝,燕王自然就說起裁撤大軍的事,意思和夏隸勸他的差不多,說完他就看著嬴黎:「宣平侯覺得如何?」

「裁撤大軍是好事。」嬴黎並沒有和他唱反調:「不知年齡界限是多少?」

燕王想了想:「六十歲以上。」

「那還不如不裁。」嬴黎笑了:「裁撤大軍的本意便是增加農耕的人力,六十歲以上的人裁撤回去,不能耕種就算了,反倒給家裡添一張吃飯的嘴,還不如在軍中養著呢,如此一來,百姓的壓力反倒小些。」

燕王不吭聲了,夏隸這才說話:「臣以為,十八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人都可以裁撤。」

「不,四十五歲以上的裁撤為最佳。」嬴黎當即反駁:「皇上,軍中年紀最小的十七歲,年紀最大的六十一歲,一來人數少,效果不大,二來,十幾歲的少年都在軍中殺過人了,若是將他們裁撤回家,其身手與膽量只怕會惹禍。

三來,四十五歲以上的普通士兵佔了三成,這些人體力不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性格穩重,且上有老下有小,留在軍中無法照看家裡,是他們的心病,將他們裁撤歸農才是最好的選擇。」

燕王一陣思索,夏隸也沉思了起來。

「四十五歲就裁撤,那也太荒唐了。」小野豬精聲如洪鐘滿是鄙夷:「軍隊不養廢物,把那些混吃等死的裁撤了就好。」

聽見這話,嬴黎皺眉了。

「敢問大殿下,誰在軍中混吃等死。」立刻就有武將忍不住了:「還請大殿下指出姓名來。」

小野豬精一臉高傲:「誰是混吃等死的廢物誰知道。」

「你是想說那些上了年紀的士兵對嗎?」嬴黎沒和他吵:「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他們雖然年紀大,卻也是一身戰功,我說的那位六十一歲的士兵,便是我軍先鋒營左鏢旗,跟隨我之後,殺敵一百六十三人。」

小野豬精一噎,不吭聲了。

「皇上,依侯爺所說,四十五歲往上者裁撤,的確為最佳。」夏隸最先表態。

他們倆意見一致沒唱反調,這讓燕王很震驚,姜鶴楊破虜等人也很震驚。

一直到下朝,燕王也沒表態,夏隸贊同嬴黎的事讓他很不滿,他要重新思量此事。

下朝後,嬴黎在大殿門前等了等,夏隸走過來:「侯爺想問我為何贊同你的想法嗎?」

「不,我要催你趕緊去勸勸你的主子,別拖著五百斤的肉和我耍脾氣,否則我讓他知道啪啪打臉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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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各位都要喊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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